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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送别


宁木子撇撇嘴,低头道,“怕我孤独的话,你可以早点儿回来呀。”

        这回付延铭便没有接下去,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证。

        房间里这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两人闷头吃着自己的饭,谁都没有出声。最后最先低头的还是付延铭,他捡了块儿宁木子喜欢的菜,放入她碗中,“尝尝这个。”

        宁木子抬头看见付延铭认真的眼睛,心中什么气也消没了。

        到了晚上,宁木子又如章鱼精一样手脚都缠着付延铭,看他心慌意乱,看他为自己失去理智的模样而满足。

        两人折腾到半夜,宁木子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可一双眼睛还是亮着。她劳累的时候睡得沉,就怕自己一闭眼,早上就错过了送付延铭离开。依着付延铭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叫醒她的。

        想撑到天亮却又抵不过困意,宁木子只能一遍遍的给自己做心里暗示,一定要在付延铭离开之前醒来。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宁木子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一晚上睁眼醒来好几回。发现外头的天还是暗的,身旁的温度还是热的,这才能合上眼。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倒也有了成效,早上付延铭刚一动,宁木子便立刻睁开了眼。

        付延铭才刚穿上中衣,轻手轻脚的正要下床,回头一看却见宁木子的眼睛正睁着。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就放松了,声音却依旧温柔,“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宁木子这便撑着身子坐起来了,毫不掩饰的坦露自己一身的痕迹,镇定道,“睡不着了,我想送送你。”

        付延铭这回也没有再劝,只是点了头,拿起挂在外面的干净衣服递给宁木子,“快穿上,别着凉。”

        察觉到付延铭明显加重的呼吸,宁木子似笑非笑的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尾指有意无意的在付延铭掌心搔了下,带起一阵颤栗,自己则一脸单纯的穿好衣服。

        付延铭明知她是故意的,却又拿宁木子没有任何办法。默默压下了一大早的邪火,低低道,“我去外头看看。”

        说罢,付延铭就大步离开了房间,仓促的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宁木子撇嘴,暗暗在心中嘀咕道,“外头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好看的?”

        等宁木子梳洗好,又被付延铭压着吃完了早饭,这才得以跟换上戎装的付延铭一道出门。

        临走之前,皇帝为出征的将士们设置了壮行酒,照例要在城门前说上一段送别的激励的话。

        宁木子自是抱着慕慕,乘坐马车与付延铭一道前去。要不是付延铭身上穿了铠甲,大冬天显得更加冷冰冰的,宁木子就想扑上去抱着他坐一会儿了,现在却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用了太医那几瓶去疤痕的药,付延铭脖子上的疤痕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剩一些淡淡的痕迹无法抹去。不过他肤色深,本来就不显疤痕,如今更是不明显了。

        付延铭面容平静,五官舒展,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已经不见了,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更衬得人精神气大好。即便是坐着,周身也环绕着不可忽略的气质。

        情人眼里出西施,宁木子越看付延铭越觉得耐看。抱着慕慕的胳膊不由紧了紧,凑近了点儿摸上付延铭的脖子,酸溜溜的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像太医求要那几瓶药了!”

        “本来就够招蜂引蝶的了,现在疤痕又好了,外头多少粉蝶等着扑腾上来呢。”

        付延铭皱着眉头,像是再想应对的措辞。不过宁木子倒是自己先想通了,捏着付延铭的下巴,“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得看顾好自己。你身上的伤疤是我帮你弄好的,自然没有他人肖想的份儿!”

        宁木子眼眸幽深,付延铭低头的时候眼神暗了暗,大掌扣住宁木子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她。

        宁木子却是浅尝辄止,在付延铭想要凑上来的时候抬手推开了他。整了整自己弄乱的衣服,镇定的道,“剩下的先欠着,等你回来以后再一并还了。”

        恰好马车也停了下来,这回付延铭当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先下了马车。宁木子抱着慕慕紧随其后下来,付延铭的手下牵了皮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立在外头。

        付延铭从那人手中接过缰绳,并不急着上马,而是深深看了宁木子一眼。

        宁木子眼中便也带了苦涩的笑,握起慕慕的小手,朝付延铭挥挥,“爹爹要走了,快跟爹爹说再见。”

        慕慕会说的字有限,只能偶尔蹦出来几个字,根本就连不成句子。他小小年纪还不懂什么是分别,听宁木子让他说再见,也只能简单的蹦出,“见......见见......”

        嘴上一边说,慕慕还学着宁木子刚刚教他摆手的动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付延铭告别。

        付延铭跟慕慕贴了贴脸,弯腰在宁木子额头印上一吻。抬起头来,声音格外沉重,“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付延铭便两步骑上了马,猛地一扬马鞭,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草草向宁木子点了头,也快速追逐付延铭的脚步去了。

        百万大军就停在不远处,乌泱泱的一片。付延铭身着银白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肩背挺得笔直,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他。

        付延铭骑马站在最前头,身后站着的是百万大军。城楼上,太监正用奸细的嗓音念着圣旨,因为离得稍远,宁木子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圣旨不一会儿就念完了,本该由皇帝出面的场合,因为皇帝的身体不好,此刻便下派了丞相出场。

        大约是一番富丽堂皇的激励之后,众将士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付延铭调转马头,像是对将士们说了什么,接着一仰头便将烈酒灌了下去,未倒进嘴里的酒水顺着两侧流下。

        喝完这碗酒,付延铭将手中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溅起的碎片不经意撞了马腿,带来轻微的骚动之后又被稳住了。

        剩下的将士也都有样学样,喝了壮行酒,摔了酒碗。

        付延铭这便一扬马鞭,纵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百万大军竟跟随。

        宁木子呆呆的看着付延铭越走越远的身影,灰尘滚滚中,仿佛看见付延铭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出了宁木子的视线,再也望不见了。

        等到最后的士兵纵马离去,扬起的灰尘重新落下。

        宁木子才吸了吸鼻端的冷水,转头道,“走吧。”

        因为站的太久,宁木子的两条腿也变得有些僵硬。马夫耐心的等了宁木子一会儿,直到她被冻着的两条腿缓慢恢复知觉,重新坐到了温暖的马车中,这才驱车驶离了城外。

        宁木子就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一块儿什么,空落落的漫无边际。马车已经从城外进了城中,外面的叫卖,经过百姓的交谈,都清晰的落入了宁木子的耳中。

        她耳朵中能听见,心里却毫无波动,像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将自己与外界隔开了。像是察觉到了大人的情绪,慕慕也乖乖的待在了宁木子的怀中,乖巧的没有哭闹。

        宁木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慕慕的后背,心思却全然都不在慕慕的身上。脑子放空,心中也空落落的。

        马车回到将军府后,王伯一见宁木子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担忧起来,“夫人......”

        付延铭离京打仗,王伯心中也担忧。

        可他在府中守了几十年了,从当年的老将军一直守到如今的付延铭,对于打仗一事,也早就想通看开了。虽然不至于习以为常,可远不到宁木子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王伯只好劝她,“塞北国小财力浅薄,将军以前也与他们交过手。夫人无须担心,将军定会凯旋。”

        “王伯,谢谢你。”宁木子向王伯虚弱一笑,“我只是有些困。昨晚睡得不好,今早又起的太早罢了,您不必担心。”

        “是吗?”

        王伯见她这样子,心中还有些狐疑。不过见宁木子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命令下人们,“快送夫人回房休息去!谁若是敢耽搁了,小心我拿你是问!”

        一时间,周围的下人们扶宁木子回房的回房,跑回院里整饬屋子的整饬屋子,各个都忙了起来。

        宁木子只觉得他们过分夸张了,可她此刻也没有说话的力气,索性就闭嘴由他们去了。

        海棠和翠儿瞧见一院子冒出来的仆人本就吓了一跳,这会儿看见宁木子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回来,两人的脸都吓白了。

        海棠快步上前来到宁木子身边,将旁边扶着她的丫鬟给挤到了一边,立时关切道,“夫人,您怎么了?”

        见宁木子不说话,海棠急的都要哭了,自个儿在旁念叨着,“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

        “别吵。”宁木子听她哭哭啼啼的惹得头疼,“扶我回房休息一会儿,让我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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