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爱是寂寞作的死第192章 每一个地方，都是老地方

或许，回忆的致命伤就在于，每一个地方，都是老地方，让人完全无法等候提防。

        最后一天的MV拍摄，在凇城中学。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校门口，看着翻新的橡胶跑道和教学楼，往事清晰得历历在目。

        当年的网吧事件过后，我和林川忆冷战了一整个暑假，一直没和好。

        但是，林叔叔不放心我自己上学，又不想派司机搞特殊，从我和林川忆上初中开始，就给林川忆买了台宝马山地车，还非逼着专卖店安装后座。

        懂车的都知道，市面上大部分所谓的宝马山地车，都是山寨的。

        店长听说林叔叔居然要在上面载重，脸都憋绿了。

        可没办法，林叔叔舍得花钱。

        店长唯有放弃对格调的坚持，谨遵林叔叔的吩咐。

        打那以后，我每天都坐在明明货真价实、却比山寨还山寨的宝马山地车后座，上学放学。

        不愿意让出差归来的林叔叔发现我在和林川忆闹别扭，高中开学第一天，我只能硬着头皮，一如既往地坐在林川忆的山地车后座。

        那天的朝阳，不像平时那样柔软温暖，蔷薇花被灼热的天光，晒蔫了脑袋，花瓣边缘，纷纷泛出烧焦般的萎黄。

        无形的江风，吹得本公主脸颊生疼，砂石擦过小腿和脚踝，刺刺的。

        “尹恩赐说你上电视了，我怎么不知道？”

        风声里，突兀地含混着林川忆若无其事的问句。

        难得他主动打破僵局，我干笑两声：“事情的必然发展而已，没必要特意跟你说吧？你不是小时候就说过，我能当歌星吗？”

        话音未落，林川忆忽然猛地用力拉紧刹车，回头看着我，以我分辨不出的情绪，低哑着嗓子，追问：“你就那么想一个人任性地跑掉吗？”

        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我翻着白眼，抱臂冷哼：“要跑的不是我，是你。你不是都有女网友了？下一步就变女朋友吧？”

        “别误会，我也不是怕你离开我。我只是觉得，出名不一定非要趁早。年少成名，一定会遭人非议，我怕你受不了。”

        林川忆转换话锋的同时，转回身，开始继续加速猛蹬踏板。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人性就是这么善妒，就是很想摧毁别人的光环，即使本来不想，也会在随声附和里慢慢变成本意。”

        林川忆从五岁起就呈现出了堪比成年人的早熟。

        我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能说人话吗？”

        结果他没给我翻译成白话文，只说：“没事，等你长大就懂了。”

        这种腔调真让人很不爽。

        我不服气地拔高了嗓门：“少用训孙子的口气跟我说话！你也就比我早出生半年！”

        林川忆依然情商低到无下限，完全和我不同频，淡淡地说：“哥想过了，其实你的幼稚，也没什么不好。能被宠着，谁愿意成熟，谁愿意懂事？不长大，才可以永远都这么可爱。”

        越来越听不懂林川忆的话，我无语嗤笑：“谢谢。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夸本公主可爱。”

        然后，就谁都没再讲话了。

        直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垂头丧气地走在我们的车轱辘前面，眼看就要撞上，我和林川忆才恢复默契，齐声惊叫：“哎哎哎！你瞎阿？快闪开！”

        可最终还是来不及了。

        短发女孩一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

        狭路相逢，人仰车翻。

        保温桶重重砸在我胸口，我清清楚楚听见了内胆破碎的声音，闻到了番茄炒蛋的味道，感受到了汤汁浸透胸口的油腻。

        幸好不烫。

        我爬起来的时候，本想骂这女孩不长眼，但对上她满脸斑驳的泪珠，顿时不忍心开口了。

        因为，她清秀的眉目，牢牢锁定着我T恤上吃苹果的白雪公主。

        虽然那件T恤，一个LOGO都没有，眼前的女孩，却好像认得这是GUCCI，通红的小嘴直哆嗦，一脸快要晕过去的表情，无声表达着三个字：怕赔钱。

        见她满身地摊货，知道她肯定赔不起。

        我不愿为难她，挤出一丝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伸手想拉她起来。

        为了缓和气氛，还多嘴问了句：“没事吧？”

        就是这句话，引出了那一幕深埋在我记忆里的名场面。

        含着眼泪的短发女孩，呆头呆脑地咬了一口手指，梦游似地说：“你好高好漂亮阿，是混血儿吗？”

        没错，全世界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不是程雨霏。

        我后来在青木原树海会被这句话震住，下意识地看向程雨霏，被程雨霏害得晕血；我后来听说程雨霏低血糖，甚至被程雨霏侮辱成“伪娘”，却没有撵程雨霏下车；我后来为了程雨霏暴揍简义，闹情绪不肯跟简义同台……

        都是因为，我想到了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我怕，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我是怎样回答的呢？

        如果没记错，那时面对短发女孩完全大脑短路的问话，我好像伸出食指抵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反问：“你是想骂我杂种吗？”

        “她有四分之一挪威血统，和二分之一印度雅利安或者吉普寨血统。”

        这时，林川忆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不带任何情绪地响起。

        短发女孩调转视线，望向声音的源头。

        阳光下，林川忆器宇轩昂的冷峻面容，看得她微微发怔。

        当时觉得短发女孩有点花痴，我急忙挡住林川忆，煞有介事地解释：“不好意思，别看他人畜无害好像挺帅的，其实是个睁眼瞎。”

        不瞎他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女网友故意烫我。

        非但不帮我说话，反而在那么多人面前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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