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杨过断臂

杨过快要气疯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动过芙儿一根手指头！从来没有！

        那个杨过，他竟然敢打芙儿！

        得亏杨过无法触碰梦里的一切，否则，梦里的杨过早就被他捅成筛子了。

        杨过所有的理智都在梦里的杨过甩了芙儿一记耳光后消失殆尽，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啊！他为什么要受制于这个梦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芙儿受委屈！

        就在杨过恼恨之际，只见被打了一记耳光的郭芙，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她捂着脸，看向杨过的眼神十分愤恨，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死杨过，臭杨过，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郭芙抽出桌上的长剑，一把刺向了杨过。

        梦里的杨过打了郭芙那一耳光后，自己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地对郭芙动手，虽然打了，但是她信口雌黄，说姑姑的是非，他不后悔。只是杨过没想到郭芙竟然会拿剑砍他。

        这柄剑是绝情谷里的君子淑女二剑之中的淑女剑，剑身寒光凛冽、锋利非常。这剑的厉害，梦里的杨过在绝情谷的时候就领教过了。毕竟，能被老顽童周伯通看上眼又偷出来的，会是普通的兵器吗？

        神兵虽好，但若是用来对付自己，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郭芙持剑行凶，招招凶狠，似乎不取杨过性命誓不罢休。杨过看着梦里的芙儿，心中冷笑：那个杨过，就该让芙儿砍死算了！电光火石之间，杨过突然想到，之前他服下一梦逍遥散的时候曾经梦到过芙儿砍掉杨过手臂的片段，莫非就是今天？

        按理说，芙儿的身手不如杨过。严格来讲，她的武功比起杨过差了太多太多了。可是如今芙儿利剑在手，竟然逼得杨过毫无招架之力。

        一想到最开始芙儿还没进屋之前，杨过看那梦里的杨过似乎是有伤在身。而且，方才芙儿说什么梦里的杨过拿她妹妹去绝情谷换解药。杨过再一细看，梦里的杨过气息短促，脚步虚浮，可不就是中毒的迹象吗？

        中了毒的杨过，身体反应和出手的力道都大不如前，淑女剑又是天下罕见的神兵利器，被郭芙拿在手里，毫不留情地刺向梦中的杨过。剑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这屋里不论是金玉瓷器，还是桌椅木架，凡是淑女剑划过的地方，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碎片。

        一次又一次，梦里的杨过躲得实在是狼狈。因着中毒的缘故，杨过实在是无力闪躲，一不小心踩倒了地上的椅子碎片，梦中的杨过瞬间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郭芙的剑已经刺向了杨过的咽喉，杨过下意识地抬手阻拦，只听“刺”的一声，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杨过的神经，他痛苦地尖叫着，转眼看向自己的手臂。本该长在他肩上的手臂不见了，而在离他不远的血泊之中，躺着一只断手。

        郭芙也被这一幕吓呆了，再也没有了持剑行凶的勇气，她看着杨过痛苦地捂着肩膀嚎叫，完全不知所措，手中的淑女剑也应声落地。

        此时，郭芙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一股热流，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却看到满手的鲜血。

        原来，杨过断臂之时，有一部分血喷在了她的脸上。

        郭芙吓坏了，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纸片还白，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杀死杨过，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杨过一看郭芙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吓傻了。芙儿她任性娇蛮是没错，但她的心地十分善良，无论是梦里的芙儿，还是他的芙儿，如此伤人肯定都不是出于本意。若是真想要他的命，早在杨过断臂的一瞬间，芙儿就会一剑刺死他了。

        杨过看都没看抱着手臂痛叫的杨过，他赶紧飘到芙儿身边，冲着呆住的芙儿大声喊道：“芙儿！快走！去找你娘！快去找你娘！”

        闯下如此大祸，只有他那位好岳母能够保下芙儿了。以杨过对郭靖夫妇的了解，芙儿砍掉了杨过的手臂，郭伯伯一定会让芙儿有债必偿的。若他所猜不错，郭伯伯定会让芙儿还杨过一条手臂。那怎么能行？

        在杨过看来，别说是一条胳膊了，哪怕芙儿说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犹豫半分。可是，梦里的杨过，不是他啊！

        那个杨过对芙儿的感觉本就糊里糊涂的，又因为他那位姑姑，跟芙儿起了那么大的冲突，最后还赔上了一只胳膊。更别说此时梦里的杨过已经知道了他爹是死于黄蓉之手的。

        杀父之仇，辱妻之恨，断臂之耻……

        杨过一想到这里，崩溃地闭上了眼睛。

        这梦里的杨过，与郭家，与芙儿，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杨过一直知道，这个梦境，很可能是他的某一世。虽然他看梦里的杨过各种不顺眼，但理智上他很清楚，那个杨过就是他。

        如果他没有遇到芙儿，没有和芙儿倾心相处，梦里杨过的命运，一定就是他的命运了。自己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杨过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心眼特别小的人。或者说，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只是因为和芙儿在一起，芙儿更喜欢那种风光霁月的感觉。所以，杨过把那些所有性格里的缺陷都隐藏了起来。但是这梦里的杨过不会……他会恨郭家，恨芙儿，今日芙儿砍掉了他一只胳膊，恐怕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芙儿的。

        所以，这个杨过，他必须死！

        杨过再睁开眼睛，看到芙儿依然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他不再对芙儿喊让她快去找黄蓉。反而用尽全力告诉她：杀了杨过！就现在，杀了他！

        杀了他永绝后患！

        不管这个芙儿是不是他的芙儿，杨过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可惜，和往常一样，杨过喊哑了嗓子，梦里的芙儿也听不到。杨过急得团团转，见芙儿一点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杨过咬了咬牙，冲到淑女剑旁边，想要把剑捡起来。

        可是，梦境始终是个梦境，梦里的一切，又怎么是真的呢？他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梦中的一切，他都无法触碰。

        最终，芙儿看着血泊里的杨过，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大声叫着跑了出去。

        杨过见此情形，认命地叹了口气，心道：这样也好。

        总算还知道跑去找她爹娘，有黄蓉在，芙儿应该不会有事。

        芙儿跑掉之后，杨过看到梦里的杨过挣扎着起来，捡起了自己的断手，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杨过跟在他身后。说真的，看着刚刚断臂的自己，一步三晃地逃跑。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玄妙。此时的杨过有些不甘心，他之所以跟着梦里的杨过，还是想找机会杀了他。他不能给芙儿留下这么一个祸患。

        这个时候杀掉杨过，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对芙儿，对郭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杨过心里也清楚，这个梦境绝不会让自己如意。他肯定杀不死梦里的杨过，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跟着他。

        就这样，杨过跟着断臂的杨过，看着他痛苦愤恨，看着他遇到雕蛇大战，看着他管一个一人高的大雕叫雕兄。正是因为这个雕兄，梦里的杨过得到了剑魔独孤求败的传承。

        有的时候，杨过觉得这个梦境是毁他的，但有的时候这个梦境又是在成就他的。

        毁人不倦这点就不必多说了，自从做了这个梦，梦里的一切都在挑战他的底线。杨过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但是，成就这一点也是有的。比方说，每次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忍下去的时候，总能够承受得住。这个心境的磨练，比任何苦修都要有效。再比方说，之前的全真心法，现在的独孤求败传承，这些他跟着梦里的杨过，学了个通透。什么样的梦境，能够梦到这么多武功绝学，还能让你学个彻底？

        想到这里，杨过不禁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梦境，它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意义。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后续的梦境对杨过来说影响不大。尤其是当他看到芙儿并没有因为杨过断臂而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后，更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梦里的杨过？神雕侠也好、断臂大哥哥也好、十六年之后与他姑姑重逢不重逢也好，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杨过不喜欢梦里的杨过，他怎么样都和他无关。此时杨过只想去看看芙儿，因为这个梦境，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芙儿的结局。

        才刚这样一想，杨过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仿佛是被人拎到了半空中转了无数个圈。

        等到好不容易不转了，有了落到地上的感觉。杨过再睁眼一看：咦？这里，红绸满布、锣鼓喧天的，处处洋溢着喜庆。全真教、丐帮、还有很多很多他熟悉的武林中人，都在这里。是哪个武林世家在办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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