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欢（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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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
抗议的江南将脸搭在陈之影肩上。
“是，你没醉，就是嘴巴和脑子匹配失败。”陈之影颠了颠背上的女人。
“陈之影……”
“怎么了？”
“陈之影……”
“嗯？”
“欢迎回来。”她鼻子有点酸，却没落下泪。
“嗯，我回来了。”
“不会再走了吧？”万一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呢？
如果他再消无声息消失一次，她就毫不犹豫删掉他所以联系方式。
“不会再走。”
“你不开心吗？”江南只是觉得，他似乎，没那么开心，她没具体问，怕他不说。
但她现在醉酒了，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醉鬼的话，不用当真。
“可能，我心里，一直想回来，放不下的人太多。当然，主要，研究被阻了。熬博士时最怕研究对象出问题，那几年‘动保’闹得有点大，险些砸了我们那里。”
“不过，帮隔壁组收集发情期羊驼激素，提取抗癌物质，确实挺有意思。”
陈之影笑了，“lily被神兽追的满院跑。”
是她不了解的生活，她想多了解他，陈之影的朋友圈，被她翻了个遍。
比起当面冷言冷语的陈之影，他的朋友圈有意思多。
“动物脑子里竟然化验出了大肠杆菌……所谓头脑进翔，已被证实，确有此事……”
“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球体，待命碰瓷三体星人水滴探测器。”
“明日便为经世客，昨朝犹是少年人。新正定数随年减，浮世惟应百遍新。”
“冷热和疼痛感觉不同，但炒菜时油溅到手上不仅烫而且疼，温度被转化成疼痛的感知。我国科学家近期发现了这种因热至痛的生理机制。神经细胞中有种物质，监测到高温需要人引起足够警示时，便向大脑强势发送疼痛信号。这项发现登上著名杂志封面，配上哪吒三太子脚踩风火轮大闹东海显神通的剪纸画，象征当这种传导物质工作失常时，某些人对脚底的灼热毫无感知…不知三太子同意不同意……”
江南点开图片，是《neuron》。
“今日工作：喂蜥蜴吃蚂蚱…”
“明日工作：捉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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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强子对撞机，人类有史以来建造的最大最精密的机器，一块五层楼高、零件全定制、耗资九十亿欧元的‘瑞士手表’。
建造时需挖坑百米将机器埋入地下，但打洞时发现实验选址处有地下河流经过。与其重新选址，物理学家的解决方案是往洞里倾倒数吨液氮，直接把河冻成冰，工程继续简单粗暴…”并配图参观的图片。
转发文章《喝酒脸红的东亚人更易痴呆》江南
……
“陈之影，你是不是，不开心？”江南又问了一遍。
“回家了就好，过去事，也并无何大不了。”
“江岸说他在英国遇到挑衅的歧视者，你是不是也遇上了？”
“总有这种人。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习惯，他们那种人习惯看自己想看的，”顿了顿，“江南，你记不记得，你爷爷，对你说过什么？”
“记得，‘对待敌人，不仅有武器，还有笔杆’。不要放弃呐喊的话语权。”
“所以，你做的事，和我没什么区别，我们都在证明，我们国人，不差。甚至，因为勤恳，我们更踏实。这没有对错，只有方式不同。”
小区里安静的只剩夏虫鸣，江南脑子清醒了一点，他必然在国外受了不少委屈吧？
他这么敏感的人，肯定感受比别人更为强烈吧？
“江南，我一直很羡慕你，你爷爷，非常好。有情怀，有魄力。他会为你骄傲的。”
所以你不必那么难过。
敦煌沙漠，江南在沙漠旅社的屋顶憋着声，眼泪却一直掉，她想放声，却压抑着，陈之影在她身后，看着她肩抖个不停。
明明因为最亲的爷爷去世，辗转难过失眠，白日里又跟他和向卫去往景点。
爬沙漠时，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瘫坐在黄沙中，像要将自己埋进黄沙中。
一身沙。
她毫不在意，并无矫情的抖了抖身上的沙。
夕阳，将她染成黄昏里最灿烂的千阳。
在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广场（piazzalegelo），陈之影和江南爬坡上山看落日。
“米开朗基罗广场又被众多游客称为‘求婚圣地’。”江南爬着阶梯，对身旁的陈之影指了指山顶。
“为什么？”
“因为广场在山顶，可以俯瞰全城，百花大教堂也能一清二楚，黄昏时，整座城市像被黄金浸润。非常浪漫，可能有些游客一激动就求婚了。”
“多少有些草率。”
然后，陈之影和江南趴在广场石墙上，俯瞰全城。
他看了看江南，夕阳一点点落下，果然整座城市红色屋顶像烈火燃烧，其余整座山沐浴在晚霞中。
江南一身金黄，笑着拍下夕阳中的佛罗伦萨。
陈之影却转了镜头拍下了她。
“确实，是求婚好地方。”
周围人群不断爆发出欢呼声，顺着声音，陈之影望去，一对情侣相拥在一起。
应该是求婚成功吧？
陈之影看了看江南，内心前所未有的满是冲动。
无时无刻不在按耐住自己。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小区楼下，陈之影放下江南，从她包里拿钥匙开门。
江南扶住大门，从陈之影手里夺过钥匙。
“你这样，门开不了的，要转一下，然后，踢一脚。”说完一脚踢在门上。
门开了，江南脚也算废了。
“啊嗷！！！好疼！”江南呲牙咧嘴，就差飙泪。
操作令人措手不及，陈之影甚至没来得及拉住她。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之影撑住门，对江南招了招手，江南光着脚，踩到陈之影鞋上，贴太近，陈之影能感觉自己胸前的女人体温。
“不是让你踩我。”
陈之影叹口气，一把捞起江南。
打横公主抱将她抱进楼道里，“按楼层。”陈之影命令。
“按就按，凶什么！”
从小到大一直挺娇气，难伺候。
说几句重话就能后退一百步，毫不犹豫就忙着划清界线。
“按四楼，不是我家楼层。”陈之影无奈提醒。
“哦，是回我家，啊对，不是去你家。”
陈之影眼皮跳了跳，喉结滚了滚，怀里臂弯里动来动去的女人令他烦躁不安。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妖精了。’”
想起江南回她的信息，虽然说的是舒克，但陈之影觉得她说的很对，江南她也确实是个成熟的“女妖精”了。
开门，舒克和贝塔果然蹲在门边，见江南回家，两只小猫咪一起躺倒，亮出肚皮求摸摸。
每天仅有一次的“恩典”。
陈之影来不及满足舒克和贝塔，将江南放在沙发上，蹲下来看她脚伤了没。
万幸，没有肿。
陈之影正要教育江南，却见江南仰起头，盯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我不疼，我就是试试，我演技怎么样……”
陈之影沉着脸替她揉了揉，转了转脚踝，好像确实没伤，他才放心了些。
起身去厨房间开冰箱拿牛奶和蜂蜜。
热了牛奶才加了蜂蜜搅拌，蜂蜜中含有丰富的葡萄糖、氨基酸、矿物质、酶类、维生素等营养物质，对温度比较敏感，遇到高温会失去活性，几乎丧失营养价值。
温热的牛奶就不会有问题。
端蜂蜜牛奶出了厨房，陈之影就看江南歪倒在沙发上，舒克和贝塔在她边上喵喵叫。
舒克抱怨最大，踩着江南，伸头闻了闻江南，似乎闻到酒味，嫌弃的叫着。
陈之影伸手将舒克从江南身上抱下，又扶正江南，端起牛奶递到江南唇边。
“听话，喝了会好一点。”
其实，酒精已散了点，江南这会还算脑中清明，但她不想承认，以免尴尬。
“没事，我一会就去洗漱休息。”
“明早再洗漱吧，一会把牙刷了，妆卸了再睡，化学品促进皮肤老化。”陈之影唠叨的像个大妈。
“陈之影你每次都在醉酒者面前这么唠唠叨叨吗？”江南觉得吵闹，他不仅有弄乱心的功法，还有吵她头疼的能力。
被怼了，陈之影也不怒，只呵呵一声，“我可没有照顾醉鬼的时间。”
你看，他果然只照顾她，因为她才是“最大的麻烦”。
她就知道，他才不会变。
“你回去吧，我要洗漱。”
陈之影从门口拿了她拖鞋，放在她脚边。
“我走了，你能走过来锁门吗？”
“……我晚点锁。”江南只觉头疼。
陈之影看了看江南脸色，似乎好了点，拿过她放在桌上的杯子，去厨房仔细洗了，顺便帮她擦了桌。
江南看着陈之影背影，觉得，他今天格外好说话，是因为她醉酒吗？
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柔软里，和刚才硬邦邦的怀抱不同……
嗯？硬邦邦的？怀抱？
对了，陈之影今天背了她，也抱了她！
江南心跳加速，终于在和陈之影对视时心跳骤然而止。
“我走了，记得锁门。”
陈之影关上门后，终于反应过来，江南是在害羞，他略微低头，笑了笑，走向安全楼梯间。
脚步声声，消失在黑暗中。
江南从沙发上弹起，站太猛，眼前花白了一下，定睛一看空荡荡的屋子，只有舒克在喵喵撒娇。
她冲去窗边，果见熟悉的背影，如果她大叫，他一定会回来吧？
回来，能做什么呢？
她要向他告白吗？他会是什么表情？还是跟他说，要不要留宿？
他一定认为她疯了吧？
可能还会准备打医院电话要给她做检查吧？
江南走向卫生间，将自己淋醒，酒精都已散了，她也再无发疯资格。
她只觉委屈，难以言明的，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情绪在泛滥，她呜咽起来。
肩膀高低起伏，却很快调整好情绪，她已不是几年前的江南了，她可以控制住自己。
她一边哭，一边想，“我可以，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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