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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回忆


几天未回,马车行驶在路上,宁木子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倒像是真将将军府当做自己家了。

        王伯一早就收到了宁木子将要回来的消息,老早就命令下人们开始布置起来了。

        等马车快要行驶到将军府门口,守在巷口的下人们便立时跑到家中去禀报,王伯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便带着一众的下人守在门口等待相迎。

        宁木子刚下马车,就见王伯正带了一群的下人守在门口,下人们各个面上都喜气洋洋的,就连王伯脸上也是欣慰。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王伯激动的的脸上止不住笑意,视线触及付延铭时则要含蓄的多,“将军。”

        宁木子笑笑,客气道,“辛苦王伯在这儿等着了!”

        后头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翠儿和海棠身上挂着行李,手中还拿着宁木子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提了一手。

        王伯立刻叫来几个身后的下人,上前从她们手中接过东西,最后头则跟着衣着褴褛的福叔,他身上只挂了自己的一个破包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海棠和翠儿都挨个站到了宁木子身后,剩下福叔也紧跟着,不过却是落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

        王伯拿不准他的身份,怀疑的目光在福叔身上走过一遭,犹豫着问出,“夫人,后头那位是?”

        “是福叔。”

        宁木子朝身后福叔的方向打量一眼,同王伯解释道,“福叔是我父亲当年的随侍,这次请福叔到府上来,是有要是要与他相商。”

        既然是宁木子的客人,王伯自然没有不恭敬的道理,丝毫也没有因为福叔衣着寒酸而轻视他,反而尊重道,“那就请这位先生稍作等待,待会儿由老奴来为您安排住处!”

        福叔一生都未被人这样客气待过,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您随便给我安排个住处就成,我不挑!只要能住就成。”

        “那可就太失礼了!”王伯依旧客客气气的样子,“既然是夫人请来的,那就是我们将军府的客人,住处您不必担心,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福叔心中波动,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宁木子他们已经进去了,忙快走几步跟在身后。

        院子一直都有人在收拾,即便宁木子这些日子都不在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衣服都被下人洗过好几遍,晾晒的时候挂了香囊,一打开柜子就是馨香,妆奁也收拾的干干净净,铜镜上连一丝灰尘都无。

        宁木子这才有了些回家的感觉,坐在床上像是真正到家了。

        火火这些天都留在将军府上,因为宁木子不在,而蔫头巴脑的精神不振。

        宁木子刚在房中坐定,火火就探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房间里瞧,正好被海棠看个正着。

        “哎呦喂!”

        海棠被它那火红色的小脑袋吓了一大跳,甚至还惊恐的跳着后退了两步,吓得叫起来,“小姐,门口那是什么东西?!”

        宁木子被她这么一叫还当是怎么了,往回一看瞧见火火委屈的小眼神就有些好笑,“火火。”

        她弯身朝火火伸出手,后者立刻欢快的跑进来冲到宁木子怀里。

        “这些天在家乖不乖?”

        宁木子揉着火火毛茸茸的小身子,毛皮光滑没有打结,火火的小眼睛也是亮亮的,看来这些天下人们将它照顾的不错。

        海棠看着宁木子抱着火火亲昵的样子,脸上满是错愕,“小姐,您抱得这是什么啊?”

        宁木子弯弯眼睛看着她,翠儿在旁好笑的解释,“是夫人养的小狐狸,这就把你给吓到了?!”

        听出翠儿口中嘲笑的语气,海棠立刻掩饰的回绝,“才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红的,吓了一跳罢了......”

        翠儿自然明白她话里的心虚,轻掩着嘴巴笑了起来,海棠又气又恼,伸手娇嗔的推了翠儿一把,两人笑着闹着就到院子里去了。

        宁木子笑着看她们远去,这才弯腰又将火火放到了地上,轻声道,“出去玩儿吧!”

        付延铭一回来就又去了书房,像是忙的不得了的样子,宁木子托厨房泡了壶参茶,等茶煮好了,这才端着到书房去见付延铭。

        书桌边付延铭正在处理正事,宁木子不欲使他分心,将他手边的空杯子换完茶水之后便要往外头去。

        还没动身,就听付延铭在身后叫,“木子。”

        宁木子这才停住脚步又折回了付延铭身边坐下,“看你在忙,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不妨事。”付延铭将手边的文书合上放到一边,接着才道,“下月秋狝,官员可带家眷一并前往。因为要提前准备,所以这些天就得上交随行名单,你想一道去吗?”

        秋狝便是皇帝秋日举行的狩猎活动,为的是彰显国运的兴旺,以及国家的富足,到场的净是王公贵族。

        付延铭本就身份高贵,更何况今年还打了胜仗,平定了边界的动乱,南国虽然重文轻武,可也从不懈怠有功之人,宁木子作为将军夫人,这才有了一同前往的资格。

        “秋狝啊......”

        宁木子脸上涌上向往之色,围猎场上,说不定还能有幸见到当朝的皇帝,便是见不到皇帝,也能见到不少的王公贵族。

        宁木子过去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可如今有了见到当权者的机会,自然想一睹其风采,更何况她本就爱玩儿,秋猎场上定然十分有趣。

        付延铭一见她神色,便已知晓她心中答案,立刻便道,“那等明日统计,我就将你一并写上。”

        宁木子眼中立时透出兴奋,不住的点头傻乐。

        晚间的时候,安顿下来的福叔特地到院中来看望宁木子。

        在王伯的操办下,福叔已经焕然一新,原本身上那件不少补丁的衣服也换了,如今身着一件得体的崭新长袍,头发和脸都专门的拾掇过,倒是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自然要比初到府中要体面。

        此次特地前来,福叔为的就是感谢宁木子,“小姐,多谢您了!我老头子也算是有了个安定的地方,往后老奴一定尽心带您查案,咱们要早点儿让少爷洗脱冤屈!”

        宁木子倒没急着管查案的事儿,而是问道,“福叔,您在这儿府上住的可习惯?”

        “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过去宁府简陋的柴房他也一住二十多年,如今有了干净的院子和得体的合身衣服,又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就是遗憾,再也不能像在宁府那时,轻易的来到少爷的院子里了。

        “那就好。”

        宁木子点过头,脸上表情放松下来,这才试探性的问道,“福叔,我之前忘了问您了,这会儿倒是想起一桩事情来。我爹他......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抑或是红颜知己?”

        福叔的表情微顿了顿,眉间拧出一个“川”字,像是在冥想,片刻之后才摇头,“应该没有,老奴跟在少年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对哪家姑娘上心。”

        退一步讲,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姑娘,依照宁家的财力物力,早就可以成亲了,那就没有后来卢母什么事儿了。

        宁木子心中念着那条藕粉色的帕子,心念一动,接着问道,“那花楼呢,父亲可否去过花楼?”

        福叔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极为难看,一幅受到巨大侮辱的样子,“小姐,您怎么能这么问的?少爷他从来就不是这种人!”

        宁木子顿觉有些尴尬,见福叔像是真的动怒了,这才赶紧道,“您别气,我只是随口问问,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

        福叔脸上的怒意才消解了一些,不忘对宁木子强调,“少爷是老奴这辈子见过最光明磊落的君子,绝不会去那种腌臜之地辱没身份!”

        “是我不对,是我想错了。”

        宁木子连声赔笑,等福叔怒气总算消解,这才状似好奇的问道,“福叔,您与我父亲是如何认识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能有如此深厚的情意,实在令人羡慕!”

        提起过去的事,福叔脸上现出一点深远的怀念,脸上也柔和了几分,“少爷他救过老奴的命,是老奴的救命恩人呀......”

        福叔当年是被家人以二两银子卖给人伢子的,当初人伢子说好的是带他去京城的有钱人家做下人,以后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可到了京城,却发现他们去的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而是缺苦力的黑作坊。

        作坊里大都是如他一般苦命的小孩儿,每日只能闷头干活,根本就吃不饱饭,福叔到那儿没多久,干活的时候累晕过去了,作坊老板以为他死了,拿块儿破布卷了卷就扔到乱葬岗去了,等福叔后来命大的活过来之后,只能在京城街头要饭。

        冬日寒雪,他裹着破布在墙角瑟瑟发抖,正是路过的少爷见他可怜带他回家,府上的下人常常欺负他,少爷干脆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做贴身随从,从此再不被人欺负。

        又忆起往事,福叔眼中依然闪烁着水光,动容道,“少爷是个好人,只可惜好人没好报,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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