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对峙

天一亮，张四娘就开始起床张罗早饭。

        杨菲儿见饭菜是她准备的，立刻捏着嗓子尖声叫道，“你做饭我们怎么敢吃？谁知道是不是又在里头下了药呢！”

        张四娘手上动作停滞了一会儿，她默默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装作没听见杨菲儿讥讽。

        杨菲儿见她不理自己，心中更恼，还要继续嚷嚷下去，对面的多娜已经朝她使了眼色，阻止她再继续大喊大叫。

        尽管心中再为不满，杨菲儿最后也只是狠狠瞪了张四娘一眼，不屑冷哼一声。

        接着就听帘子一响，宁木子跟付延铭一并走了出来，亏得杨菲儿方才没再嚷下去，不然她这尖酸刻薄的样子就被付延铭给瞧去了。

        宁木子见张四娘在桌上摆好饭菜，脸上表情平静，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杨菲儿心里气不过，立刻就换上了一张委屈面容，状似替宁木子不满，“夫人，您怎么还让她准备饭菜啊！您难道就不怕她继续在饭菜里下毒？！我可都是为了您着想啊！”

        宁木子表情依旧平静，坦然自若的坐到桌边，反问道，“不然呢？要让你来做吗？”

        “我……”杨菲儿被她的话一噎，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要让杨菲儿一大早起来准备饭菜，那能要了她半条命呢！

        不过她还是小声抗议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了她呀。”

        “好了。”宁木子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一脸厌倦，“此事修要再提。”

        这回杨菲儿才悻悻的闭了嘴，没想到宁木子还有话在后头等她，“我忽然想起来，杨姑娘当初刚来家里的时候，不是说要来我们家做丫鬟？那丫鬟负责主人家的饮食起居，不是也正常？杨姑娘既然不想吃四娘做的饭，不如日后就由你来亲自做？”

        杨菲儿一想到要早起，登时就头皮发麻，小声辩解，“我也没这意思。”

        “那杨姑娘是什么意思？”

        宁木子放下筷子，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杨姑娘一边怕四娘给你下毒，另一边又不肯自己做菜，莫非是想让我顿顿给你下厨，反过来伺候你不成？”

        这话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杨菲儿自己的身份，宁木子平日里再忍让着她，可说到底她才是院子里的女主人，而杨菲儿不过是个丫鬟。

        杨菲儿被噎的说不上来话，她求救的看着付延铭，奈何对方的眼睛从来就看不见她。

        从前是，现在也是。

        “夫人，听说当年是杨姑娘的父亲救了将军？”

        多娜手上撕着羊排，一脸好奇的瞧宁木子看过去，“听说那场战役很是凶险，当初只有将军一人活了下来，这样看来，将军真是吉人天相啊。”

        宁木子微勾了唇，放下的筷子重新又拿了起来，搅了搅面前的稀粥，轻笑道，“是呢，多娜姑娘居然对这种细节都知道这么清楚，果然是在中原住了多年，见识颇丰呢。”

        多娜脸色微凝，红唇又弯了起来，将宁木子的问题反推回去，“这些自然是听杨姑娘提起的，不然我哪儿有知道的机会？是吧杨姑娘。”

        杨菲儿适才还停留在自己的想法中，听多娜忽然叫起自己的名字，这才赶紧回过神来，木木呆呆的应了声，“哦是，是呢。”

        多娜显然对她这反应并不满意，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嘀咕了起来。

        这杨菲儿实在是太傻了，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脑子里连一点儿智慧都没，怪不得得被宁木子踩在脚下。

        饭桌上三个女人在你来我往的争锋，多娜常常都在维护杨菲儿，宁木子不禁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好到如此地步了？最初明明还是一幅水火不容的模样。

        付延铭虽然没说话，可他探究的眼神时常落在多娜身上。

        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各自心怀鬼胎的用完了饭菜，做菜的手艺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情，今早张四娘的心情显然是不好的。

        张四娘任劳任怨的做好了饭菜，又将盘子和碗叠放在一起，正准备收回厨房。

        杨菲儿今早被宁木子噎了几次，心中早就不满至极，瞧见讨厌张四娘还在眼前晃荡，立刻换上另一副委屈面容，偷偷跟着付延铭，走了一段儿，见周围没人，“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将军，那张四娘陷害夫人的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吗？她这次敢害夫人，下次保不齐又会害谁，您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留在身边呢？！”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张四娘端着碗碟从里头出来，就听见杨菲儿这话，气的整张脸都涨红了，狠狠瞪着地上的杨菲儿，“你怎么能平白污蔑好人？！”

        “你是好人？”杨菲儿不屑嗤笑，“昨晚你自己承认那锦囊是你的了，这叫物证！哪里有污蔑？别以为夫人护着你，你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夫人能放了你，将军也不会放了你！”

        说完这话，杨菲儿又转头看向付延铭，立刻又是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将军，我这都是为了夫人着想，她心软要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难道您也要纵容吗？”

        张四娘被她气的说不上话来，豆大的泪珠开始往地上掉。

        付延铭没急着做决断，反问杨菲儿道，“那你想怎么做？”

        “这种人，自然是要将她给赶走啊！”

        只要将张四娘给赶走了，那家里可不是她杨菲儿一人独大？

        多娜心是向着她的，她们两个人，到时候还对付不了宁木子一个人？

        杨菲儿见付延铭不言语，瘪了瘪嘴，又挤出几滴虚情假意的眼泪，“我的一颗心都是向着您和夫人的，将军可千万要听我的呀！”

        “将军到底该听谁的，自然有他的决断。”

        宁木子从房间里出来，挡在张四娘的身前，身子一侧，自己顶住了杨菲儿大半的恨意，“不然我们将各自证据摆出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空口无凭，总得凭证据说话。”

        杨菲儿冷笑，神色倨傲，“夫人，我早就说了那装有药的锦囊是从张四娘房里翻出来的，您还要我摆什么证据，这难道还不够？我知道，张四娘是您的人，您肯定是被她骗了！”

        宁木子歪头看着她，带着好奇的笑，“我自然知道药是装在了张四娘的锦囊里了，那锦囊是张四娘的，药又该是谁的？”

        昨日身体还虚弱的厉害，今早就已经恢复的与寻常无异，宁木子信了这病是药得的，寻常的病症好的哪有这样快？

        “您这是什么意思？”杨菲儿眼神开始游移，神色涣散，“锦囊是她的，那药自然也是她的，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夫人这话真是好笑。”

        “是吗？我也觉得好笑。”

        宁木子说完这话就“咯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杨菲儿听见这笑声头皮直发麻，就连脸色也惨白了起来。

        笑过之后，宁木子伸手揩去眼角溢出的水渍，问了句付延铭毫不相干的话，“这院子周围到底有多少的暗卫？”

        付延铭也没想到她话题跳的这么快，碍于有外人在场，就只爆出了个保守的数，“约有七八个。”

        “七八个？”

        宁木子掰起指头算起了数来，“除去常常现身的郑森，照将军这么说来，这个院子周围少说也有六个侍卫在。咱们这院子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守着六个耳聪目明的暗卫留着看守，那里头的人有什么小动作，岂不清清楚楚？”

        宁木子深意的眼光看了杨菲儿一眼，又笑问道，“我听说，暗卫也不止白天当值，夜里守得也有人在，万一有人耍小聪明，想在晚上做些坏事，不是也能被发现？”

        “你说的不错。”付延铭点头应和，对宁木子的做法开始明了。

        杨菲儿原本是跪着的，此刻已经坐在了地上，她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仔细看来，嘴角都在轻微颤抖，“夫人，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明白。”

        宁木子自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是明白了，就看有心之人到底承认不承认了，杨菲儿还是紧咬着牙关不肯松口，宁木子只好道，“杨姑娘非要将军把当值的暗卫叫出来才肯闭嘴吗？我说的不追究，并不只是为了张四娘一人。”

        杨菲儿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付延铭蹙眉看了她一眼，已经越过去同宁木子站在一起了。

        看着此时杨菲儿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昨日遭受的平白之冤，张四娘心中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杨菲儿踉跄着站起身子，扑倒在付延铭脚边，“将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心要害夫人的，求求您原谅我，饶我这次吧！”

        宁木子心中不无失望，其实她最先开始怀疑的是多娜，这个一开始就怀有另类心思的异邦美人，这个变脸如此之快的异邦美人。

        一方面自认为平日待杨菲儿不薄，另一方面又觉得杨菲儿没有这样的智慧，哪知这么稍微一试，居然就试出了答案。

        付延铭看都不看地上的杨菲儿一眼，转头望向宁木子，“你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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