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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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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始有终,高中开学时候向怀雪昏昏欲睡,第一个发言,结束时候还是第一个。

        她是毕业典礼的主持人,有因同秦醉均以高分考入北大,还要作为高分考生代表上台演讲。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老师。”向怀雪捏着告嘟哝演讲词,反观秦醉,懒散的靠墙站着,挥手喊她,“绵绵过来帮我打个领结。”

        “你没长手呀?”向怀雪边吐槽,边把稿子塞进他胸前的口袋里,双手去给他整理,手指灵活的打出个温莎结。

        秦醉周身都萦着柠檬洗发水的清新气息,她没忍住多凑近嗅了下,软语问,“你换洗发水了吗?”

        “是你帮我换洗发水了才对吧?”向怀雪靠得近,秦醉伸手轻而易举的掐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垂首含笑讲,“喜欢就多闻会儿。”

        好像是这样的,上星期一起去逛超市,强行给秦醉拿了瓶?

        腰腹间的那只手不安分的摩挲,带着痒肉轻瘙,向怀雪挣脱开来退了两步,追着秦醉打。

        后台活动范围小,没追到,上台前还在抽鼻子为了没挠回来报复到而忿忿不平。

        紧张感这种东西向怀雪是没有的,台风稳固,奈何最大的变数是秦醉。

        谁都想不到他会顶着张淡漠清冷的脸,平静的读完稿,又正大光明地给了同学们个“诚恳建议”。

        聚光灯扯着颀长的身型,向怀雪含笑,微微侧目看他。

        就听见秦醉清越道,“磨刀不误砍柴工,高三千万别分手。”

        全场静默地针落可闻,校领导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向怀雪深吸一口气,不待她多尴尬,教导主任就一步三跨的上台,笑眯眯地打了圆场,“说的对,没毛病,早恋绝不可取,但以防万一,有什么情感问题不要带到高三学习生活中,它影响学习哈,有什么事等高考完了再说……还有,你喜欢的人应该是让你一并向上的,从前我就教过一对学生,好家伙,那高考为了跟对方上同一所大学,故意少写两道大题。”

        “原本能上人大,硬生生去了北科技,那不叫为爱不顾一切,叫脑子里全是浆糊,跟这儿一起摆烂是吧?我们必须坚决杜绝这种非要早恋还不一起上进的行为,要是能早恋上北大,那老师也不是说非要棒打鸳鸯。

        向怀雪粲然的笑容坚持保持到教导主任喋喋不休完,脸都笑麻了,终于熬到结束,蹲在台阶上埋头装鸵鸟。

        秦醉躬身哄她,“抬头喝口水?”

        “不喝,呜,你太过分了。”向怀雪喃喃。

        秦醉哂笑,“哪儿过分了?我说的不对吗?大家不还给我们鼓掌了吗?”

        向怀雪仰头,一双水润鹿眼圆睁,气得小脸通红,秦醉伸手去揉她的脸颊,敛笑认真道歉,“别生气了绵绵,等下还要拍毕业照呢,口红都快蹭花了。”

        “是吗?”她晃脑袋,去亲秦醉的手背,留下鲜艳的口红印,“干脆就更花点儿吧。”

        那天最后的口红是秦醉帮她补好的,补了两回。

        他们身高差二十多厘米,向怀雪多站两阶台阶才能平视他。

        光从梧桐叶片的缝隙里坠下来,落到秦醉狭长漂亮的眸里,像是揉碎的星光,她下意识地去吻他眼睑。

        秦醉没躲开,由着她闹腾,只是伸手虚拥住了她,防止动作太大摔下来。

        后来向怀雪不断回忆起自己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光,它们的存在被一张又一张的胶片定格,尘封在相册本理。

        一班最齐的一张合照是在毕业典礼那天,所有教过他们的老师坐在第一排,学生们站后排。

        正中央是穿白裙的向怀雪和西装笔挺的秦醉,两人手中和捧着大簇鲜艳的粉玫瑰。

        四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去吃散伙饭,折和两排走在街上,都足够把人行道堵上一堵。

        向怀雪读小学时候年龄卡的相当死,必须在入学前年满六周岁,所以近乎整个班的人都已经成年了。

        少年人什么都喜欢争,平时能吃半碗饭,现在就能撑一碗,喝酒也不例外。

        席间全是酒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喝高的同学勾着班主任张驰的肩膀,干嚎道,“来,咱们兄弟俩走一个。”

        一班考得尤其好,全员一本。

        张弛没拒绝,开怀应和,“行行行,我们兄弟俩走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喝得更高了。

        因为喝酒的缘故,男生跟女生是分开桌坐得,向怀雪正在撺掇葛若霖去跟班长表白。

        她枕在好友肩头,轻声细语的劝,“你试一试嘛,万一成功就了呢?”

        “那、那要是失败了呢?”葛若霖抓着背带裙的带子,蹙眉懊恼。

        “失败又不损失什么。”向怀雪眸光流转,抓住好友的手,帮她捋顺带子,“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葛若霖在喧嚣里沉寂了片刻,抓起瓶酒猛灌,呛到咳嗽了三两声后骤然起身,朝着隔壁桌走去。

        向怀雪回眸,去看她的背影,少女小小的一只,内搭的t恤背面还有卡通图案,高马尾随着步调摆动,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

        秦醉手搭在椅背上,松散地握着瓶酒,目光隔空撞上她的,遥遥举瓶勾唇笑了笑。

        葛若霖是把班长喊出去告白的,起身时候她红着脸,回来的时候红着眼,对刚才发生什么绝口不提,而是苦笑着问向怀雪,“你是怎么和秦醉交往的啊?”

        向怀雪思量半天,到底如实作答,“我不知道,但我有记忆里以来,他就一直在我身边,我没想过会不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情。”

        隔壁桌的游戏传过来,打断了这场她们俩这场没头没尾恋爱话题。

        或许是酒店大堂的白炽灯太过明亮,以至于一屋子喝到微醺的少年都还没认清。

        盛筵易散,今朝作别,不知何日再相逢。

        粉红色的花瓣儿从酒店房间的玄关开始,一路散到床边,橙黄色的床头灯拉扯着纠缠的影。

        “把花扔了,别扎到。”秦醉嗓音沉哑,拽着扎花的丝带。

        向怀雪浑身都软,轻而易举地被他拿到花扔远,瘦长的手指再勾起的丝带是她裙上束腰的。

        都喝了不少,舌尖带着丝丝缕缕的酒气,心房先于唇齿被攻陷,秦醉温热的掌心托着少女瓷白后颈压向自己。

        像是只饱满的荔枝,被慢吞吞的剥开外壳,咬下去汁水充沛,莹润口腔,含到快化掉时大口吞掉,甜美的让人想多吃几次。

        窗外淅淅沥沥,像是落了场雨,但向怀雪已无暇去多想其他,只顾应付眼前快意。

        她混乱不堪里抓着秦醉的肩膀哭腔要他关掉灯。

        没有得到允许,因为他说很想看。

        散场微醺的暴雨夜,在彼此躯体和眼眸里交融沉浸。

        爱意多得快要溢出来。

        他们是北大新闻学院有名的情侣,叠加了基本上所有能叠的属性。

        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家长交好、学业有成。

        秦家大一下学期就在校外买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写向怀雪和秦醉的名字,给他们同居用,向家出钱按照两个孩子心意装修。

        零七年互联网方兴未艾,所谓的“房本加名”还不是个争吵不休的话题,更没有出资方拥房的规则。

        挽手走家具城,一件一件的添置可心的物件,主卧的浮雕悬梁、走廊里的挂画、阳台的风铃。

        等了七个多月才排队等到只毛色漂亮的赛级布偶领回家当闺女养。

        全都要挑到最最喜欢的,就和身旁的人一样。

        十几二十岁出头,课业能应付的来,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总是弄不清谁先开始,是某个眼神暗示,还是喂橘瓣时有意无意的咬对方的手指。

        反正什么都好奇的东西尝试过,秦醉在这方面主导,向怀雪喜欢配合沉溺欢愉,天生的绝配。

        风霜雪雨都侵不进室内,干扰不了满室的春光。

        试衣间两面全身镜里映出雪色与殷红,落地窗上覆着的痕和手印……耳畔的厮磨低吟,捆成结的皮带。

        “秦……醉”粉唇开合,海藻般的长发散在雪白的床褥上,向怀雪夹着被子,身姿扭捏。

        画面突转,漆黑一片,光源是秦醉的眼睛,脚步声纷杂,铁器的声响叮咚。

        “我数到三,我引开他们。”

        握紧的手被放开,失重感突如其来,快意被中止,她蹬着腿惊醒,深呼出一口气,发现天已经大亮。

        宾馆的窗帘挡不住明媚日光,也无怪乎美梦能有这般结局。

        床头柜上堆着摊开的文件,用块粉饼压着,摸索半天没找到手机,干脆懒得继续搜寻。

        旖旎梦境有痕,向怀雪揉着脑袋起身去浴室洗澡。

        她立在花洒下,睁着眼,微冷的水逐渐转热,躯体才开始渐渐有些许知觉,就开始担心下午即将举行的签约,不知能否顺利。

        这个项目向怀雪跟了一年半,帝都飞港城小四十多次,航司空姐都快认全了,即将尘埃落定,但愿别再出纰漏。

        梦醒后的现实世界不许旖旎梦幻,兜头套上职业装,对镜慢条斯理的系扣子,上隔离的时候就发现眼角多了道尾纹,用蘸了点儿遮瑕,用指腹加温推开,终于盖了个完全。

        二十八岁,只有一道不算深的眼纹,好像也正常吧?

        向怀雪这样宽慰自己道。

        最后的印章和签字落下。

        心上压得大石头轰然碎裂,人都跟着轻松起来,约了跟着自己出差的实习生助理一同吃饭。

        懒得折腾,就在下榻的酒店吃,二十六楼的茶餐厅口碑不错。

        “想吃什么随便点。”向怀雪把菜牌推给宁檬,大方道。

        宁檬今年大四,是某位领导家的女儿,性子软和,被打包塞给了最让人放心的向怀雪带,刚来没几天,就跟着出差学习。

        小女孩兴奋地搓搓手,“我请你吧姐,这个案子太漂亮了。”

        向怀雪笑笑,没推诿,“可以,点菜吧。”

        宁檬是半个小话唠,还在乌托邦里的女大学生,轻松下来后拉着大姐姐唠嗑。

        当她讲道“我以前在中传念的是新传,没想到毕业会做公关哎”的时候,向怀雪的筷子顿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是学新传的。”

        “哎?学姐吗?”宁檬诧异,京圈同校很有用,刚毕业或没毕业的习惯性寻找校友。

        “不是。”向怀雪摇头,“我是北大新传的。”

        宁檬瞪大眼睛,“姐姐好厉害呀。”

        向怀雪没接话,慢吞吞地把剩下半个虾饺塞进嘴里。

        宁檬又起了另个话题,她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又看看向怀雪手上的,“那学姐的老公是怎么认识的呀?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我跟我男朋友是青梅竹马哎,去年领的证。”

        “都不是。”向怀雪换公筷给她夹了只榴莲酥,想说食不言,话到嘴边忽然咽下去。

        面上始终带着笑容的宁檬和从前的自己有太多相似之处,以至于不那么想敷衍她了事。

        冰柠茶顺入咽喉,向怀雪垂眸,用吸管去戳柠檬片,低声讲,“我十几岁时候一起的人也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好像是跟个外籍女孩在一起了,据说是他们当战地记者时候遇见的,我和他的人生,如今早谈不上什么交集了。”

        四点来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点儿。

        餐厅里就她们一桌人,向怀雪恍然间听到阵熟悉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登时她整个人紧绷得仿佛一把拉开的弓箭。

        宁檬年纪小上许多岁,没听过向怀雪和秦醉的旧事,礼貌对缓步走近英俊挺括的青年颔首,提示道,“姐,好像是找你的。”

        向怀雪没动,她花了几秒钟换好修炼已久的招牌式笑容,转头对上那人清亮的眼眸。

        秦醉穿了身正装,外套挽在小臂上,宽肩窄腰,几年不见,这人较从前黑了点儿,还是个衣架子,眼角有道浅淡的疤痕,不影响容貌,给原本就凌厉的五官平添几分冷戾。

        他轻嗤,先声夺人,阴翳问,“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跟外籍女孩结婚了,还是说向小姐花两百五退了中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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