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阖家团圆？

程万千晚上回韩之望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不急不忙地按电梯的时候，电梯下来的很慢，好像又一种力量阻挡着，慢悠悠地等了十分钟，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韩之望，他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躲着他？自问自答得出一个“会”的答案。

        但他应该不会连家都不回了吧。只要韩之望他回了家，只要见了面，就没有什么是他程万千磨不下来的。

        他的韩之望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容易妥协，容易对他妥协。只要自己缠着他，爱着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电梯门在中途停下来过，一阵风吹过，带着阴冷和潮湿，四周看了看，也没有人进来，这一次两次的预兆让程万千他的心情，有点和外面的天色一样昏暗了，片刻间露出一抹阴邪的微笑。

        只好见了面，都好说。

        只要还能见面。

        他对着光滑的电梯，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把刚刚的微笑收起来，渐渐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都是韩之望喜欢吃的东西，他回家的时候还不慌不忙地去了附近的大超市。

        只要他服个软，认个错，再做点好吃的，等过两天，于晴把【小程总是丽总】的消息告诉韩之望，回心转意的韩之望一定会愧疚满满，会好好地哄他，会好好地爱他，他们两个就能在一起了，一辈子的那种。

        程万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从来没有

        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可是对韩之望的喜爱感觉很长，如高山大川，连绵不绝。

        他熟悉地用钥匙打开了门，黑漆漆的客厅里面没有人。

        满心的期待好像被一盆冷水浇灭。

        不急，不急。

        他打开塑料袋，把吃的喝的慢腾腾地往外面拿。

        不急，不急。

        程万千切了一个果盘，小口小口地吃着脆甜的桃子。又洗了一盘草莓，草莓的碎肉和红红的汁水沾染着他整个口腔。

        不急，不急。

        等了一个小时，晚上九点的时候，他给韩之望打过一个电话，没接通。

        他走到餐桌上，从包装袋里取出意面，去厨房烧了水。

        将意面放入烧开的水，再从冰箱冷冻室里拿出肥牛，用另外一口锅焯熟，洋葱切丝。烧油，放入意面、洋葱和适量西红柿，最后倒入黑胡椒、盐和番茄酱，搅拌均匀。

        这些动作，有条不紊，没有因为韩之望的消失而感觉烦躁，他慢腾腾地吃完意面，仔仔细细把碗刷了干净。

        等收拾完厨房额时候，他看向窗外，天色又暗沉了很多。

        程万千进了卧室，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证明人存在过的痕迹，他打开了卧室的灯，昏黄温暖的灯照耀在卧室里面，他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很淡，闻不出来了，闻不出来这里曾经还有一个人的味道。

        他翻了个身子，把头枕在韩之望之前用过的那个枕头上，想到他会撑起头看着自己，那种眉眼如画，笑颜如春的感觉，想到两个人嬉戏打闹的感觉，卧室里安静的非常。这种缠绵的感觉好像和那个味道一样，消失了。

        他去衣帽间里找了找，换了一件韩之望的衣服，扒着领口深吸了一口，坐在卧室里，一动不动，想了想，站了起来，大步去了客厅。

        客厅是能够最快地迎接韩之望回来的地方。

        韩之望，你，可快点给我回来。

        他看了一会儿电视，没有什么有趣的，又去找到了韩之望之前放在床头的《上市公司会计准则案例解析》，这种枯燥的文字，他现在也能静下心来看了。

        韩之望，你，你他妈可快点给我回来。

        看到双眼通红，困意袭来，程万千都努力保持清醒，没有动弹，也没去睡觉。

        就这么坐着，坐着，等到了第二天天亮了。

        没拉窗帘，程万千很明显地看到天际那边，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把手中的这本书用力地挥出去，飞舞的纸页落在落地窗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在这微光中隐藏着波诡云谲的情绪。

        “韩之望，我让你跑！”说完，程万千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现在的程万千仿佛是一个疯子，一个冷静的疯子，一个痛失所爱的疯子。

        ……

        b市。

        韩之望火急火燎地开车回了b城的家。

        停在别墅区，看到熟悉的场景和画面，韩之望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在心头。

        他已经多久，没有回过家了！多久！

        他保持冷静地敲开了家里的门，看到几年不见的韩母，顿时眼前一片重影，他的眼眶一片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韩母眼圈都红了，忙说道：“之望，好孩子，回来了，快…快进来！”

        韩之望默默地看着这栋房子，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他的家，也是他暴露性向，凄惨离开的那个家，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他神色紧张，急急忙忙地问道：“爸爸他怎么样了？”

        韩母擦了擦眼泪，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逃走一样，说道：“进来，进来再说。”

        二人一同进了屋。

        韩之望看到他妈电话里通知“生命垂危”的父亲，正腰板挺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之望。

        他不解，把目光投向韩母。

        韩母轻声叹了一口气，也没解释，就去厨房拿东西。

        韩父瘦瘦高高的，人坐的挺直，冷哼了一声，冲他抬了抬下巴：“坐吧。”

        韩之望老实地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个不成器的毛头小子，两个人之间还是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许尴尬。

        空气中沉默了一阵。

        韩之望率先开口问道：“爸，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韩父冷哼一声，像个耍脾气的小老头，佯怒道：“好，好的不得了，要不是说我身体不好，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进这个家了！”

        韩之望不说话，他仿佛能够看到他父亲因为他伤透了心，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状态。

        韩父冷哼声音更重了一声：“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回家呀！”

        韩之望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腰背还是挺直，但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很沙哑：“爸，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没回家，我对不起你和妈，对不起对不起”仿佛一直在说对不起，他心里的愧疚感就可以少一点，可是越说，他的眼前越是模糊。

        从厨房出来的韩母，赶紧上前拉了她多年不见的宝贝儿子一把，可是他跪的挺直，拉扯的力量对他来说太小，纹丝不动，看了看韩父，又看了看她这个儿子，急得眼圈通红。

        韩父眼里也都是泪水，嘴角颤抖地说：“你以为你翅膀硬了，了不起了！想在a城做点成绩出来，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到我面前来臭显摆，这次被人整那么惨，也不和家里说，真打算身败名裂了，才灰溜溜地回家？！你打个电话给家里，会怎么样？！会少根毛吗？！x行的董事长女儿是我学生！你但凡和家里开口一句，怎么了？给你无谓的自尊心受损了吗？！你宁愿去求别人，也不来求你这个老爹，你让我你让我怎么想！”

        “爸……”

        韩父继续说：“你个混小子！我不就不同意你是同性恋么！你就跑出去几年，连家都不回！你眼里有我这个爸吗？你妈在家哭你几次了，你知道吗？管我儿子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是我儿子！你要是还敢跑，你就真的不会要回这个家了！”

        韩之望沉声说道：“不会了，爸不会了，妈。”

        “起来，跪着像什么样！”

        韩之望站了起来，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韩父虽然一脸假装不悦，但是还是因为儿子回来，立马就露出破绽来了，像个老小孩一样高兴地笑出声来。

        吃了晚饭，陪着韩父下了会儿棋子，韩母一步都没离开韩之望，小声地问：“之望，你你准备留多久啊！”

        韩之望想了想自己的假期，就开口说：“这个月都陪你们好吗？”

        韩父韩母高兴地点了点头，商量着明天带孩子去哪里哪里，笑容自从韩之望进门后，就没停下过。

        看到父母这个状态，韩之望声音越来越弱：“对不起，爸妈，这么多年，我赌气，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和自由，没有回家看你们！对不起”

        韩父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母揉了揉他的头发，三个人拥抱了一下，从今天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隔阂阻挡他们了，他们是一辈子相亲相爱的家人。

        沉迷与父母团圆的喜乐中，韩之望渐渐忘记，远方a城还有一个人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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