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叶崖香轻笑一声：“我自会让他们同意的。”

        到了玉堂街附近，忠叔及向掌柜便下了马车，而原本骑马跟随的萧京墨则坐到了叶崖香对面，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叶崖香拉了拉萧京墨的衣袖，笑道：“殿下，我一个姑娘家不好经常往府衙跑，这事儿还得劳烦殿下帮我盯着些。”

        “知道就好，你今日就不应该去，而是应该直接去找我。”萧京墨冷哼一声，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这事儿你不用再管了，等调查清楚后，我亲自告诉你，李文元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后面也不会找你。”

        “我晓得啦。”叶崖香忙乖巧地点头，朝萧京墨笑了笑，“殿下，别板着个脸，不好看。”

        萧京墨挑眉道：“先前是谁说本王最好看的，原来都是唬本王的？”

        叶崖香觉得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好像是前段时日，萧京墨说她苦巴着脸不好看，她也是这么回萧京墨的，今日又被这人还给她了，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如此“记仇”。

        她眨巴着眼，笑道：“殿下最好看，板着脸也好看。”

        萧京墨暗啧一声，别过脸，露出红红的耳尖：“以后不管出了何事，都要第一个去找我，记住没？”

        “嗯嗯。”叶崖香忙点头。

        萧京墨终于绷不住脸，勾着嘴笑了起来：“清明节前后，京城世家公子及各府千金都会去城外踏青赏花，你想不想去？”

        重生之后，事情不断，倒真还未好好放松过，这几天叶崖香也想清楚了，仇她要报，日子她更要好好过，否则对不住这重来的一世，更对不住病逝前还在为她谋划的父亲。

        她笑道：“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那到时候可得紧跟着我，别又被人算计了去。”萧京墨跳下马车，看着近在眼前的侯府大门，“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兰汀苑里，一众下人各司其职，看上去与往日无异，但仔细瞧瞧，还是能看出不少人面带焦急。

        听见门口传来声响，石竹忙迎了上去：“姑娘，回来了，向掌柜可有事？”

        “无事，”叶崖香略提高了些音量，“大家都放心吧，没出什么事。”

        闻言，院中那股暗藏的焦虑气息消失殆尽，安顿好叶崖香后，石燕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同时叮嘱众人这事儿不可外传。

        第二日一大早，石蜜带来外边的消息，说京兆府正在查这段时间失踪或变痴傻的女子，叶崖香便交代几句，吩咐她继续留意外边的消息。

        石蜜刚走，石燕将一张请帖递给叶崖香：“姑娘，柳姑娘送来请柬，邀您今日去尚书府赏花。”

        叶崖香微微一愣：“莲姐姐送来的请柬？快去备一份礼，收拾妥当后我们便动身。”

        她瞧着请柬落款处的“曲莲”二字有些出神，柳曲莲乃礼部尚书柳川栢嫡女，而柳川栢与她父亲是同窗好友，且当年一同在翰林苑任职，只是后来她父亲去了江南，而柳川栢则留在了礼部，但两人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多年交情不减。

        她父亲去世时，柳川栢还特意带着妻女去吊信，也是那次，让她与柳曲莲相识，且两人一见如故。

        上辈子刚到忠勇侯府时，她与柳曲莲交往甚密，直到后来她被流言与谎言困在后院，才慢慢断了与尚书府的来往，等大半年后，她从后院出来时，尚书府却已遭逢巨变，这世上再无柳曲莲这人。

        马车晃晃悠悠，四角铃铛叮当作响。

        叶崖香微皱着眉头，陷入回忆，上辈子柳曲莲与一名为沈南星的男子暗生情愫，最终却被柳老夫人，也就是柳曲莲的祖母棒打鸳鸯，逼她嫁予工部尚书之子，在成婚当日，柳曲莲身着一身大红嫁衣，吊死在自己闺房内。

        到了尚书府门口后，立马有一门人进去通报，片刻后，一中年妇人迎了出来，那妇人气质温婉，只是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忧愁，正是礼部尚书夫人苏氏。

        叶崖香福身道：“崖香见过苏婶婶。”

        苏氏忙扶住叶崖香，挤出一丝笑意：“你这孩子，这许多时间也不来看看婶婶，该不会是将婶婶给忘了吧？”

        “婶婶勿怪，实在是这段时间……”叶崖香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苏氏心下了然，这段时间京城关于叶崖香的传言不少，也确实该避避风头，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年前那一日传出你被……的谣言，可把我们吓坏了，你柳伯伯气得不轻，当日便派了人去侯府问情况，却被挡在了门外，还好后来你没事。”

        听见柳川栢还特意派人去过侯府，叶崖香心下颇为感激，忙道：“劳柳伯伯记挂，是崖香的不是，崖香该早日来拜访。”

        “我们知道，你是怕给我们惹麻烦，不是婶婶说你，你跟我们也太见外了，叶大人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两家的交情可没断。”苏氏拉着叶崖香的手，笑道，“若不是你不同意，我们早该是一家人了。”

        叶崖香也想起来了，她刚到京城时，柳川栢想收她做义女，只是那个时候她以为侯府会是她的家，便拒绝了。

        进了后院，并未看见柳曲莲的身影，再加上苏氏眉间的忧愁，叶崖香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便问道：“苏婶婶，可是莲姐姐出了什么事？”

        “你随我来，”苏氏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其实今日的请柬并不是莲儿的手笔，而是我写的，我想请你帮我开解开解她。”

        穿过一道抄手游廊，进入一座精致的小院，推开主屋大门，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只见床上躺着一少女，莫约十五六岁，双眼无神，眉心一颗红痣，衬得面白如纸。

        叶崖香几步上前，握着那少女的手，急声道：“莲姐姐，几日不见，你怎的这般模样了？”

        柳曲莲缓慢地眨了眨眼，瞧清楚床边之人后，露出些许笑意，挣扎着坐了起来：“香妹妹，你来了。”

        苏氏忙将一靠枕垫在柳曲莲背后，替她拢好身后的被子：“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

        柳曲莲说过一句话后，便不再开口，整个人魂不守舍，苍白的面上带着病色与愁绪。

        叶崖香想到上辈子的事，带着些试探道：“莲姐姐，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得了心病。”

        柳曲莲抬眼，含蓄地笑道：“香妹妹想多了，我只是染了些风寒，身子不适，哪有什么……什么心病。”

        叶崖香面无表情看向柳曲莲：“莲姐姐，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柳曲莲浑身一僵，目光微颤，红着眼叹息道：“果真瞒不过妹妹。”

        叶崖香眉头微皱：“你把你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就是为了那人？”

        柳曲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黯然落泪。

        叶崖香轻哼一声：“你为了你心上人病成这样子，谁知你心上人待你有几分真？”

        “沈公子待我是真心的，我知道他一定是真心的。”柳曲莲微微愣了愣，而后神色坚定地说道。

        对于沈星南，叶崖香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人颇有才华，品性也不错，只是被家族连累，入了贱籍，且终身不能参加科举。她叹口气道：“莲姐姐所说的沈公子，想必就是沈南星吧？你现如今这般模样，你可知柳伯伯有多为难？他若是顺了你的意，让你嫁予那沈南星，你便要从堂堂一个尚书府嫡女，变成贱籍之人，柳伯伯一向疼爱你，你叫他如何舍得？若是不顺你的意，你便这般寻死觅活的，心疼的还是柳伯伯。”

        柳曲莲也没心思探究叶崖香是如何知晓沈南星的，只垂泪道：“不是这样的，爹爹见我心思坚定，再加上他颇为赏识沈公子的才华，便上书想撤销沈公子的贱籍，毕竟参与科举舞弊案的是沈公子的大伯，又不是沈公子本人，沈公子只是被连累的。但是爹爹在早朝上提出这事时，被工部尚书等人连声反对，最后只得作罢。我也不想爹爹再为难了，便与沈公子约定，等今年边关招兵时，他便去边关，争取多立军功，早日摆脱贱籍，而我在京城等他。”

        说到这儿，柳曲莲放声大哭起来：“爹爹也同意了，说给沈公子三年的时间，可是……可是前几日工部尚书府上门提亲，祖母逼迫爹爹，非要爹爹答应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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