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伫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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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放学时间过去十五分钟,郑司杰走在本呈嘉撑开的伞下。
一路无言,只有似有若无的默契牵引着他们往前走,哪里该停,哪里该拐弯,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
郑司杰沉默地走走停停,所有的思绪在寒雨里悉数化为缄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遏着他们说话的能力。
两人一起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走进一家快餐店。
要了菜之后,郑司杰仍旧一副不太提得起精气神的样子,本呈嘉拆开筷子,看了眼他,用筷子的另一头轻敲他的手,声音温和:“吃饭了。”
郑司杰回神,魂魄还没有完全归位,他只看到对坐的本呈嘉搁下筷子,抬手摘掉了染着雾气的眼镜。
本呈嘉肤色很白,微长的黑发遮住了俊逸的眉,郑司杰的视线往下,看到他轻羽般的眼睫,忽然想伸手碰一下。
然而,下一刻,本呈嘉的手毫无预兆地朝他伸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重复道:“吃饭了。”
“……”郑司杰回神,视线出于本能地顺着本呈嘉收回去的动作流连一瞬,眼里恢复了清明。
郑司杰要了三份菜,油菜炒香菇,麦香鸡排,红烧土豆。
本呈嘉盘子里的光景却与他迥乎不同,麻辣藕片,辣子鸡丁,泡椒鱼皮。
郑司杰看着对面盘子里红艳艳的菜,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他在想,这么多辣椒吃下去会不会胃溃疡。
他往嘴里夹了一片香菇,清淡鲜美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有意往对面一看,本呈嘉把火辣辣的东西送进嘴里吃得一丝不苟,非要说反应,大概有几分享受。
这倒还好,郑司杰吃了口饭,嚼了几下又朝本呈嘉看过去,呆愣了。
对面的本呈嘉把一只小米椒送进嘴里,认真嚼着,就好像嚼口香糖一样轻松。
郑司杰禁不住说了一句,“卧槽。”
瞬间,本呈嘉夹菜的动作顿止,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郑司杰干巴地一笑,“没事,就是……你吃辣椒真的好……”
“厉害”两个字还没说完,一根鱼皮轻巧地出现在他碗里,本呈嘉收回筷子,说:“尝尝,挺好吃的,不辣。”
郑司杰顿了顿,筷子有点握不稳,并不是因为一根鱼皮,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他想不出来。
“吃吧。”本呈嘉挑了口米饭,“等会还要回教室做作业。”
郑司杰听了,夹起那根鱼皮,顿了顿后送进嘴里。
本呈嘉没骗他,的确好吃。
他回味片刻,夹起一块土豆送进本呈嘉碗里,笑着道:“来,吃土豆。”
……
不知道是不是郑司杰眼花,他好像看到本呈嘉脸颊抽了一下,然而却反应自然地把土豆夹进嘴里,静静地吃。
“……”可能是他看错了吧,郑司杰想。
饭菜吃完,郑司杰摸饱饱的肚子跟本呈嘉走出来。
两人经过一家商店,本呈嘉把伞递给他,推开门进去,没一会出来,手里多了两盒原味酸奶。
郑司杰莫名觉得其中一盒应该是给他的。
到教室时,他的想法被印证了。本呈嘉果然把其中一盒酸奶塞给他,“这个给你,我去做作业了,再见。”
“啊?”郑司杰托着酸奶,心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点了点头,“那,再见啊。”
目送本呈嘉转身,他推门走进教室。
啪嗒,门被合上。
这时,一双沾着泥点的白鞋无声息地在通向五楼的台阶上倒退几步,悄然停下。
男生扭头,透过教室门上的玻璃望见教室后排的人站定在桌前,失神地摩挲着桌上翻开的书本,看了好半天,忽然捂着脸颓然坐下,双肩微颤,似有轻泣。
从未见男生露出那样的表情,站在台阶上的男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早已预料到的了然。
他静静伫立着,高瘦的身影逆着楼梯拐角窗口洒下的光,添了几分沉意。
—
晚自习是在十点结束的,郑司杰身心疲惫地收拾课本,他有好几道题目不会,晚自习期间不允许讲话交流,他只能留下来回家做。
江纯欣伸了伸懒腰,手掌遮在唇边打了个哈欠,看郑司杰蔫蔫的样子,扬手拍他胳膊,“诶,怎么了?题还没做出来啊?”
“唉,”郑司杰霜打的花儿一样没力气地把书包挎肩上,“看来要奋斗到天明了。”
“哎,物理生物那两道我也不会。”江纯欣憾然地叹气,把凳子收好,“不然我就教你了。”
“没事,”郑司杰理理衣服,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底层桌框里摸出领到的冬季校服塞进书包,“走了啊。”
“嗯。”江纯欣点点头,收好板凳,也出了教室。
一走出教学楼,郑司杰狠狠打了个哆嗦,刚从暖气充足的教室里出来,突然被这么湿冷的风照面一吹,骨头都凉。
几乎是本能地,郑司杰把手缩到袖子里,踩着湿泞的路往外走。天色很黑,但他昂头望着亮过头顶的路灯,忽然觉得宽慰安全。
今天他妈有空接他,可是校门外却没有人,郑司杰只好去商店给卢铃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却不是妈妈的声音,“喂?”
郑司杰愣了下,随即猜到对方应该是妈妈的同事,他想问今晚怎么回去,对面却好像跟旁边的人交流了几句,约莫十秒,电话那头好像换了人,声音含着亲切,“诶,是司杰吧?”
这声音很久违,熟悉而陌生,郑司杰僵住,喉咙似乎扼住一般,干哑得说不出话。
“喂?司杰?”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回应道:“嗯。”
“司杰啊,我是伯母。”女人的语气温和,“你妈妈在我家,刚才她出去了。”
“噢。”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你放学了吧?晚上一个人有点危险,要不伯母帮你打个车?”
“不用了,我知道了。其实也不太远,我走回去,半小时就够了。”郑司杰移开电话,在听筒落回去时又按回耳边,手指攥了攥,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爷爷奶奶……还好吗?”
“啊,挺好的。小杰啊,”“对面的声音倏而变小,“你都好久没来了,你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伯母,都很想你。”
闻言,郑司杰静立着的身子忽然僵住,听筒在手间滑了一下,静默两秒后,喉结滚动,“之前太忙了,有时间的话……会来的。”
对面有点意外地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又熟稔着说:“好好好,一点要来啊,伯母给你做红烧土豆。”
“嗯,好。”郑司杰笑笑,“那伯母你忙,我挂了。”掐掉电话,似乎有一道幽咽声也随他挂掉电话的动作而中断,但郑司杰没听到。
走出电话厅,初始路上拥挤的学生已然所剩无几,郑司杰长长叹了口气,把校服拉链一拉到底,手揣进了裤兜。
乌云倾轧在高楼顶端,像蛰伏的巨兽,天上四分五裂的云缝里撒下疏淡的月光,照在地面大大小小的水洼上。
郑司杰绕过它们,半天走到平坦的路。刺寒的风时不时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他两颊生疼,他在红绿灯牌对面停下,一辆辆汽车隔着交通护栏照面相离。
绿灯亮起,又是一阵疾风浩荡扑来,郑司杰瑟缩得脖颈打抽,搓着冻得僵硬的脸颊走到了对面。
十点,对于城市来说,才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郑司杰看着人群熙攘的街道,又看看幽寂安然的小路,下意识选了后者。
天很冷,呼吸很烫。
远处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树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木下格外显眼,郑司杰呼气,看来冬天的脚步已经不远了。
最近他很不好受。
失落,自卑,难过,全都重重压在头顶,像只邪恶的野兽戏弄他。刚那一通电话过后,他心好像打翻五味瓶,情绪迅速跌入谷底。
都说压抑是高中生的常态,孤独亦是习惯,这话他懂,但他并不想顺从。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有人可以陪着他的。
没有人会喜欢孤独的。
他之前都不畏怕孤独,可如今却避之不及,心底的渴望让他孤独得发疯。
又是红灯。郑司杰挠挠头,颠了颠书包,不算很重。书包里只有完成得差不多的两套卷子和一本书,然而想到这,郑司杰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萎靡了。
该死,物理和生物真特么烦人。
红灯还剩七秒,郑司杰揉揉眼,再走二十多分钟应该就到家了。
这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郑司杰一扭头,看到红色灯光打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少年抬脚站到他旁边,“没有坐车吗?”
“呃……”郑司杰刚要回答,胳膊忽被抓住往前带了几步,少年眼镜映着对面红绿灯上跳转的绿光,流畅的下颌线随着话语一动,“走。”
“我妈有事,公交错过了。”郑司杰跟着他走,摸了摸眉骨,“你呢,也错过了吗?”
少年跟他并肩,不慌不忙地走过斑马线,车辆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格外明亮。
郑司杰扭头看见本呈嘉的脖子似乎有些发红,正想说句什么,却听本呈嘉给他淡淡地答了一句,“太挤了。”
“今晚太冷,很多平时步行的同学都挤公交,我不喜欢。而且人多了,我觉得很吵。”
郑司杰听了,说:“噢,走走也挺好。不过我妈经常接我,如果忙就会给我打车。今天她正好没来。”
“那你挺幸运。”
“嗯?”
本呈嘉端视前方,清澈的嗓音在夜风里多了些低沉,“我上二年级后,家里人就不再接送我了。”
“……”郑司杰愣了下,他似乎感觉刚才本呈嘉的语气里有些羡慕。
他不知道说什么,笑着道:“你很独立啊,挺好的。”
本呈嘉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也许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本呈嘉话本来不多,郑司杰又心事重重,所以直到两人分开走,也没说几句话。
当晚郑司杰请教某帮app,虽然没搜到原题,但也勉强地搜到零星的同类型的题,做完了生物。
之所以难以搜到题,是因为他们的试卷都是校内优秀教师出的题,别说原题,就连同类型的题都很难搜到。生物算他走运,但物理这试卷是老师们联合出的,最后那道是拥有五小问的特难大题。
被难题支配的感觉抓心挠肺,郑司杰强忍着难受,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解了两小问。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江纯欣在10:15给他发了消息,她换了网名:
在人间失格:大帅,
在人间失格:快去看,又有人在校园墙上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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