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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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炜毅很喜欢在顾瑾城面前提及林阳，也很喜欢与顾瑾城分享自己和林阳相遇的故事。
在他编织出的故事里，林阳是受害者，林炜毅也是。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爸爸的人设，他和顾瑾城说，自己是在林阳十七岁时接到了田桃的电话，才知道林阳的存在。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是吗？七岁啊。”顾瑾城朝林阳笑笑，并没有把自己的怒火展露出来，“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毕竟七岁的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记不清。”
可林阳却十分笃定：“怎么可能？七岁的时候我都已经上一年级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
顾瑾城呵了一声。
“行吧。”顾瑾城耸耸肩膀。
他一直都知道林炜毅喜欢骗自己，可没想到居然这么爱骗自己。
在其他人面前会编织的美丽谎言，到了顾瑾城这里，林炜毅连多余的心思都不愿意花费了。
漏洞百出，满目疮痍的故事就这么不加任何修饰被端到了顾瑾城面前，仿佛连圆谎在林炜毅心里都成为了多此一举。
他对林炜毅的失望已经到达了顶点。
“顾叔，你去哪？”林阳看见顾瑾城脸色阴翳地往门外走，多追了一步。
顾瑾城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一直走到了正在乘凉的林炜毅身边。
“找家店去吃宵夜吧。”顾瑾城对林炜毅说。
林炜毅刷微博的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刚不是才吃过晚饭吗？”
“想吃。”顾瑾城的言语简短又果断，“你去不去？”
“这旁边也不像是有宵夜的样子。”林炜毅抬起头，环顾四周。
“就不能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吗？”顾瑾城撇了撇嘴，“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完，他拿走了挂在林炜毅腰间的车钥匙。
“你顾叔怎么了？”看着顾瑾城的背影，林炜毅问林阳。
林阳啧了一声，“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
最后林炜毅还是跟上了顾瑾城。顾瑾城本来想叫林阳不要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说，林阳便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
顾瑾城想了想后，还是没有把林阳赶下车。
他就这么沿着渔村的大路往前开，在第一个有璀璨灯光的小镇处停下。
“就这吧。”顾瑾城停好车，把车钥匙抛给林炜毅。
因为身份的特殊，他找了个没有什么人吃的烧烤店，选了个不靠近窗户的位置。
“一份牛肉，一份五花，然后要一打啤酒。”顾瑾城摘掉口罩，放置到口袋里。
老板拿着菜单往顾瑾城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用手肘戳了戳老板娘。老板娘本来还厌烦着老板的行为，结果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瑾城后便凑了过来。
“你好，是拍电影的那个顾瑾城吗？”老板娘歪着头，看了看藏在帽檐下的顾瑾城。
顾瑾城摘下帽子，朝她笑笑。
“妈呀，见到活的明星了。”老板娘看见顾瑾城后，一拍手掌，“大明星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呢？”
顾瑾城没有说话。林阳接过话茬：“来这边旅游，晚上想吃点东西。这里看上去还不错，就来了。”
“影帝您挑餐馆的眼光还真是和您挑剧本的眼光一样好！”老板娘喜笑颜开。
顾瑾城却在想，他挑过的剧本全部都是能够拿奖的，更有好几部在国际上也颇负盛名。
如果挑餐馆的眼光真和挑剧本的眼光一样，这家店最少也得有米其林一星的水准。
但看上去并没有。
“快点菜吧，等下我们还要去周遭逛逛。”林阳打断了老板娘的自夸，“就按刚刚顾影帝说的那样就行。”
“好咧，这就去准备。”老板娘笑眯眯地走到厨房，又马上折返回来，“岐江啤酒没有了，换成东岛可以吗？”
“东岛是什么杂牌？”顾瑾城抬起头问。
“哎呦，东岛可不是杂牌，东岛是大牌子呢。”老板娘笑道，“影帝你还为东岛拍过广告呢！”
只有国民度非常高的明星才能够为啤酒拍广告。顾瑾城在拿到最佳男演员的时候为一个啤酒品牌拍过广告，他记不清名字了，但绝对不是东岛。
可老板娘却从一旁的墙上撕下了一张海报。海报上，是顾瑾城亲和力极强的微笑以及手中的啤酒。
是改名了。
“行，那就拿这个吧。”顾瑾城把海报接过，拿在手上看。
林炜毅也往海报上瞄了一眼。
“你可真是那么多年一点没变啊。”林炜毅说，“现在二十五岁，看上去还和当年二十岁一样。”
顾瑾城也就细细端详海报上自己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天拍摄广告的时候，他才刚拍完《吉他手》。《吉他手》的导演一定要让他素颜出镜，以至于在拍啤酒广告的时候，他也没有来得及化妆。
不过脸蛋天才就是脸蛋天才，即使没有化妆，从海报上依旧看不出皮肤的瑕疵。流畅的下颚线，嘴角轻轻上勾的亲昵微笑，都和现在的他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顾瑾城却摸了摸海报上的自己。
“不，不一样了。”他说。
他看见二十岁的顾瑾城眼里有光。那是忙碌了一天之后仍对未来抱有的希望。
顾瑾城还记得，拍摄这广告的时候，是2016年12月31日，是他的生日。
那个时候，他还期待着拍摄结束后能够和林炜毅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然后，第二天，2017年的元旦，一条热搜夺走了他的所有幻想。
林炜毅真的爱顾瑾城吗？
这是顾瑾城永远不想知道的答案。
“我们都老了。”顾瑾城把海报折好，放到店家的啤酒箱上。
林炜毅却揶揄道：“说我老了还差不多，说你老了，这倒是在睁眼说瞎话。”
“我从来不睁眼说瞎话。”顾瑾城抿了一口酒，“至少比起你来说是这样的。”
林炜毅警觉了起来，“什么意思？”
顾瑾城却没有急着回答他。
“林阳，”顾瑾城喊林阳，“你去外面看看我们的车有没有关好门。”
林阳预感到了顾瑾城要对林炜毅说什么。他担忧地看了看顾瑾城，又看看林炜毅，然后慢吞吞地走出店。
等到林阳离开后，顾瑾城才缓缓开口：“我什么意思你应当清楚。”
林炜毅还是摇头，“我不清楚。”
见到林炜毅要装傻到底，顾瑾城也不打算和他兜圈子。
“林阳都和我说了，”顾瑾城深吸一口气，“你们两的关系好像挺长久。”
话只说到这里，毕竟还有外人。但林炜毅已经能够理解顾瑾城的意思了。
自己做的亏心事，当然会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瑾城，这你得听我解释。”林炜毅说，“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会……”
“行了，我又没有说要怪你。”顾瑾城打断了林炜毅的话。
林炜毅以为是顾瑾城提前原谅他了，也就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但顾瑾城只是觉得烦躁。
一个拥有成百上千理由，总是想着搪塞过去的人，再如何向他询问都是无用。
因为他只会一遍遍的一笔带过，他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是虚情假意。
“瑾城，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林炜毅拉开啤酒瓶的易拉罐，想要和顾瑾城碰杯，顾瑾城却挪动了一下胳膊，将林炜毅的讨好躲了过去。
林炜毅有点尴尬，但是他不是会把尴尬表露在脸上的人。
他说：“瑾城，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不会害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顾瑾城已经听腻了。比起为了顾瑾城好，林炜毅更像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少说两句吧，说不厌吗？”顾瑾城面无表情的把桌旁用来喝凉茶的吸管插进啤酒里，搅拌，搅拌，最后倒在了垃圾桶里。
跟随着倒在垃圾桶里的还有他的耐心。
一辆酒红色的轿车停在了烧烤店门口，打着左转向灯。
这是柳明的私人用车。
“我先走了，你们玩完后回来吧。”顾瑾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坐上车，扬长而去。
林炜毅终究还是没有追，脸色阴沉，昂头闷完了一整瓶酒。
“诶，影帝怎么走了？”老板娘端着牛肉出来，正好看到顾瑾城离去的背影，询问道。
林炜毅啪的一声把空易拉罐甩在了地上。
声音很大，吓了老板娘一跳，也吓坏了路边的野猫。
只有靠在车后面的林阳淡然地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背对自己坐着的林炜毅。
“嗯，我已经拿到证据了。”他举着电话，“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动手了？”
“不急。”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顾影帝和林炜毅闹掰了吗？”
“还没有，估计快了。”林阳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我今天把一些真相告诉他了，再等等，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新的进展。毕竟我不想瞒着顾叔，这种事情还是等他脱身后再说。”
电话那头的少年犹豫了一下。
“随你。不过，林阳你得记住，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
如果顾瑾城在，他一定能够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谁。
茶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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