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散心

宁木子伸手在两颊扇了扇风，等脸上的热度下去之后，才出了屋门。

        王伯还在院子里头坐着等，垂着头，瞧着心情十分低沉。

        宁木子稍微清了清嗓子，等快到了才出声喊道，“王伯，您喊我？”

        “夫人？”

        王伯猛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从石凳上起身，朝宁木子行了一礼。

        宁木子见他不说话，干脆就主动问道，“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唉……”

        王伯一通唉声叹气，接着才弯腰，朝宁木子道，“夫人，这回的事儿是我不好。我这些年像是老糊涂了，鬼迷心窍！翠儿那丫鬟您不喜欢，我再另外遣两个聪明伶俐的过来伺候！”

        说完自己该说的话，王伯就作势要往外头走，宁木子趁他还没走开，赶紧在后头叫道，“王伯，您且慢！”

        话一出口，王伯就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宁木子，“夫人，您还有吩咐吗？”

        宁木子缓了缓，这才又道，“你不必给我另找丫鬟了，就翠儿一个就行。”

        “可是夫人，那翠儿她……”

        王伯惊讶的看着宁木子，见状还要继续再解释。

        宁木子就赶紧摇头，“您不用说了，翠儿我用着已经顺手了，不想再换别人了。就是她住的有点儿远，让她住到我们院子里面吧。”

        “您这……”王伯整个人都震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付延铭背着手从房间里出来，两人的对话不知他听去了多少，就听付延铭道，“王伯，听夫人的话，快去吧。”

        王伯这才深深朝宁木子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

        等他走远了，宁木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忍不住轻叹。

        付延铭上前两步揽住宁木子的肩膀，安抚她道，“王伯心是好的，就是有时候做事不恰当，我也替你多提点他几句。”

        “算了算了。”宁木子伸手推推付延铭，轻笑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让我自己来处理，免得说咱们两个都欺负王伯这么个老人家。”

        翠儿带着铺盖过来的时候，心虚的不成样子，连宁木子的脸都不敢看，只低声叫了句，“夫人。”

        宁木子正在看芸娘给孩子喂奶，侧目看了眼翠儿，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在院里头等了一会儿，就见翠儿带着自己那些东西进去，再也没出来。

        等芸娘把孩子都奶完了，翠儿还是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像是羞于见到宁木子一般。

        既然等不到，宁木子就自己过去敲门，等走进了，就听里头传来女子细微的哭泣声，像是难过极了。

        宁木子敲门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有人过来，她又等了一会儿，干脆叫道，“翠儿，开门。”

        半晌才听到里头应了一声，接着是一连串奔跑过来的脚步声。

        面前合着的门终于“吱扭”一声开了，翠儿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见了宁木子就低下头，小声叫道，“夫人。”

        宁木子挑眉，往翠儿身后看了看，温声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当、当然！”

        翠儿就吃了一惊，往后头退了两步，让出过人的道来，局促的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夫人别嫌我这里简陋就行。”

        宁木子也没说话，挑了半天，直接坐到了床边。

        翠儿就拘谨的站在她面前，低头小声叫道，“夫人。”

        “嗯。”

        宁木子看她一幅怕的要命的样子，就伸手往旁边指了指，“别站着了，那边有地方，坐下谈谈。”

        翠儿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提线木偶一般的随着宁木子的指令坐下来。

        她一双眼还红彤彤，专注看人的时候倒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不等宁木子开口，自己就主动坦白道，“夫人，我当初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要是可以，翠儿更想做一个普通的丫鬟，而不是一进将军府，就被冠上通房丫鬟的名号。

        “夫人，我只是怕会被赶走，这才不敢告诉您，您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呢。”

        一说起这些，翠儿的眼泪就又要往下流，实在是可怜极了。

        宁木子微皱了眉，打断她道，“别说这些了，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还想再伺候将军吗？”

        翠儿一震，接着剧烈的摇头，拼命道，“我从来都不敢这样肖想！夫人，我现在只想留下来，好好照顾您！”

        宁木子心才放下来，她选择相信翠儿的话，相识这些天，宁木子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记住你今天的话，你既然选择留在我这儿，那就别让我看见你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撂下这话，宁木子起身，眼中带着几分怜悯，“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做好自己的本分，我也不会故意难为你，咱们就还跟从前那样。”

        翠儿都没反应过来，等宁木子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道谢，激动的不成样子，“谢谢，谢谢夫人！往后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

        宁木子走到外头听见这话，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若不是看翠儿伺候她的这些天还算老实，做事手脚也干净利落，她还真不一定会将翠儿给留下。

        外头芸娘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头转，宁木子朝儿子拍拍手要接过来抱，结果小家伙直接将脑袋往旁边一撇，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

        宁木子心里有些受伤，她还没说什么，芸娘就赶紧解释道，“夫人莫恼，小少爷估计是要睡了，所以才不习惯换人来抱。”

        这个理由宁木子也只能勉强接受。

        在将军府不同在镇上，那里她还有生意要经营，在将军府里是真的闲的发慌。

        府上的琐事基本不必宁木子来操心，她每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带着孩子玩一玩，基本也没什么事可干。

        付延铭一早就要上朝，下朝回来还要处理公事，偶尔还要去练武场看士兵们操练，能陪宁木子的时间也实在有限。

        宁木子着实不是个能闲的住的人，她在府里每天无聊的要发霉，无事可做，就只能去折腾付延铭。

        付延铭的书房她来过几次，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门一开，付延铭正在埋头公务，手上拿着厚厚的书本正在看，案前还放着一大幅地图。

        听到动静，他头都没抬，直接道，“茶先放一边去吧，我待会儿再喝。”

        宁木子轻笑，故意捏着嗓子，柔柔的应了一声“是”。

        付延铭听到她的声音，就从埋首的书本里脱身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宁木子道，“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付延铭就“嗯”了一声低下头，半晌没忍住又抬头就见宁木子正在给她倒茶，“这些不用你做，叫下人过来就行。”

        宁木子小心将手边的茶水倒好，接着才转头朝付延铭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书房里的下人都被我给支开了，暂时不会有人过来。”

        她端着倒好的水，小心放到付延铭面前，接着又拖来一张椅子，同付延铭面对面的坐着。

        书上都是竖版的文言文，倒着看让人脑袋疼。

        宁木子粗略扫了一眼，就赶快收回了目光，趴在对面看着付延铭。

        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瞧，付延铭手中的书只看了一会儿，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干脆将书一合，抬头看着宁木子，“怎么了？”

        宁木子就将脸扭到一旁，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半晌才将脸又扭了过来，郁闷道，“没什么，我只是整天在王府待着，有些无聊。”

        除了王府，这些天来她一次都没往外头去过，宁木子又从来都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这样待着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付延铭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

        宁木子见他站起来了，自己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一连串问道，“怎么了？”

        付延铭将外袍穿好，理了理衣领，朝她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宁木子心中雀跃，对付延铭口中的地方又充满好奇。

        期期艾艾的跟着付延铭往外头走，路上遇见王伯，付延铭还管他要了辆马车。

        坐在马车上往外头走，刚一出将军府，宁木子就迫不及待的将侧开的帘子给掀开了，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兴奋肉眼可见。

        她放下帘子，就见付延铭就靠在一旁看她，眼中还带着几分好笑，“这么高兴？”

        宁木子使劲儿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继续在王府带下去的话，我恐怕就得郁闷喽！”

        马车穿过京城，出了城门，还在往外头走。

        宁木子掀开帘子看着他们离城里已经有些远了，不过像是还没到的样子，就放下帘子回头看着付延铭，“去哪儿啊，怎么还没到？”

        说完这些，她又担忧起来，“咱们也不能出来的太久，我怕儿子一会儿闹起来，奶娘哄不住。”

        虽然这可能性极小，不过宁木子心中就是担忧。

        付延铭拉过宁木子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轻轻捏了捏，安抚她道，“别担心，府上那么多下人，一个孩子还是能哄下的。”

        宁木子干脆靠坐在付延铭身边，戳戳他侧腰，小声嘀咕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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