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情如含笑饮砒霜第291章 无尽的灾难，短暂的幸福

可笑的是，噩耗降临以前，我正盘腿缩在纪河怀里，敷着Givenchy黑藻珍萃蕾丝面膜，一边喂他喝燕窝粥，一边看电影。

        要知道，爱子如命的林叔叔，完全有实力在单间病房搞定一套壕无人性的家庭影院。

        窗外，雪花隔着月色，萧萧而下。荧幕里播放着R级影片《死侍》。

        小贱贱穿着红色紧身衣，敏捷矫健地装逼挥霍着仅有的12颗子弹。

        像极了我和纪河，没羞没臊地挥霍着所剩无几的浓情蜜意。

        “沫沫，唱歌重要还是人家重要？”

        磁性沙哑的嗓音，在枪林弹雨的背景音中冒出来，热气紧贴着我的左耳。

        病态苍白的瘦削手掌，跟着轻轻松松夺过我手中的粥碗，搂住了我的腰。

        我回头，于昏暗的光线中，第无数次慢慢看清楚那张超越了一切世俗美态的容颜，那张曾经让我只看一眼就深深铭记难以忘怀的脸。

        捕捉到他眼底忽闪而逝的光芒，我有点琢磨不透他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这种问题，只当他是没话找话，嗤笑反问：“钱重要还是本公主重要？”

        他扬唇一笑：“当然你重要。”

        我也笑，轻蔑地笑：“太假了。你自己信么？”

        他却一本正经地指尖轻戳着我的鼻梁，眨动左眼：“一点也不假。有再多钱都未必能讨个好老婆。”

        话落，电影里传来双刀插入血肉的残酷声响，坏蛋被小贱贱串成了人肉串。

        我对上纪河璨若星辰的深邃眼眸，心头毫无防备地微微一颤，温情而柔软。

        耳红心跳地暧昧对视中，我揣着某种窃喜，词穷地放弃同他争辩，摸起手机，假装刷微博。

        就那么寸。

        刚好跳出一条推送：“你长大了，得成熟点，要分得清，老公是老公，男朋友是男朋友，情人是情人，宝贝是宝贝，这他妈是四个人。”

        于是，作为报复，又变成我递去手机主动撩拨他：“死人妖，本公主也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他扫了眼手机，极为敷衍地点头：“嗯。是长大了，都会煮粥了。”

        见他不往套路里钻，我再接再厉，直奔主题：“所以，另外三个应该抓紧安排，对不对？”

        他摇头，神鬼不惊地扯扯嘴角：“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我皱眉，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继续胡搅蛮缠：“而且，本公主可以拥有七个。Able小哥哥，钻石先生，Knight骑士，人妖老公，然后才是男朋友、情人和宝贝。”

        他耐心听完，气定神闲地戏谑哼笑：“这么说，人家不是七个人集于一体？”

        我摇头：“不是，这是七个人，不是一个人。”

        似乎没了哄我的耐性，他不温不火地两手一摊：“你说几个就几个。”

        我不悦地点头，存心激他：“等你出院，我就开始发展另外六个，你记得跟他们搞好关系。”

        他佯装恼怒地白眼一翻：“人家怕弄死他们。”

        我也假意生气：“那你怕不怕本公主弄死你？”

        他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臭德行，作扼腕叹息状：“弄死人家，你就能去找那六个了。”

        我急了，再点头，作死撒娇，挤出星星眼：“对呀对呀，你支持呗？”

        他眉梢一挑，将我更紧地捞进怀里：“嗯，支持。就是不知道，你弄不弄得死人家。”

        我故作讥诮地剜过一记冷眼：“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公主？”

        他的唇角，在我耳后微不可查地翘了下，邪肆撩人：“呵，你试试。”

        我瞬间绷不住了，伸手推一把他的脑袋：“神特么霸总口吻！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显然懒得废话，他突如其来地翻身压住我，揭掉我的面膜，笑得眉眼弯弯，薄唇扫过我的耳垂颈窝，电力十足，激起一阵温暖战栗的酥痒热浪，彻底终止了这场跑偏的低智商斗嘴。

        电影恰巧播到死侍获得超能力前最后的伏笔。

        小贱贱似笑非笑地进行着最为致命的官方吐槽：“生活好比一部无尽的灾难片，幸福只能像中间插播的广告那样短暂。”

        而我在那时那刻那段充满隐喻的独白里，笑骂着反守为攻想打纪河时，手机突突震了两震。

        余光瞥见警局的号码，我立刻放开纪河，连滚带爬地捡起手机，躲到门外接听。

        等挂掉电话，我浑身都在隐隐发抖，还要强作镇定地回房骗纪河：“罹桀……罹桀发烧了，耍赖不肯来医院看病，吵着要我陪。郗语默自己搞不定，我回去一趟。”

        我不是一定非要说谎，只是不希望纪河陪我受伤。

        就算重生千万次，也不会再有像他这样的人，能使我的悲伤变得温暖。

        为了他，我无论多慌乱、多害怕、多心痛，也要拼命忍住矫情的泪水。

        我必须足够坚强。

        我必须足够乐观。

        我必须把我们共同拥有度过的每一秒，都当做我们爱情的结局和起头，让他记住我所有的好，我们所有的好。

        路上，我是那么心存侥幸，我是那么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着，苏珊会像小说、电影、动漫里幸运的主人公一样，逢凶化吉。

        深信不疑着，林川忆一定深爱着我。

        哪怕林川忆无数次地说过他不爱我。

        我依然天真而又固执地认为，林川忆在说气话。

        我以为，小时候，我还不是纪河最重要的东西，不足以成为他的战利品。

        我以为，林川忆至少曾经真心爱过我很久很久。

        我以为，凭着这份爱，林川忆不至于见死不救，一定没真看见苏珊落水。

        可当我抵达停尸房，亲眼目睹苏珊裹着草席踏雪而来，稚嫩漂亮的异域脸孔，被江水浸泡得浮肿到面目全非，嘴巴鼻子塞满了淤泥，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连血迹都结了冰。

        我自欺欺人的所有以为，所有深信不疑，也瞬间冻成冰凌，被摔得粉碎。

        我几乎不敢相信，苏珊身旁，居然躺着同样伤痕累累失去气息的郝思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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