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戒不掉

“是你耽误学长发展，你不配站在他身边”

        会长脸扭在一起，应该是非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

        郑远转头看看程向霖，波澜不惊，又转过来看看会长，“我耽搁你发展了？”

        程向霖抬起胳膊，修长手指在郑远的头发上揉了揉，“是我影响到阿远的生活。”

        郑远缩着脖子，脸红到耳朵根。

        会长都快哭了，程向霖手才从郑远脑袋上下来，搭到肩膀上，“以后不用为我做这些，也不要要我听见这些话”

        前一句指的是应援，后一句指的是说郑远不好的话。

        程向霖搂着郑远肩膀往前走，路过门口时，跟过来的人深吸一口气，目送两个人出去。

        被全程秀到的还有会议室前台练习的乐队成员。

        “程向霖这狗”贝斯手仰头大叫。

        ——

        郑远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指甲在嘴里咬的咯嘣响，程向霖跨坐在那，盯着她。

        郑远跟沈明明聊完，就觉得，这年龄小孩，所说喜欢大概都是看脸看出来的，程向霖也就比她大个两三四岁，心智再成熟也就这样，本来是来旁敲侧击测试，这下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

        “我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郑远清了清嗓子，抿抿嘴唇冲程向霖抛了个媚眼。

        程向霖拟了她一眼，“脑子瓦特了？”

        程向霖喉结上下滑动，郑远精确捕捉这个小细节。

        “这人渣不知道搁心里头怎么慌张，被我看出来了吧！”郑远这样想，不动声色。

        夏天校服领子那里有扣子，郑远解开，轻轻扇着风，咬咬嘴唇“热死了”

        一个高中弟弟怎么玩的过已经出校园的姐姐。

        郑远用手扇着风，眼神瞥着程向霖，程向霖一开始没注意，随着郑远动作越来越明显，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坐起来。

        郑远以为自己成功了，只要他动手，就是是验证她的想法，然后抓住他的把柄，嘲讽他，羞辱他，死人渣，装清高。

        郑远差一点就笑了出来，程向霖站起来进超市拿出来一瓶冰水，放到郑远跟前“飞机场就别用秀了”

        被他看出意图，郑远耳根泛红，“程向霖我宰了你”

        程向霖眼神定在敞开的校服领口处“怎么着，又是什么事，让你有了新发现，来我这测试啊？”

        郑远顺着程向霖眼光看过来，立马捂住领口坐下，飞机场你还看。

        “你怎么知道我有新发现？”

        程向霖无奈的拧开那瓶冰水“从演讲比赛结束，我不找你，你从不来找我，半个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忽然来找我，就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这样……”

        郑远很熟练接过冰水，若有所思“是吗？”

        “上上周你从严子科那里看出男生喜欢打篮球，所以带着篮球来找我，让我在篮球和你之间做个选择，上周，你发现岳青青有点自卑，你问我音乐做成这样，要是忽然被人碾压了会怎样，阿远，你没有发现吗？”

        郑远有点惊讶“是吗？”

        “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上初中的小女孩”程向霖难的认真。

        郑远被这话吓出汗来，尴尬笑笑“我这个年纪不是很正常吗？”

        郑远不知道程向霖听没听懂她的意思，“所以这次你又得出什么结论”

        说到这个，郑远郁闷起来，“长得好看有那么重要吗？”

        “程哥”

        程向霖和郑远齐齐回头，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带着牙套寸头少年跑过来。

        “程哥”少年又叫了一声，程向霖冲他抬抬下巴，少年拉着椅子坐过来，转头打量着郑远“这是……嫂子？”

        郑远尴尬笑笑，少年伸出手来笑的极其阳光“李齐”

        郑远笑容僵在脸上，李齐见郑远没有反应，把手收回去，转头跟程向霖说话。

        “李齐”郑远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你女朋友是不是陈颖啊？”

        李齐跟程向霖说着话，听见郑远问他，又转过头来笑“认识？”

        “和她一个班的，我有个朋友和陈颖还是同桌。”郑远笑着说。

        “我女朋友脾气不太好，平常没给你添麻烦吧？”李齐说起陈颖，眼睛里含着笑意。

        郑远摇摇头，“你知道跟陈颖同桌的朋友是谁吗？”

        李齐没答，带着点不解，郑远说开玩笑的，“沈明明，你应该也认识”

        郑远每一句话都对李齐充满暗示和敌意，李齐没接关于沈明明的话题，他不喜欢沈明明，很可能根本不熟。

        程向霖暗示补位，接过郑远话，“今儿有事儿，我回头去找你”

        说的是刚刚聊的乐队的事。

        李齐走远后，程向霖低声暗笑。

        郑远伸脚冲程向霖脚踝踢过去，“人渣”

        程向霖抓着她的小腿“别动，像炸了毛的小猫”

        ————

        说起沈明明和李齐的相识有点崎岖。

        因为郑远忙演讲稿，跟沈明明没有太多相处。

        沈明明和陈颖同桌，理所当然玩到一起，陈颖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在学校里很吃香的那种长相，不像郑远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那么有冷感，相处起来也方便

        “明明，我走带你去个地方。”那天陈颖一脸神秘拉着沈明明往高中部走，

        “干嘛？你不要和我整奇奇怪怪的东西！”沈明明双手交叉，一副要保护好自己的模样。

        陈颖无奈笑笑，凑过来小声的在沈明明耳朵旁说话，“去看男朋友！”

        沈明明捂住嘴巴，心脏砰砰跳，虽然这个年纪早恋不少，但重点学校还是算不小的事情，陈颖说男朋友的时候脸色红红的，她就明白，陈颖不是骗人的。

        沈明明犹豫片刻就同意了，迷迷糊糊跟着陈颖就去了。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很在乎形象，尽管穿着校服，也挡不住陈颖爱美的心，小姑娘在厕所里，把校服裤腿卷起来，褂子也是整理又一遍。

        “陈颖，至于吗？”沈明明看着她这架势有点不解。

        “哎呀，你不懂，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懂了。”陈颖摆弄着发型，“好了，走吧。”

        “还涂了口红？”沈明明歪着脑袋去看，陈颖白了一眼，推开她，“老土。”

        陈颖带她去的地方是，初中部和高中部中间的一个小树林，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

        沈明明和陈颖站在那里等了很久，才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少年姗姗来迟。

        从沈明明的角度去打量，少年穿着黑色卫衣，头发长度刚刚好，因为矫正牙齿带了牙套，他身上莫名带着一股强势张扬的气息，这种感觉让沈明明想到了程向霖，但程向霖是随意慵懒的痞气，和他这种压迫人的气场不同。

        陈颖跑过去，踮起脚，两人腻歪的抱在一起。

        沈明明在一旁有点尴尬，张嘴想叫陈颖，男生似乎是看到了她，笑着拍拍陈颖，“这谁啊？同学？”

        陈颖这次反应过来，叫了她一声，撒娇式的回应着“我同桌，我让她陪我来的。”

        男生笑着刮刮陈颖的鼻尖，“淘气”

        沈明明在一旁看的面红耳赤，陈颖和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回过身叫她，“明明，阿齐说要去唱歌你去吗？”

        “现在？”沈明明疑惑的问。

        “对，去他们高中部那玩儿，去不去。”

        沈明明其实想拒绝的，但是陈颖眼神里满满期待，对面的男生也在歪头看着她，沈明明不知道怎么拒绝，就答应了。

        陈颖蹦蹦跳跳的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沈明明僵硬的笑着“没事。”

        沈明明到了才知道他们说的唱歌是怎么回事，一堆人围在一起，有人偷偷点了酒，在场的大部分是男生，极少数的女生也化着妆，陈颖偷偷告诉她，他们都是艺术生。

        沈明明点点头，有点格格不入，紧张拉着陈颖，陈颖本来还和她坐在一起，后来一个看起来是舞蹈生的女孩走进来后，陈颖就和她分开走到对方旁边坐了下来。

        沈明明就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李齐本来喝着啤酒看着陈颖闹来闹去，低声笑着，沈明明在一边不知怎的打翻了杯子撒了一身的啤酒，急急忙忙的道歉。

        李齐想着是陈颖的朋友，便找了纸巾递给她。

        沈明明看着突然伸到面前的纸巾，往上看，看到李齐那张硬朗的面容，脸瞬间红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谢谢”

        声音小的跟蚊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可沈明明心脏怦怦跳的极快。

        李齐被她样子逗笑了，顺势也坐了下来，“学习挺好的？”

        沈明明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还……可以吧。”

        “哦”李齐喝了一口啤酒，“陈颖平常是不挺闹腾的。”

        沈明明摇摇头，“还好吧，陈颖还挺聪明的。”

        “聪明？”李齐咬重了这两个字，“我看她就是个笨蛋。”

        沈明明哑声失笑，“笑什么？”李齐反问。

        沈明明摇摇头，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可是沈明明看着他，怎么也按捺不住心跳。

        不知谁叫了一声“李齐”对方放下手里酒杯看过去，走的时候回头看着她“小朋友就别喝了，一会儿我让陈颖跟你走。”

        沈明明仰着头看他的面容，微愣，点点头。

        她攥着李齐给她那包没用完的纸巾，心跳不止。

        年少时的情愫总生的莫名奇妙，沈明明发觉自己应该是喜欢上李齐，那天回去之后，沈明明被自己的状态下了一跳。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像是一种毒药，疯狂上瘾。

        后来陈颖每次去见李齐，沈明明都跟着去。

        只在旁边偷偷盯着着李齐。

        沈明明这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陈颖，所以她干脆就承认了，她知道自己根本比不过陈颖，只是演着感动自己的独角戏。

        陈颖也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陈颖听完她的坦白后，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笑，沈明明静静看着她笑，陈颖看她认真的模样，坐直了身体，慢慢严肃起来。

        “一般人听到有人喜欢自己男朋友不该吃醋或者生气吗？”沈明明看着她，认真的问。

        “是啊，不过你不可能。”陈颖回答的很认真。

        虽然知道不可能，她还是问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陈颖砸吧砸吧嘴，凑过来，细细打量着她，声音很低，“你……太乖了。”她的手指在她胸前画了个圈，轻轻的，却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他喜欢我这样的。”

        沈明明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不够漂亮，她和李齐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时候沈明明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的人，穿着宽大校服，身材微胖，个子挺高，但是因为发育显得臃肿，最后实现自己的脸上，鹅蛋脸圆圆的，眼睛似乎成了本来就不好看的脸上的败笔，单眼皮看起来永远不精神。

        沈明明吐了口气，她永远都是陈颖的绿叶。

        那时候沈明明看着眼前干净漂亮的少女，带着少女的心事，话语很轻，“远儿，你说怎么才能变得漂亮。”

        郑远正写着作业，抬起头在她脸上扫了一眼，淡淡的回复“青春期都长身体呢，以后长开了就好了”

        “是吗？”她眼神暗淡，郑远伸出手捏捏她肉乎乎的脸“对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沈明明笑了起来，这样的话鬼才信。

        沈明明闷得慌的时候，就自己在学校里瞎逛。

        她遇见了同样在角落里躲避监控吸烟的李齐，少年眉目上染上不悦，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低下已经有一摊烟灰。

        沈明明走过去，想着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李齐抬起看，看见她局促的模样，少年声音哑的厉害“陈颖让你来的？”

        沈明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去，“不是。”

        这么几句话，烟已经吸得差不多，李齐从口袋里拿出来绿色小盒子，手指轻巧的打开，抽出一根，咬住烟嘴，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出火苗，李齐吸了一口，双颊微微陷下去。

        烟味弥散开来，沈明明看的入迷，李齐抬起眼皮看她，“怎么来一根。”

        李齐抽出一根烟放在她面前，那一刻像是鬼迷心窍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想和眼前少年有理由站在一起，沈明明拿过那支烟学着他的样子咬住烟嘴。，伸手结果打火机去点烟，打了几次没点燃。

        李齐被她模样逗笑，伸手借过她的打火机，把他点燃。

        沈明明吸了一口，烟入嗓子的瞬间呛的喘不过来气，沈明明剧烈的咳嗽着，李齐看着他笑的肩膀耸动。

        “慢慢来”他说。

        沈明明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烟过了嗓子吐出，打个眼圈向上走。

        沈明明看着他，有一刻觉得自己离他很近。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回去吸烟，后来在想他的每个日子，吸了不计其数。

        沈明明戒不掉他，也戒不掉烟。

        沈明明跟郑远讲到这儿的时候，郑远眼圈红红的。

        沈明明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烟圈很快散开，露出沉闷面孔。

        郑远回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明明，真好看？”只是气氛太压抑，找个理由岔开话题。

        “什么？”沈明明看向她。

        “天空啊！”郑远指指天，沈明明笑着摇摇头，吸了口烟。

        郑远被呛到，偏头看向她，清冷的眉眼上带上情绪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别抽了。”

        沈明明看着少女有点惊恐的面孔，低头笑了起来，眼里有点泪花，压着哭声，搂住郑远的肩膀，“就一下”

        就喜欢他一下。

        沈明明偷偷擦掉眼角泪花，“来一口？”

        郑远摇摇头。

        沈明明深吸吸了一口，冲着少女干净的面孔吐了口烟圈，郑远猛烈的咳嗽起来，沈明明笑了起来。

        这种顽劣的事情，她想做很久了。

        郑远受不了烟味，抬起呛的泛红的眼角，“沈明明，你不好好学习，整这些没用的！”

        沈明明笑着掐灭了烟，“你说话好像个大人”

        郑远摇头“没救了你”

        原话是，你真是没救了，小小年纪，搞什么爱而不得，一辈子非他不可。

        “你跟程向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想的？”

        郑远抢过沈明明又拿出的烟，扔在地上“压根不是一种情况”

        郑远又从沈明明口袋拿走那盒烟，“从今天开始戒烟”

        沈明明盯着她看了好久“戒不掉”

        郑远骂她没出息，把那盒烟装起来，走的干脆利索，生怕沈明明反应过来找她要。

        郑远从她身上看到前世没有看到的样子，越来越不像她认识沈明明，前一世，沈明明根本没在她眼前抽过烟，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沈明明会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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