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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他只是脸臭


  “起先是瑶瑶说有些腹痛,想要去净房,我不放心她,便扶着人过去了,可人才刚进去一会儿,我在外头便听她喊着说要生了要生了!于是赶忙就将人往屋子里扶,结果这才刚扶到床上半盏茶的工夫,  孩子就出来了!”
  顾听南说着,笑得已是要直不起腰来:“我方才还想呢,这要是再慢些,孩子岂不是要生在恭桶里了!这若是等日后长大了,该如何向他解释才好?”
  众人皆笑起来。
  喻氏的脸已然红成了个猴屁股:“……谁成想这臭小子竟如此着急!”
  孟老夫人也笑得眼角冒了泪出来:“这孩子往后随他阿娘,是个急性子!”
  吉南弦回过神来,总算接过了自己那与恭桶失之交臂的儿子,  笑着道:“该取個小名儿了。”
  阿姝小跑过来:“爹爹,大家都说弟弟出来的急,只用了半盏茶!”
  吉南弦略一沉吟,道:“既如此,就叫半盏好了!”
  喻氏瞪大了眼睛:“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当爹的?”
  衡玉笑道:“这个好,过满则溢,半盏茶倒是刚刚好。”
  听得小姑此言,喻氏眼睛微亮:“就听小玉儿的!”
  吉南弦费解地看了眼妻子——同样的提议,他说出来,妻子立即否决,妹妹说了个一模一样的,妻子转头同意了不说,且这提议竟还成了小玉儿的了!
  “那就叫半盏。”宁玉轻轻戳了戳襁褓中婴儿的脸蛋:“小半盏……”
  室内笑声一片。
  “好了。”孟老夫人笑着道:“孩子还小,都别抱着了,交给乳娘,放到摇床里去。”
  吉南弦应下,  动作小心地将孩子交给了乳母。
  又关切了妻子几句之后,便同孟老夫人一起去了外堂同宫里来的医官道谢。
  “令娘子生产如此顺利,又为吉大人添得一位小郎君,  实乃大喜事也。”医官笑着揖手道喜:“既一切顺当,  那下官便先行回宫,将此好消息告知太子殿下。”
  吉南弦含笑施礼:“有劳。”
  那边,孟老夫人让人塞了一只红封过去,医官几番推辞不得,唯有笑着收进袖中,告辞而去。
  因着“小半盏”的到来,吉家上下皆沉浸在一派喜气洋洋当中。
  这与刚生下来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无关,自九年前的那桩变故开始,吉南弦兄妹三人先后没了祖父、父亲母亲,加之衡玉失踪,深受打击的吉家都陷入了一望无际的阴霾当中。
  外人都暗中叹息,吉家势必要就此垮下了。
  而之后,衡玉归家,有了阿姝,宁玉义绝,吉南弦升任东宫舍人,而今又添了第二个娃娃。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代表着希望的新生与朝气,让这个家又渐有恢复蓬勃之势。
  当晚,  衡玉独自一人在祠堂呆了许久,望着阿翁的牌位,只觉心中安定而又力量。
  太子听闻了吉南弦得子的好消息后,很阔绰地让人休假五日,在家中多陪一陪刚生产罢的妻子。
  衡玉这个做小姑的,自然是捞不着这般特殊的待遇,次日依旧照常入宫授课。
  只是午后出宫回来的路上,在马车内想着今日嘉仪郡主的一番话,不禁思索起来。
  嘉仪郡主自也知晓了她家中添了个小娃娃,为此很是艳羡。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艳羡之下,便道出了一桩心事来:“阿娘也想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的,为此还喝了许多苦药呢,但不知为何,迟迟添不了。阿娘和项嬷嬷,为此很是着急,我还私下撞见阿娘有回喝罢了药,偷偷掉眼泪呢。”
  想着此事,衡玉回到家中后,直接去了白神医院中。
  “不治!”
  白神医想都不想便怒而拒绝。
  “不是让您治。”衡玉道:“您想想啊,这医治二字,讲求的是面诊,把脉,开药,缺一不可——可我没让您出面,只是讨张调理的方子而已,怎能叫治呢?”
  白神医瞪眼:“你这是什么歪理?”
  “您细细想便不觉得这是歪理了。”衡玉眨眨眼睛,道:“您不是一直想尝尝京中各处的吃食么,这满京城内哪里的酒最好,哪家的烧鸡最香,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外头是轻易打听不到的。”
  白神医不争气地偷偷咽了下口水,斜睨着她:“你若真有孝心,告知了下人,让他们带我去不就成了?”
  “尽孝是应当的,俗话说得好,父慈子孝,父慈在先嘛……”衡玉笑得无害:“所以,您再细想想?”
  被迫“父慈”的白神医挣扎了一下:“……当真就只是写个方子?”
  “当真!”衡玉伸出双手做出讨要之态。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次日,午间课毕后,衡玉前去拜见了太子妃。
  “吉娘子坐下说话。”太子妃让人落了座,又亲自吩咐宫娥去备茶点。
  衡玉先是道谢,未有一一明言,只道多谢太子妃多日来的照拂。
  看着面前神色诚挚的少女,太子妃于心底做着判断——是个细腻且懂得记人情的。
  二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太子妃问起嘉仪郡主近日的课业,衡玉皆细致答了,未有半分邀功,也不曾拿那些华而不实的说辞来充场面。
  太子妃听在耳中,自也有所察觉。
  “近日偶听嘉仪郡主提及您夜间多梦,睡不安稳。恰巧家中有一位擅调理之道的老先生客居,是以便讨了张方子来,斗胆想献与太子妃。”衡玉将方子取出,双手呈上去。
  太子妃微微一愣。
  她何时与嘉仪说过自己睡不安稳?
  四目相视间,少女笑意坦然:“这方子专攻的乃是调理滋补之道,无病无疾也可一用,此前家中嫂嫂生下头胎后,身子略有些亏空,便是这般调养过来的。”
  太子妃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微动之下,颔首示意项嬷嬷将方子接过。
  “吉娘子有心了。”太子妃道。
  “举手之劳而已。”衡玉最后说道:“虽说是调理所用的方子,然各人体症不同,终究是不宜滥用的,故而您可使人先将此方交由医官一看,再依照您的身体情况做些药量上的调整,如此方更稳妥一些。”
  这话中之意处处有所指,可见用意周全,太子妃点头,认真道:“多谢吉娘子。”
  “太子妃客气了。”衡玉道:“只是那位老先生常说,若想诸症早消,除了用药调理之余,更应放宽心思,心中思虑过重亦可致各处气脉不畅。兴许心情松快下来了,也就能不药而愈了。”
  听得此言,太子妃心有思索。
  她对待子嗣之事,的确是忧思过重……
  那边,衡玉已起身行礼:“同小郡主约定了午休时下棋,衡玉便先告退了。”
  太子妃回过神来,忙交待道:“送一送吉娘子。”
  眼看那道少女身影退了出去,太子妃适才轻轻叹了一声:“乳娘,你可觉着,这位吉娘子有一颗玲珑心?”
  “是。”项嬷嬷也不禁点头:“识进退,懂分寸,不多言。”
  “相较之下,这幅好样貌,倒都算不得什么了。”太子妃感慨道:“难怪得殿下这般欣赏……便是我怀了些其它心思在,几番相处下来,也是讨厌不起来的。”
  “那这药方……”项嬷嬷犹豫地问。
  这些年来,什么方子都试过,什么各处郎中都暗中请过,全无见效……更不必提是这等连太子妃的情况都不甚清楚之下,随意递过来的方子了。
  “总归是吉娘子一番好意,就拿去给医官瞧一瞧吧……”太子妃苦笑了一下:“左右也是要吃药的,吃什么不是吃。”
  她纵是想就此放弃,父亲母亲及族人也不会同意的。
  这些年年,各样偏方,补品,跟不要银子似得往她这里送……担着家中之人这般厚望,她又怎能不思虑过重呢?
  那些方子也好,补品也罢,她每每吃起来,总要想到父亲紧缩的眉心,母亲殷切期盼、欲言又止的神态。
  时长日久之下,她看到那些被端到面前的东西,便忍不住觉得胃中翻涌。
  想着这些,太子妃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若医官说吉娘子送来的方子可用,这段时日便将其余的方子、补品,皆停一停吧。”
  项嬷嬷便应下来。
  说完这句话,太子妃莫名轻松了些,轻呼出了一口气,道:“殿下这几日忙于招待各处来的使臣,待忙过这段时日……我便与他提一提吉娘子之事。”
  项嬷嬷思索着点头。
  ……
  因家中多了个小侄子的缘故,衡玉近来归家时,更多了些迫不及待,往往是于家门前下了马车便直奔嫂嫂处,其余诸事暂放一旁,总要先蹭一蹭小半盏软乎乎的脸蛋儿再说。
  喻氏性情好动,如今关在房中坐月子难免闷得慌,好在有宁玉和顾娘子陪着说话、打叶子牌,才勉强坐得住。
  至于吉南弦么……
  倒也想多陪一陪妻子来着,奈何妻子总看他不顺眼,嫌弃他帮忙时笨手笨脚,为了不惹刚生产后的妻子烦心,便多是呆在隔间里守着儿子,略尽换尿布之绵薄之力。
  这一日见得妹妹回来,便拉着人去了外间说话。
  衡玉警惕地看着他:“阿兄作何,该不是要同我告嫂嫂的状吧?”
  吉南弦凄凉一笑:“我倒也不至于如此自找没趣,乃至自寻死路的。”
  “那阿兄为何如此鬼祟?”
  “自然是有正事。”吉南弦看一眼左右,压低声音对妹妹道:“总也该是时候见一面了吧?”
  衡玉眨了下眼睛:“见谁?”
  吉南弦看着她:“自然是定北侯啊。”
  结盟许久,却还未曾得见盟友一面,他总觉得这盟结得不甚牢靠……
  有些话,总要当面见了谈一谈,彼此多些了解,心中才能踏实。
  衡玉想了想,也能理解自家兄长的心情,所谓结盟,一切都只凭她一张嘴从中传达而已,若她换作兄长,说不定要疑心是她臆想杜撰。
  “那我让平叔去传信,邀他出来与兄长见一面?”
  吉南弦点头之余,问道:“你们平日里私下见面,多是约在何处?”
  “燕春楼。”
  吉南弦:“?”
  难怪他近来于暗下偶然听到些传闻,说这位萧侯沉迷酒色,合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神色复杂地道:“你嫂嫂她才刚生产罢,若叫人瞧见我去花楼……我活是不活了?”
  衡玉一想也是:“那便换个去处?”
  “挑一处热闹些的茶楼……咱们与定北侯错开些时间进去,也不会引人怀疑。”吉南弦提议道。
  这种地方不能选在太过隐蔽之处,否则哪怕只是同一日出现,也会显得异样招眼。
  衡玉赞成点头:“那就清知茶楼吧,嫂嫂喜欢吃那里的点心,回来时阿兄恰也能捎上一份。”
  吉南弦欣慰地看着妹妹:“甚好。”
  而后想了想,又低声问道:“此去见定北侯,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衡玉微微一愣:“准备?”
  “我虽还未曾见过定北侯,但近日也略听闻了一些说法……”吉南弦道:“据闻他不苟言笑,于人前常是冷着一张脸,俨然就是一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活冰山,十分不好相处……这些时日凡是前往侯府拜访之人,也均被他拒之门外。”
  衡玉思索着点头:“的确是如此。”
  她于营洲与他初相见时,便是此等感受。
  “那——”吉南弦略有一丝忐忑:“依你之见,要如何准备?或是说,与之交谈相处时,哪里是需要多加留意的?可有什么忌讳之处?”
  此人愿意与他们结盟,且无任何条件,这一点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如今又得知对方性情不易相处,自然也就忍不住多些考量。
  “阿兄多虑了。”衡玉安慰道:“他只是脸臭而已,实则百无禁忌,阿兄不必准备什么,人到便行了。”
  “当真?”吉南弦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我这便让平叔去送信。”衡玉没有耽搁,转身往外走去。
  “欸——”吉南弦抬手想要将人喊住。
  当真就只是脸臭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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