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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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唐诚陪护的第二晚，经过夏丽红的教育，晚上九点钟一到，他开始积极洗漱、积极打水、积极入睡，一切积极行动只为尽快追剧，不过今晚的信号不大好。
“爸，手机给我，给你连热点。”唐晓雯表面热情，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待到自己入睡时将热点悄悄一关，父亲便只能睡觉。她低头偷瞄，歪起一侧嘴角越想越开心。
十点半过，她打起哈欠。
“爸，睡啦，晚安。”
“嗯嗯。”
唐诚似乎听见有人说话，不经意应两声。
哼，看你待会儿怎么看！唐晓雯信誓旦旦关掉热点，安心入睡。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忽然，又是一道亮光，冲破眼皮的黑暗刺入大脑。
“晓雯，晓雯，怎么没网络了？”唐诚再次迫不及待摇醒女儿。
“爸！”唐晓雯发出无奈的低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只好打开热点。
唐诚很少看电视剧，一旦上瘾非得一口气看完。有一次清晨六点，唐晓雯起床上厕所发现客厅闪烁出微弱的光，悄悄查看，竟是父亲在看电视剧，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目光涣散得像被洗脑。
“爸，起这么早看电视剧吗？”她匪夷所思。
原来唐诚为了追剧竟看了个通宵，把夏丽红气得直跳脚，扔下一句话：“以后不管你了！”
现在唐晓雯也这么想：懒得管，睡觉！
十二个小时后，12床的姑娘出院了。换上漂亮的宽松长裙，束起黑长的卷发，敷完面膜画上淡妆，在老公的搀扶下离开病房。
“再见，祝你们也早日出院。”
“再见。”
病房里只剩13床和11床。
“真漂亮。”唐晓雯不禁感叹，所谓精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医生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除了安排临时检查，再无他事。
“诶，顾医生，等等。”唐晓雯已经入院五天，心里越发着急。
“有什么事吗？”
“那个，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手术呢？”
“我们还在讨论。”
简单一句话是这几天母女俩听得最多的几个字。
同一屋檐下，12床已经出院，13床已经能说能走，虽然表情痛苦，然而再痛苦也在一步步康复。唯独她，又是她，在原地等待。
“没事，好事多磨。”夏丽红安慰道。
“小妹妹别着急，之前我就是着急才糟了这么多罪。”13床病人安慰一句后又开始诉苦，聊起自己的就医经历依然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和夏丽红一样无法释怀。
“老天爷真不公平！”
“可不是！”
“嘘，你们别瞎说，他老人家听得见。”唐晓雯竖起右手食指，但13床不信邪。
“他要真能听见还好，凭啥我就摊上这事？中国上亿人凭啥就选我？哎哟，这疼得。”
唐晓雯心想，世界原本就不公平，总有因果循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或者就是灭霸打的一个响指，别问苍天何来公平，问自己是否曾经埋过种子。
此时的唐诚正骑车晒太阳，病房里实在无聊，倒不如出去走走。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的电话，他咳嗽一声按下通话键。
“喂，妈，什么事？”
“明天回来吃饭。”
“明天呐，明天，明天有事来不了。”
“后天呢？”
“后天恐怕也不行。”
“这周都不行吗？”
“是啊...”
“你们干什么去了？”问出这话时，老母亲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已经四个月，四个月丽红和晓雯不来看我，现在你也不来，干什么去了？”她的声音从高亢变得平和。
“我们...”唐诚知道瞒不住，又咳嗽两声。
“你直说，别遮遮掩掩。我不问，你打算一直瞒着吗？”
唐诚只好坦诚相告。马路边上，他站在自行车旁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激动时咳嗽两声掩饰。
“妈，你千万别担心，晓雯暂时安全，我们正在北京看病，很快手术，做完手术就没事了。”
“好，好，好，好，好...”老母亲一边听一边擦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别担心我，我什么都好，让晓雯好好养身体。”
“知道，那就这样，打电话有漫游，回家我再打给您，挂了啊。”
“挂吧。”
唐诚长舒一口气，眉头挤得能夹住一张纸，取下镜框揉揉眼，继续骑车晃悠。
老母亲坐在沙发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我的孙女遇到这种事？老天爷，为什么？我们唐家老实本分，从不害人，为什么遇到这种事...”
她的女儿在身旁陪着一起哭，哭天喊地都快传到帝都。
“爸，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晓雯。”
为了检查，唐晓雯又饿一顿午饭，在检查室外从两点等到四点，迟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是顾医生临时通知的检查，应该不会错，她心想。
倒是唐诚越发不耐烦，昨天错过陪女儿检查，今天他乖乖留在医院，可是眼看快到晚饭时间却毫无动静，他开始质问夏丽红：“今天还做不做？”
“护士通知的下午检查，应该快了。”夏丽红好声好气安抚。
唐诚开始来回走动，过几秒看一眼时间，过几秒又看一眼，脸上的肉被拧巴地极其丑陋，写满“心烦气躁”。
“啧，已经四点半，到底做不做？”
“四点半不正好是下午吗？”
“下午下午，屏幕上到现在都没晓雯的名字，要等到什么时候？都快吃晚饭了！”
他一个劲儿质问，不去咨询医生，抄起手走来走去只顾发牢骚。夏丽红越看越心烦，唐晓雯也越来越急躁，母女俩都试着平复唐诚的情绪，可唐诚反倒更加火急火燎。
“你别在这儿嚷嚷，我去问！”
夏丽红像燃烧的火球冲向咨询台，竟然被告知查无此人，她顿时火冒三丈，差点冲医生发火，转念一想或许是信息延迟，平复怒火回到女儿身边。
“医生怎么说？”
“她啊，她说...没看见你名字。”夏丽红的语气略带犹豫，担心这会成为一把火点燃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唐晓雯瞬间爆发，和唐诚同款面容，质问道：“什么意思？没有我名字，什么意思？”
“是啊，说好下午检查结果没有名字，什么意思？”
父女俩同时盯住夏丽红，似乎全是她的错。夏丽红一忍再忍，以消息可能延迟安抚父女俩。谁知唐晓雯和唐诚一样，越安抚越来劲。
“什么意思嘛，到底做不做！”她狠狠地恨了母亲一眼，夏丽红瞬间爆发，但只说了一句话：“不开心就向我撒气吗！”便火气冲冲回病房质问护士。
唐晓雯和唐诚顿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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