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牛奶草莓

顾瑾城手心的温度一直传到林阳的手腕。

        林阳就这么被牵着，呆呆的，像一个提线木偶，一直到楼下才反应过来。

        “放，放开我吧。”在下楼后，林阳脸色绯红地对顾瑾城说。

        他有一句没一句，连话都说不清楚。

        顾瑾城回头看向林阳，以及林阳被抓红了的手腕。

        “真是的，既然痛就挣开啊。”顾瑾城表示很无辜，自己明明没有用很大力，可是还是勒出了红印。

        但林阳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是痛的，我是疤痕体制，稍微大力点就会红。”

        顾瑾城后知后觉放开了林阳的手，“对不起，不小心太大力了。”

        “你不用道歉的，”林阳舔了舔上唇，“其实再多牵一下也没有问题。”

        他说话越来越小声，顾瑾城没听清。

        “什么？”顾瑾城问。

        林阳赶紧改了口。

        “没事，”林阳挠挠鼻尖，“我说，我也许不能那么快给你答复。”

        “没事，我可以等。”顾瑾城双手插兜，“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林阳抬起深黑的眼眸，“你不是等下还有演讲吗？”

        “去了就知道了。”顾瑾城冷漠转过身，眼角却泄露了丝丝笑意。

        因为是表演系的内部演讲，校园里没有张贴海报。刚刚高校长也没有和林阳说过自己要演讲的事情。

        看来是在默默关注自己啊。

        顾瑾城想，看来柳明没说错，亲情这个小小的种子早就在林阳心里生根发芽了。

        ·

        江艺很大，而且顾瑾城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一直在主干道走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但林阳也没有催促，就这么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走，距离不会多，也不会少，恰恰好与顾瑾城保持着微妙的五十厘米距离。

        离亲密的四十五厘米只差了那暧昧的五厘米，但距离私人距离的一百二十厘米，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展现亲密的关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终于，在拐过一个拐角之后，顾瑾城停了下来。

        林阳砰的一声撞到了顾瑾城的背上。

        “到了。”顾瑾城转过身对林阳说。

        林阳一边揉着发红的鼻头一边抬头看，是一家冰淇淋店。

        林阳：“这是……”

        “冰淇淋。”

        顾瑾城说着，去冰淇淋店里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是草莓味的，给他自己，一个是最原始的炼乳味，给林阳。

        “你最喜欢的牛奶味。”顾瑾城把白色的冰淇淋递给林阳。

        林阳没接，“都快冬天了，吃雪糕不太好吧。”

        “那你要不要？”顾瑾城问。

        林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握着冰凉的雪糕筒，他说：“其实我不喜欢牛奶。”

        “嗯？”顾瑾城看向林阳，“我看你每天都喝。”

        “那不是因为好喝，那是因为长高。”林阳说，“我小时候缺少营养，所以现在要恶补。”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正经，就好像真的觉得只有不停喝牛奶才能长高。

        顾瑾城看着他的模样，硬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可是你已经不矮了，看上去都有一米八一了。”顾瑾城说。

        林阳很认真地纠正他，“是一米八二。”

        “不就一厘米而已吗？”顾瑾城不理解，就一厘米有什么好纠正的。

        但林阳说，“一厘米也是身高。”

        “行吧，”顾瑾城笑着改口，“那你都一米八二了，挺高的，不用增高了。”

        林阳微微抬头，看着顾瑾城的眼睛，略有揶揄道，“要是你能矮个七厘米再和我说这种话会比较好。”

        “就算我矮七厘米，你也是高的了。”顾瑾城说，“我都二十五快二十六的年龄，一米八八已经到头了不会再长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才二十岁，男孩要长高到二十四的。”

        “那我还有四年可以长呢。”林阳咬了一大口冰淇淋，“我要多喝点牛奶，以后得比你高。”

        “可能有点难。”顾瑾城啧了一声，“七月到现在快要半年了，都没见你长高。而且你现在是长高后期，骨骼快要闭合，再长一两厘米还正常，六厘米实在是难。”

        顾瑾城顿了顿，“不过，就算你以后不长了也没关系。一米八二算高了。”

        林阳不满，“一米八二怎么算高了。我看人家岐江文学城里面的角色全部一米八五往上呢。”

        “你也说了是小说啊。”顾瑾城皱眉，“你在江城能抓到一米八以上的男生都算难的了，还一米八五。”

        “行了，你别说了。”对长高有莫名其妙执念的林阳不想顾瑾城再继续说下去。他夺过顾瑾城的冰淇淋，“你快去演讲吧，要开始了。”

        顾瑾城诧异着时间过得怎么那么快，结果一看手表，现在才九点。

        “分明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顾瑾城不愿意走。

        林阳推攘了他一下。

        “快走吧，这里离大会堂远，没个一时半会走不到。”

        顾瑾城还是不愿意走，“我的冰淇淋还没有吃完呢。”

        “放心，雪糕我帮你吃。”林阳把顾瑾城推上马路，然后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朝顾瑾城招手，“再见！”

        顾瑾城叹了口气。哪里会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八成就是这小子在糊弄自己。

        事实证明，顾瑾城猜对了。

        大会堂离冰淇淋店确实不近，但也绝对不算远的。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顾瑾城就到了大会堂。

        大清早的没有讲座，顾瑾城十点的讲座是今天第一个。工作人员还在张贴海报与横幅，也还有几个学生在打扫场馆卫生。

        “诶，那不是影帝吗？怎么来这么早？”其中一个学生问旁边的女生。

        “不知道，按理说，明星不应该都会摆摆架子最后出场吗？”女生也颇为不解。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路过，加入了他们的交头接耳。

        “这说明顾瑾城不是一般的明星啊，人家能成为影帝是有原因的。”那个工作人员竖起了大拇指，“敬业！从今天开始，我路人转粉！”

        说话声音不大，但不妨碍顾瑾城隔着好几排座位也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他闻言回头，三人全部噤声。

        等到顾瑾城又转回去后，女孩子小小声对旁边的男孩子说：“你太大声啦！都被人家听见了。”

        男孩说：“大声怎么了？是在夸他呀，又不是背后说坏话……刚刚说坏话的明明是你吧。”

        “就是，”工作人员帮腔道，“我不光要在他背后说好话，我还要在他面前说好话呢！”

        说完，他爬上座椅，招手间话语脱口而出，“顾瑾——”

        然后名字还没说全，就被另外两人给拉了下来。

        顾瑾城再次回头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学生在向顾瑾城尬笑。半晌后，工作人员动了动，从一排座位后露出了半个脑袋。

        若是放在平常，顾瑾城是断不会回头的。但今天心情大好，他不光回头，还朝三人招了招手。

        “早上好。”他说。

        顾瑾城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几乎每一部电影用的都是他的原声。曾经一位合作过的海外导演曾这么评价他的声音：“像浪花翻涌的海底，又像空谷山涧的回音。”

        总而言之，是好听的，令人着迷的声音。

        这令人着迷的声音，加上亲和力十足的问早，很自然地把三个人迷住了。

        “啊，好帅！”女生一兴奋就猛掐隔壁男生的手臂。

        “你弄疼我了！”男生拍掉女生的手，但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味，“你不是顾瑾城的粉丝吗？有没有什么粉丝群拉我进去。”

        后面的对话，顾瑾城没有继续听了。他安安静静地到后台准备自己的稿子，不过一看白纸黑字，心思就全飘到了远处。

        他想起了刚刚林阳问他，为什么要在秋天吃冰淇淋。

        其实，刚下楼的时候，顾瑾城想找的是奶茶店，给林阳买一杯秋天的奶茶，也算是跟一跟风。

        不过，当他看到冰淇淋的时候，他就想起顾老爷子去孤儿院接他时，手里拿的就是冰淇淋。

        “来，你的冰淇淋。”顾老爷子把原味的冰淇淋递给了顾瑾城，就像现在顾瑾城把原味的冰淇淋递给林阳一样。

        没有刻意模仿，只是在冥冥之中构成了明媚的巧合。

        想到这儿，微笑又爬上了眉梢，以至于稿子里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所幸他在讲座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失误，安安稳稳回答完最后一个同学的问题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

        一出门，林阳果然已经在远处的树荫下等着了。

        “快来！”林阳举着他答应好的草莓味冰淇淋，“给你准备的！”

        顾瑾城笑笑，带上口罩后四处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带着小跑跑到林阳身边。

        “你真的买了个冰淇淋。”顾瑾城说。

        “当然，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的。”林阳笑着问，“讲座后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件天大的事情，”顾瑾城看了看手表，“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去我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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