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说的秘密

四处逛了逛，刘知青提议去水族馆看看，大家很快达成一致。

        水族馆是大片大片的蓝色海水，海水被巨大的拱形有机玻璃装着，数以千计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几人在拱形玻璃下穿行，海水粼粼晃晃的蓝光投洒在游客们的身上，仿佛所有人都置身在一座宏大的蔚蓝宫殿里，清晰的玻璃让人似乎对或凶猛或艳彩的海洋生物触手可及，惊险又奇妙。

        郑司杰几人走着走着，头顶上方一只鲨鱼睥睨着游过来，遮下大片鱼状阴影，几个小朋友又惊又奇地仰起头，拉扯大人们的衣服指着上面的庞然大物，“爸爸妈妈！是鲨鱼，它的牙齿好多尖呀，很厉害的样子，是不是每天能吃掉很多很多的小鱼啊？”

        大人们笑着摸孩子的头，附和着他们，“是啊，它们每天都要吃很多食物呢。”

        郑司杰笑笑，回头看见周雪茵和朋友去水母馆了，刘知青被扯着去帮忙拍照，而林云畅一进来就左蹿右蹿不见了踪影。

        可恶，叫他来干嘛！都跑得没影了。

        他只好一个人观赏，海洋馆非常大，因此人多也不会很拥挤。郑司杰一个人慢慢走，观赏了游走缓慢的海龟，色彩斑斓美丽无比的热带鱼，还有像蝙蝠一样的有着“笑脸”的魟鱼和额头圆鼓鼓的硕大白鲸。

        海洋生物数不胜数，目不暇接。正看着，却见一群大约七八岁的小朋友在不远处前面一个环形观赏窗嬉笑着。

        有一个小朋友被他们围在中间，捂着脸，低声哭泣。

        他眼睛肿得像两颗樱桃，身边的小朋友却并不罢休，“想造船？你别做梦了。”

        “可是这真的是我的梦想啊，为什么你们都要笑话我，真的很可笑吗？”

        小孩们反问：“不可笑吗？”

        “呜呜……这是我的梦想，难道真的不可能么，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这也不可能么……”小孩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贴在胸口，迷茫地呜咽。

        小孩们看着他哭得伤心，似乎觉得内心过意不去，又或者是觉得吵闹聒噪，总之草草安慰几句就去别处了。倒是有两个真心要拉他一起，他却死活黏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这两个小伙伴没什么耐心，丢下他走了。

        郑司杰看了半天，走过去蹲在小孩面前，轻轻拍着他瘦小的肩膀，笑着安慰：“别哭了，不要相信他们的胡话，只要你努力，不管怎样，离你的梦想只会近不会远的。”

        “呜呜……可是他们都不信我。”

        郑司杰知道小孩子都是群体拉帮结伙的，一个人被排斥当然很难受，被嘲笑的难受更不是这个年纪就能咬牙扛着的，于是他拿自己杜撰作例子，“哥哥以前学习很差很差，想逆袭，大家也嘲笑哥哥做梦，可是哥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地从倒数考到前面了，你看，你也可以努力做你想做的，证明给他们看。”

        小孩抽噎着，“哥哥你多大啊？”

        “哥哥十八了，高中生。”

        听到高中，小孩一双通红的眼放出异彩，一派向往：“那哥哥，我上了高中可以实现梦想吗？”

        这个问题无疑是天真的。郑司杰却觉得可爱，笑着摸他的头，“嗯。好好读书，考个科技大学，别说造船，火箭都可以，读书是你走向梦想最轻松的路。”郑司杰说完，也不管小孩听没听懂，微笑道：“记住了吗？”

        小孩呆了一下，用力点头，“记住了！”

        郑司杰还要给眼前的祖国花朵灌点鸡汤，忽然被一只爪子从身后勒住脖子，“好呀师姐，找你半天，你在这里惹人家小娃娃呢？”

        “别叫我外号，刚死哪里去了。”郑司杰甩开背上八爪鱼一样的林云畅，起身敲他脑壳，“现在才想起我了？”

        林云畅忽然拉着脸，话语厌烦道：“遇见那个小日本了，他正好在。”

        “就是那个，叫什么凉的那个吗？”郑司杰思索了一下，问。

        林云畅补全：“松元启凉。”

        “哦，他怎么了？”郑司杰说完，看见小孩父母找来，边拉着小孩边安慰着走了。

        “没什么。”林云畅语气不大好，“感觉他老烦我，奇奇怪怪的，装模作样。”

        “是吗。”郑司杰脑子里费力地想起一张瘦弱苍白的面孔，道：“他可能没什么认识的人，觉得你亲切吧。就是太孤独了。”

        “切。”林云畅嗤了一声，“他可高贵着呢，连他哥都嫌弃看不起。”

        “他还有哥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林云畅愣住，随即烦躁地摆摆手，岔开话题，“不说了，我们去看海豚吧。”

        郑司杰：“都行。”

        两人来到水池外围，看见两只光滑润泽的灰色小海豚在水里顶着小皮球，接收饲养员的指令，整齐划一地凌空跳跃，扎进水里，摆出两串水花，发出吱吱啾啾的叫声，十分可爱。

        看完海豚表演，美人鱼小姐姐也开始表演了。不过需要经过一座桥，到另一个空间去才能看到。

        这座桥由无数根樱花藤条缠绕着，密密匝匝、粉粉嫩嫩地装点着整座桥，如梦似幻，宛如春来。

        林云畅指着花桥边上一只离手极近的小木锁道：“这是情侣用的同心锁，好看吧。”

        郑司杰点头，随口道：“挺好，可惜我们用不上。”

        林云畅摆手，“迟早会的。”他环顾四周道：“不然你看，这里好多都是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情侣，撑死大我们两三岁……”

        话没说完，突然不出声了，一双眼睛复杂地看着郑司杰身后。

        这样突兀的停顿很可疑，郑司杰立马就朝自己后面看去。

        说什么来什么，前脚林云畅才说过那个混血，人家后脚就出现了。

        男生单薄的身子倾在樱藤缠绕的桥栏上，一身黑色，配着一条白围巾，微卷的偏长发挡住苍白的脸，周身散发着忧郁的气质。

        林云畅僵了下，想假装不认识他绕过去，却被男生看见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郑司杰感觉男生刚才还空洞的眼神在看见林云畅之后忽然有了光芒，仿佛见到教官一般恭敬跑过来，口吃道：“你，你们好。”

        林云畅黑着脸挤出两个字：“不好。”

        郑司杰倒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你好你好，哥们真帅啊。”

        “司杰！”林云畅仿佛变了个人，抛给男生一张阴云密布的黑脸，拉着郑司杰走了。

        两人来到表演池，正看美人鱼表演，刘知青跟周雪茵以及她的朋友也来了。

        好久没见周雪茵，郑司杰感觉她瘦了一些，似乎还有种心事重重的感觉。不过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没必要去想别人的事，便专注看表演了。

        看了一会，总觉得有人看自己，忽然一个扭头，捉到一双清秀的眼，郑司杰奇怪地看着周雪茵，“怎么了？”

        周雪茵看了他两秒，摇摇头：“没事。”

        旁边的朋友一脸不解地看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周雪茵听着，眼皮盯着地面看，绞着手指沉默了一会，像是坚持着什么意见，不赞同朋友所说的，摇头。

        朋友还要说话，刘知青却冲她示意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示意不用说了。

        郑司杰回家便想在水族馆遇到的那个男孩，记忆里闪过一个故事，他记得之前在本呈嘉家里看过一本书，主角就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被当成了疯子。

        他记得自己当时借回来，又被本呈嘉妈妈急用拿走了，后来一直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所以忘记了。

        没关系，郑司杰记得那本小说叫“蓝色窗帘”，于是打开搜索器，可巧，搜到了。不过，郑司杰看着附加词条，“法官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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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司杰秒充阅读，但是又不小心退出阅读界面，浏览器上全部都是有关这本小说的词条，郑司杰也懒得看，直接点进小说。

        封面上是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侧着脸，单手撑在一面窗前。窗帘是蓝色的，男人头发散乱，眼神却清明，一条手臂的袖子高高捋起，苍白无血色的臂上缠绕着输液线，血管发青。

        这个男的，有点好看。

        郑司杰点了下【开始阅读】，界面跳转成六十行目录，郑司杰点到第三章，差不多就是他那次看到的内容。

        他往关掉灯，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窝着看。

        小说中的疯子日复一日地在精神病院里待着。

        直到有一天，一群人带走疯子，把他带进一所实验室进行芯片测试，疯子痛苦难当，进入一片幻境，变成仙侠文中的npc，每天被喂各种药。后来疯子遇见一个天资聪慧的修剑派首席大弟子，大弟子路过救了他，疯子抱紧大弟子大腿，任凭首席弟子差遣。

        大弟子冷若冰山，不论疯子怎么哀求都定若老僧，八风不动。疯子夜以继的求，竟是真的感动了大弟子，给了疯子一个随侍的差事。

        在随身侍奉百日之后，疯子发现大弟子竟然也是被挟持，输入芯片进入到幻境的人。

        咦。郑司杰表示还挺有意思的，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郑司杰觉得不对劲了。

        他的猜测是，这两个人知道对方都是现实世的人，肯定会一起联合逃走，可是……

        大弟子教疯子剑法，他不奇怪。

        大弟子对疯子极其护短，他也不奇怪。

        大弟子给疯子赠送玉佩，他仍然不奇怪。

        大弟子与疯子同床共枕，他还是不奇怪。

        ……

        直到两人当着全修仙界牵着手，并且宣布成婚。

        郑司杰炸了！

        这这这，两个人现实的人在幻境里不想着逃离，居然还甜甜蜜蜜谈起了恋爱，还是男的！

        郑司杰眼神呆滞地盯着黑漆漆的空气，发了很久很久的呆。犹豫犹豫再犹豫，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最后，疯子和大弟子找到幻境虚拟的bug，浪漫出逃。

        现实世界，那些芯片测试主导者被绳之以法，审判席上，法官判决其终身监禁。

        之后，法官从审判席上如神明般走向台下等待他的“疯子”，笑了笑，道：“你愿意接受我的身份吗？”

        疯子西装革履，“你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法官：“什么？”

        疯子：“倘若你是我之理想，那么，我接受你的一切。”

        “那你接受吗？”法官眼里志在必得，明知故问。

        疯子抬头，笑了，他虔诚地看着眼前的人：“服从一切判决。”

        看到这，郑司杰浑身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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