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分别

万启蝶很早就离开了酒店，但她却没有拿着车票坐车回苏州。她重新找了家酒店住下，关上房间门，她放下了捂在脖子上的手，脖子上的痕迹过于明显，她又戴不了围巾，所以只好用手掩着。其实从她的状态来看，她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万启蝶跟萧凛不同，萧凛事后抱着她睡得很香，可她却睡不着，换了个酒店她才真正松了口气。疲惫的身体和神经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很沉，没有做梦也没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万启蝶比计划的多在北京呆了几天，不管是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是她混乱的思绪，都需要时间缓解。

        怎么就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了呢？

        万启蝶不算是封建传统的人，但这样的事也没到能完全看开的坦然态度，更何况是跟自己要分手的人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又离谱又可耻。

        萧凛会怎么看她？她又该怎么看待自己？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意外。萧凛，她是不能也不想再见了。

        痕迹消散，万启蝶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人要朝前看，她不能困在自己已经做好决定的感情里，她还有梦待圆。接下来要走的路她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她约了林润庄，他父亲说的话虽刺耳难听但也很有道理，抛开私底下的情谊，他们都是商人，彼此利用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互相都能得利。

        万启蝶确实是一个热情又绝情的人，她爱得起也赔得起，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负责任，她自己对自己负责。为了避开萧凛，她回苏州了没去黎家也没去艺伶。艺伶的事她本来就交接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萧迩玲已经知情，所以就算不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黎家却不行，她应该好好道别。

        万启蝶去了东吴大学，如果还有人能让她倾诉心声，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黎小晓了。等黎小晓下课的期间，她一个人在大学的校园里转悠。大学她以前倒是常去，但从来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去的。没能读大学也是万启蝶的一大遗憾了，所以她对黎小晓是羡慕的，她拥有很多她不再拥有的东西，学业、亲情、爱情还有那颗简单纯粹的心。

        “姐姐！”

        黎小晓刚出教室就看到了站在教学楼外面的万启蝶，万启蝶的一身红裙在整个校园里也是醒目的存在。

        “小晓！”万启蝶朝着黎小晓挥了挥手。

        黎小晓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这么久了才回来？我和爸妈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我在北京多耽搁了几天，让你们担心了，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你平安回来就好，晚饭回家去吃，你回来了，我妈肯定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婶儿和叔并不知道我回来了。”

        “哦，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黎小晓以为万启蝶是一下车就来了学校，“姐姐，你的东西放哪儿了？我帮你提。”

        “我的东西还有给你们带的礼物都放酒店了。”

        “酒店？”黎小晓有些不解，“为什么住酒店，回家住就可以了啊！”

        “我饿了，你先陪我吃晚饭好不好？吃完饭我再跟你解释。”

        万启蝶这样反常的行为，让黎小晓意识到肯定是出问题了，所以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点头答应了万启蝶。

        她们二人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吃完饭万启蝶又领着黎小晓，去了她入住的酒店。她在北京买了很多东西，基本上都是送给黎家一家三口的礼物。

        “这些是给你的，这是给婶儿的，这个是给叔的。”万启蝶边说边把东西拾掇了出来，“这些待会你都带回去。”

        “姐姐不和我一起回家住？为什么呀？”

        万启蝶坐到了黎小晓旁边：“小晓，我这两天还有点事，给你们带的东西有些我怕坏了，所以才让你先带回去。”

        “姐姐，是不是······你跟萧凛是不是真的闹掰了？”

        在万启蝶回来之前，萧凛来找过黎小晓，跟他去北京前一样，都是为了万启蝶的事情。黎小晓对他们二人的感情也是一头雾水，她不懂姐姐为什么执意要分手，也不懂萧凛这次为什么不再坚持了。作为旁观者的她对他们感情的看法，还停留在那日出游的时候：明明那时的他们还是正常小情侣的样子，怎么说变就变了？难道这真的跟魏华扬那件事有关？

        一想到可能是因为萧凛打魏华扬的事，导致了姐姐和萧凛分手，黎小晓就有些内疚。

        她知道万启蝶和魏华扬之间的那些事，姐姐好不容易从过去走出来和萧凛在一起，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魏华扬破坏姐姐的感情。

        她约了魏华扬吃饭，她对魏华扬本来就很有意见，桌上的谈话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出来。比起魏华扬可能会插足姐姐和萧凛的感情，她更气魏华扬对姐姐的无情，看着他那么轻松地谈论着有关姐姐的事，她已经捏紧了拳头，要不是有何以茂拦着，她肯定会忍不住出手替姐姐出气。

        她没想到那天会遇到萧凛，也没想到萧凛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更没想到她和魏华扬争执的时候，萧凛冲进来动了手。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她想上前制止却被茂哥拦住，茂哥让她别靠近担心她被误伤，好在萧凛还是很克制，魏华扬没有还手的情况下他也没下狠手。

        其实黎小晓很理解萧凛的愤怒，毕竟她自己也是想要动手的。她也知道，要不是因为是她，魏华扬也不会说这么多。是她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或者她不该压抑自己的情绪，这样也就轮不到萧凛动手了。

        黎小晓一直觉得萧凛打魏华扬多少跟她有点关系，但她却无法对万启蝶开口。

        万启蝶不知道她和萧凛的状况算不算是闹掰了，她本意是想和萧凛好聚好散的，只是事情并没有按她想的发展。

        “嗯，算是吧，我和他已经不适合再见面了。”

        “不跟我回家，是为了躲萧凛吗？”

        “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因为他。我确实有点事，住在这里会方便一些。”

        “那姐姐你把事忙完了就回家住吧，萧凛已经不在苏州了。”

        黎小晓的话让万启蝶有些惊讶，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他，找过你了？”

        “嗯！”黎小晓点了点头，“他前天来找了我，应该是昨天离开的苏州。”

        对此万启蝶几度欲言又止，她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他去了哪儿？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说了什么？只是，这些问题她已经问不出口了。

        “萧凛应该不会再回苏州了，他跟我说苏州的事他已经忙完了，这里没有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了。”

        “哦，这样也好，他的天地本来就不该局限于苏州。”万启蝶淡淡的笑着。

        黎小晓能听出万启蝶言语间的失落，即使她已经说得够轻描淡写了。黎小晓没有告诉万启蝶，萧凛已经预料到了万启蝶为了躲他会有逃走的打算，所以他找她的时候特意拜托她将万启蝶留在苏州。

        苏州有黎家在，如今也只有黎家能带给万启蝶家的温暖，而萧凛自己是走是留又有什么关系，毕竟连他的小姑也去了厦门，不回苏州也没什么。他不在万启蝶才会安心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她才不会孤单。

        “姐姐，你对萧凛是不爱，还是不够爱？”

        在万启蝶和萧凛的爱情里，黎小晓是偏向萧凛的。作为旁观者的她，能感受到萧凛的强烈爱意，却感受不到万启蝶对萧凛的爱。前天萧凛来找她的时候，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种落差让她这个外人都忍不住心疼，所以她也没有强留萧凛，没有劝他不要放弃。黎小晓和万启蝶的感情再深，也不妨碍她同情萧凛。

        万启蝶起身走到了放水壶的桌子旁，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但她并不口渴。黎小晓的问题让她无从回答，要说很爱，她又该从何说起，连黎小晓都感觉不到她的爱意。可要说不爱，她却不想骗自己，不想让萧凛成为不被爱的人。

        万启蝶真的是一个很难被理解的人吧，不管是萧凛、黎小晓还是她自己。

        她抽泣的背影是对黎小晓无声的回答，那些难以理解的、说不出口的都化作了眼泪流下。她不奢求黎小晓对此的心照不宣，但她还是保留了自己在姐妹面前哭泣的权利。

        黎小晓见状也贴心的不再追问，并上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眼泪是纾心的良药，擦干泪水后才能更好的出发。

        人生的列车总在迎来送往着，没有人能准确预料到下一站谁会下车，那些离去的背影或许就成为了生命里的过客。你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再次乘坐，就像彼此的重逢，不能期待，也难以料中。

        万启蝶没有按之前的计划那样，急着跟黎家告别，她回黎家住了。萧凛的一片苦心也算是起了作用，但几天之后消息传来，之前跟林润庄谈的事情已经落实了，万启蝶还是不能一直待在苏州。

        林润庄瞒着自己的父亲，给了万启蝶运营林家公益项目的工作，他把她派去了林家生意做得最远的地方——云南。

        这是万启蝶和林润庄之间的一场交易，说是运营公益项目，实则是帮林家的事业版图开疆扩土。千里之外的偏远之地，派万启蝶去试错的成本也很低，要是她做出了成绩，不过是投资她建所福利院而已。

        林家本就一直在投资慈善事业，给这个酬劳也并不为难，出于私情和道义，林润庄也劝过万启蝶，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陌生地方，不合适也不安全，但万启蝶还是坚持践行她自己主动提出的提议，作为生意人的林润庄，也就接受了这对他来说，利远大于弊的可观交易。

        黎家人把万启蝶送到了车站，不是没劝过，只是万启蝶很坚定，她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机会，决定了向前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很难回来，我就去云南找你。”黎小晓拉着万启蝶的手，做着此次离别前的最后道别，她的声音已有些许哽咽。

        “傻瓜，云南可不是上海，那么远的地方，你可不能说去就去，我会给你写信的，也会听你的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多多保重，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父母，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说不定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别太担心。”

        万启蝶摸了摸黎小晓的头，她自己此时也是泪眼迷离，这样的离别场景，她又怎么会不跟着感伤。

        提着黎婶准备的大包小包，万启蝶登上了前往云南的列车。此一去，路途遥远，归期未定，前方等待着她的又是怎样的事情，她心怀忐忑，但脚下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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