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郭芙教徒

听了郭随不睡觉的理由，郭芙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她的这个徒弟啊……

        摸了摸郭随的头，郭芙叹了口气，说道：“随儿，你要记着，做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循序渐进地过程，习武更不是一蹴而就的。”

        听到了师父的叹气声，郭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心下更是惴惴不安，看向郭芙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虽然接触很是短暂，但是郭芙已经基本上了解了郭随的性格。这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对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才对。

        于是，郭芙对他说：“你要知道，我既然收了你做徒弟，自然会尽心教你。凡我所会的，我都会教给你。只要你不背叛师门，不做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你就一直是我的徒弟。”

        这是说，师父不会扔下他，哪怕他比较笨，也不会丢下他？

        他会一直是师父的徒弟？

        郭随很聪明，不然也不会看出郭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像郭芙所说的，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从小到大，因为长相和他的眼睛，一直都在被人欺负。

        最开始，年幼的他不是没有过反抗，可是反抗遭来的是加倍的报复。如果若是顺着他们的意，只是被揍一顿的话，还能换取几天的安宁。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反抗了。至于娘亲，她从来只是会让他多多忍耐，躲着点那群惹不起的孩子。

        他想，他娘亲最大的勇气，就是生下了自己吧。

        如果没有他，娘亲应该能过得更好。他不止一次听到有媒人上门，为娘亲说亲。提到他时，总会有人说：“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说的人多了，他便知道，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是个不受期待的人。娘亲她，是不是也不想要自己？会不会后悔生下自己？但是他不敢问，更不敢不听娘亲的话，所以他一直按找娘亲说的：凡事忍耐。

        郭随这个孩子，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可能随时被人抛弃的阴影下。

        如今，郭芙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便想着要改变他这种思想。

        现在郭随这种性格，一点棱角都没有，遇到事情也不知道反抗，甚至都不敢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样的他，以后踏入江湖，不被人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才怪呢！

        哎，慢慢来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孩子，一点点地教吧。

        得到了师父承诺般的话语，郭随心中的不安大大减少了。因为说这话的时候，郭芙的表情很严肃，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孩子她既然收了，就绝不会放弃他。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郭芙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气息竟然稳得很，呼吸方式和节奏居然一点都不乱？

        哪怕是多年习武之人，有时候在惊吓或者恐惧之时，呼吸吐纳都有可能会错上几息。郭随这刚才心绪起伏那么大，竟然没有一丝错误？

        对于练武，郭芙一向秉承的是“早起三光，晚起三慌”的原则，她是宁愿早早起来，也不想熬夜的。身为一个现代社畜，曾经的社畜，郭芙可是很清楚地知道熬夜的危害。

        不光是她自己，眼前新收的这个小徒弟也是一样。小孩子家家的，该睡觉就得睡觉！熬什么夜嘛！

        想到这里，郭芙说道：“随儿，你且安心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可是……”郭随担心他会如同师父所说，睡着之后气息就乱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白天的时间？

        “没有可是，要听师父的话……”郭芙看着郭随，慢条斯理地说着。

        听话，这点，郭随是一定会听话的，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今天的学习内容。

        郭芙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说道：“你睡吧，我会看着你，若是你的呼吸错了，就叫醒你。”

        师父这样一说，郭随就放心了。年幼的他从来没想到，师父会骗自己。更不知道他师父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是的，郭芙虽然这么说，但是根本不打算这样做。这么小的孩子，哄睡着了就好。哪怕是郭随真的如以前的她一样，一睡着呼吸方式就变回原来的样子，郭芙也不会叫醒他的。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有了师父的承诺，郭随很快就睡着了。毕竟这么大点的小孩，又撑了那么长时间不睡觉，已经困得不行了。

        不过令郭芙感到惊讶的是，睡着之后的郭随呼吸吐纳竟然没有丝毫改变，一点都不受意识清醒与否的影响。这可是太……

        莫非，她捡了个天才回来？

        郭芙这样想着，心中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找娘亲帮她看看她这个小徒弟，别回头真的是个好苗子，再让她给耽误了吧？

        见郭随睡得很香，郭芙为他掖了掖被子后，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郭随醒来后，发现师父并没有在他身边时，有一点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因为昨天师父说了，今天要带他去采买东西，过几天他就要跟师父离开楚州了。

        郭随才一出房门，就看到郭芙正要敲他的门。看到郭芙后，郭随软软地叫了一声“师父”，随即目光立刻从郭芙脸上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看到郭随下意识的眼神闪躲，郭芙微微皱了皱眉。昨天她想了一宿，应该怎么教导郭随。不光是习武，还有很多看似很浅显的道理，可能都需要重新教。至少她不希望郭随一直这样“软糯”下去。

        不过，不管怎么打算，饭还是要吃的。

        在客栈楼下吃了点东西，郭芙又带着郭随回到了客房里。郭随原本以为今天是要出门去买东西的，心中有些疑惑，但郭随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乖乖地跟着郭芙来到了她的房间。

        看着这么听话的郭随，郭芙思索了一下应该怎么说，才开了口：“随儿，你坐下，为师有事要交代。”

        郭随一听立刻应了声是，然后坐在了椅子上，背挺得还很直。只是，他的眼睛只看着桌面，并不看向郭芙。

        郭芙见状，心中暗暗地道了句“果然”。

        只听郭芙说道：“随儿，从今天起，为师要对你提出几个要求，对你来说或许很难，但是为师相信随儿一定可以做得到！”

        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点，郭芙是坚信不疑的。郭随这个小孩，没安全感，更对自己没有认同感，想要让他改变这种现状，首先，得帮他树立自信。

        嗯……大概是这样吧？

        郭随一听师父对他有要求，赶忙站了起来，说道：“师父放心，随儿一定会做到的！”郭随打定主意，无论师父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做到的！

        “好，那就先从第一个要求开始，以后随儿在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我的眼睛。能做到吗？”郭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郭随。她清楚地看见，郭随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再开口的时候，郭随便看着郭芙的眼睛说：“随儿能做到！”

        很好，那还有救。

        紧接着，郭芙又说：“不光是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也要直视对方的眼睛。”

        听了这话，郭随的眼神下意识地想要转移到别处，但是想到师父的要求，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最终，郭随没有闪躲，坚定地点了点头。

        郭芙心中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郭随的头，她长叹一声，说：“这样就对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随儿都要有直面对方的勇气。”

        郭芙很清楚郭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强行给他定下了要求后，郭芙紧接着又说：“就算随儿应付不了，还有师父在呢！”

        此话一出，郭随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就稳当住了，在他看来，师父是最厉害的。他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随儿知道了！”

        师徒二人说完这事，便准备出门买东西了。

        这次在楚州找商队比较麻烦，这里毕竟不像是镇江府那样繁华，南来北往的商户并不多。她找的这个商队，也是之前给她护镖的那位镖头推荐的。商队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是她采买物品的最后时间。

        带着郭随买了不少东西之后，郭芙看到一家卖帽子的小贩。想到越往北方就会越冷，郭芙决定再给郭随买个皮帽子。

        可是，刚给小贩付了银两，郭芙就发现她和郭随被一群人给围了起来。这群人，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粗粗一数得有二三十个，而且各个手里都拿着棍棒一类的武器。

        定睛一看，打头的不正是那天欺负郭随的孩子王吗？

        郭芙眯了眯眼，一把将郭随护在了身后，同时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嗯，很好，四周能往出跑的地方都被人堵上了。

        所以这是要打群架喽？

        或许今天刚好是对郭随进行实战教学的好时机？

        只听，郭芙低声对郭随说：“随儿，为师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可以不战而退。不战而退，从气势上就输了，别人自然会踩在你头上欺负你。”

        说完这话，就看见郭芙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唰地一声耍了一个剑花，横在身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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