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璨门舞女

朝谢升坐近了些：“昨天那事我也是听人说的，夫妻俩生的丫头先天心脏畸形，两个人在续命上面花了不少钱，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从牙齿缝里省，后来没过多久就听人说这家小孩发高烧病死了，母亲整宿整宿的哭，这么过去一个星期，男的也死了，女的很快背井离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信息量太大，谢升认真听的像在听学期末老师划范围的学生，“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凶手抓到了吗？”

        “不知道，都不知道。要不是这事太古怪，也不至于周边好多人都搬走了。”妇女睁大眼睛一脸的高深莫测，坐着拍了拍大腿，又是叹气：“要我说啊，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女的，日盼夜盼生下来是个女儿还先天不足，这找的男人吧，花头也多，最后女儿没了，老公死了，也不知道哪个人家还敢要她，太可怜了，老话说的不假，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一步错就步步错啊。”

        听到了妇人声情并茂的一番话，谢升更觉得信息量多到大脑嗡鸣，眼睛失焦，这几天经历的所有事情如走马观花从头放映了一边，他也在一个个线索浮出水面的时候从原本的路径踏上另一条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确实。”谢升回神后泰然自若的接话，跟妇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那个男人怎么玩的花了？”

        聊起不正经的事，妇人换下骇人危闻的表情，姿态松懈许多：“这个也是听人说的，就是跟几个女的走的非常近，有不正当关系，家里情况都那样了，还偷摸着藏钱给她们送东西呢……”

        从回忆里脱离的第一刻妇人就是上下扫视了谢升：“要我说啊，这做男人吧，还是得务实，不说顶天立地，撑起一个家吧，好歹对家庭忠臣吧？既然都结了婚，把事订了，还搞那不值钱的一套干什么？糟践。”

        “说的在理。”

        “呵呵。”

        “金璨门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什么好去的。”

        “嗯嗯。你买的几点票？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行李。”谢升处之泰然地问，“这么大件事还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要好。”

        “那是肯定的。”妇人言尽于此，扎着步子起身，雪纺花衫包裹着丰盈富态的身体，笑的时候颧骨上耸，眼睛窄窄一条缝：“这次分开了以后估计就不会再见面了，小伙子你什么打算啊？年纪轻轻的真就一直在这经营水果店了？”

        “宠辱不惊，去留无意。”

        “你嘀咕的什么？”站的原理，妇人伸长脖子准备听个清楚。

        “看情况吧，要是生意不好可能就去干其他行。”

        妇人没再多说什么，最后买了一次谢升的水果，拎着大红袋子离开。

        谢升紧跟着闭店，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第二次去金璨门。富丽堂皇的金璨门比几天前来已经冷清许多，附近接连两起案件对她们的影响也不小，稀少的客源导致很多装扮明艳的女人闲置着，窝聚在周边小店聊天。

        谢升顺手薅了一把头发，在人群中找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性，着急忙慌的跑过去：“姐。”

        当事人身边坐着的几名同时顿时调笑的看她，自觉的走到邻桌给谢升和她腾了地方。

        女人看到朝自己奔跑来的俊小伙，坐姿端正几分，不自觉抬手勾了一缕头发到耳后：“你怎么来了？”

        谢升火急火燎的跑去，双手撑在白色塑料桌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姐你告诉我，莹莹之前是不是有好几个相好？”

        女人愣住，眼神左右慌乱：“这，我和莹莹不太熟，对她的私事不是很清楚。”

        谢升不相信的在对面坐下，手十指交错的架在桌面，大拇指上下摩挲，眉眼黯然神伤：“我这几天处理莹莹的一些遗物，发现了点东西，我没别的意思，毕竟人还得往前看……我就想知道过去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又是在我之前多久，有点在意……”

        “感觉莹莹好像很看重那个人。”

        女人瞧着谢升的模样，搞不懂姚莹为什么突然转变口味对这种青雉的男青年下手，软卷的头发看起来很优雅，更别说明亮的眼睛含泪时亮进人心底，跟舞女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也是难为他能想的比较开：“哎……莹莹前些年好像是有一个走的比较近的中年男人，偶尔送点东西，但他俩肯定没事。”

        “真的吗？”

        “真的。而且都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情了，那个男人有老婆孩子，两个人就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男人回归家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别提对你俩有什么影响了。”

        谢升过分埋低沮丧的脑袋，眼睛在绵软的刘海下干练的打转：“这样的吗……”

        “是的。”

        “他俩真的最近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吗？”

        “没有，很早就断干净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姐。”椅子被小腿往后挤一步，谢升拍拍衣服起身，整理刚才跑乱的衣襟袖口，郑重的跟女人答谢：“那我就接着回去收拾东西了，莹莹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我这么做。”

        身姿板正偏头淡笑，谁看了不说谢升一句痴情郎。

        谢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现实里玩这种角色扮演，可能是小时候跟着母亲看电视剧、舞台剧看的多了，耳濡目染自然会了，外祖父挂在嘴边的戏班子也是历历在目，加上三次转学，看的书籍多，跟各行各业的人有一点共同话题，认识的人形形色色，适应环境就比怨天尤人来的实在。

        女人点头，等到谢升离开后，原先那群女性坐了回来，拉着女人问起刚才聊了什么，又是从哪认识的这么一个帅气的男人，家里有钱吗，学历怎么样。

        整理思绪的谢升是走回去的，天色昏黑还压了一重浓重的乌云，南迁的候鸟赶在大雨前赶路。徒步走还是有点远的，一路上听了群众在各家店前谈论，巷子口转弯，谢升在自己大门禁闭的水果店旁看到站着等候的女司机。

        司机还穿的那身工作服，拎着一小袋蔬菜，生活压弯了她的脊椎，一个人沉默站的时候跟街坊邻里热闹的场景扦格难通。

        司机看到谢升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出去办事了？”

        “……算是吧，反正生意不好，关一会也就关一会。”女人笑的时候消瘦的面皮更贴近面骨，上了年纪的各种细纹雕镂，全靠着善意才能看起来不那么多刻薄。谢升低眉睡眼阔步走过去。

        “现在就去？”

        “嗯嗯，正好过来买点东西。”女司机挥了挥手里头的收获，“如果你有事的话也可以晚点。”

        “没事，现在就去吧。”谢升用钥匙把卷闸门往上抬了些，走进水果所剩不多的店铺，背过身翻箱倒柜，在抽屉里找到了根手掌长，一指宽的实心螺栓，掂量了两下装进口袋里，最后信庭闲步的出来，临走前还像模像样的检查了店门关的是否严实，双手自然插兜的朝向女司机。

        “坐车去？”

        “住的地方离这远吗？”

        “远。”

        “那坐车吧。”谢升果断的回答，短袖下摆盖在胯附近。

        “好。”

        女司机的出租车就停在一旁空地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那走，谢升临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尾号为38的铁皮车牌，上方白车灯亮两下。

        出租车安全栓打开，两个人动身前往女司机住处。

        “你饭已经吃过了？”谢升坐着用后视镜看女司机的局部。

        “吃过了，孩子晚上还要上课，就吃的比较早，你呢？”

        谢升温煦地回答，拇指还在相互摩娑，口袋里硬邦邦的细管密合的顶着胯：“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吃了。”

        “诶，你怎么想到年纪轻轻的开水果店的？不去做点别的？”

        “啊……没办法，吃了学历的亏，初中没上完就出来了，想多赚钱只能干些苦力活，我有又不想那么累就找了处地开店，勉强维持生计。”

        “哎，这确实，学历不行总要差点，我当时也是不好好读书，现在追悔莫及。”

        “是啊，所以我很佩服你女儿能上高三，以后不说大富大贵肯定衣食无忧，你也能跟着享福，生的女儿好啊。”谢升盯着女人神态说完这句话。

        半个小时的车程，谢升看着车子开出热闹的街巷开进了一处偏僻矮小的小区，又在这些出租屋里找到个最里面的停下。谢升待车子停稳下车，看清女司机住处的全貌，一个占地面积有限的小院子，经历了租客来来走走，留下不少的生活垃圾，废弃破烂的家具。

        女司机在前面带路：“实在是偏，没什么人，哪怕有人待一段时间也走了，实在是冷清，你见谅。”

        女司机住在一楼最右边的房间，正掏钥匙开门。

        谢升站在一边从头到尾没闲着，站在外边惊人的发现这一排出租屋后面还有一个还要小的院子，楼梯设在室外在最右侧，直通二楼，风一吹卷起台阶上厚重的灰尘。同样是两层，后面朝北，终年晒不到太阳，荒废程度比前面更夸张，墙皮自然脱落，墨绿色的爬山虎的尽头死气的黄，木门的铁锁长出深红的锈花，一地碎屑。

        最左边有一扇高大的铁栏门，直接看过去里面满地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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