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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剧毒“彤云”


敌人一击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死寂,所有的声音都像被堵在咽喉,三人背抵着背,拔剑四顾,疯长的树枝已全然遮住天空,再不见半点月光,连虫鸣鸟叫似乎也衔着凛凛杀气。

    “铛”的一声,白落城天狼剑出手,隐现寒光的剑身在上空枝杈间闪动如电,引的原本密不透风的木叶在头顶“躁动不安”。天狼剑步步紧逼,每每将那奋力砍来的刀身死死压下。

    林慕云双目扫视四周,突然大喝:“树里有人,小心!”他身形尚不及动,右手向后急挑,挡开了距田青后心不足三寸的刀锋,却不想这一刀竟被下了开山之力,震的虎口险些裂开。

    “师兄!”田青侧身一把扶住林慕云,却见在晦明剑的幽幽蓝光下,林慕云右手正暗暗颤抖,原来这一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使刀者有意露出破绽去刺田青,实为重伤林慕云,此时见诡计得逞,一把窄刀当即从二人头顶直劈下来。

    “闪开!”田青慌忙推开林慕云,抬剑去挡,可如此厚重的力道,林慕云尚难抵挡,田青如何对付得了,佩剑当下被劈落在地。

    眼看锋利的刀尖就要斩上田青面门,情势危急,林慕云凌空前跃,左手掷出剑鞘,狠狠击中田青左肩令他退出攻击范围,继而晦明剑一记横扫,那人若中这一招,手臂不保。

    可那持刀者反应迅捷,身如蛟龙般当空一转,刀锋立时斜向上掀去,林慕云见势,手中宝剑不升反降,缠上那刀身,令他走脱不得,同时急喝:“田青!”

    田青立刻提剑而上,眼看就要刺中那人要害,哪料凭空又多出两人,一人自右手飞出,手中长鞭携着赤色火光呼啸而来,另一人从林慕云身后落下,刀口正对右臂,田青惊呼:“师兄!”

    但闻“啊!”的一声惨叫,正是白落城结果了方才偷袭那厮归来,在鞭梢即将攀上田青脖颈时,将持鞭人一剑穿心。然而眼下形势危急,无暇多想,白落城在田青肩头一踏,直冲林慕云身后劈来的九环刀。

    田青口中再次惊呼,白落城剑锋终是晚了一步,那把蓝色刀锋已砍进林慕云后背。

    林慕云咬牙忍住剧痛,趁使窄刀者放松警惕,绞断他手筋,逼他退走。

    白落城怒气冲天,与伤师兄那人斗过数十招,本意非取他首级不可,但顾及林慕云和田青的安全,只得迅速撤回地面。

    林慕云受伤极重,刀痕横贯后背,却挺着一口气保持清醒。

    白落城单膝跪地,让林慕云倚靠在自己腿上,衣摆全是粘湿的血液。他紧紧抓住剑柄,田青也剑抵胸前,  眼下形势,他二人断不可能抛下林慕云不管,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尔等何人?”白落城怒喝。

    刺杀的四人却不作声,再次袭来。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白落城将林慕云安放在地上,与田青一起提剑迎敌,两人将林慕云护在身后,绝不愿露出半个破口,让刺客有机可趁,却毕竟心存顾忌,每每出手总难尽力,刀锋软鞭数次贴近林慕云,真惊的他二人不敢走开半步。

    林慕云身处其中,怎不心急如焚,数次勉力坐起都难成功,眼看白落城体力不支,田青应对不及,两人命悬一线,林慕云用尽最后的力气,调动周身几近溃散的真气,灌入右手剑诀,晦明剑立刻腾空而起。

    湛蓝的剑光刺穿暗夜,其中积蓄的力量有如大潮之水,汹涌澎湃,只待激发。林慕云食指骤转,数十道凌厉的剑光如冰锥般刺向四面八方,替白、田二人挡下致命一击,那四人根本无从躲闪,被刺数剑,只是林慕云经此一招,真气用尽,当即不省人事。

    白落城与田青眼见师兄昏迷,行刺那四人即使被剑光所伤也不退去,这是不致他们于死地誓不罢休,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白落城忍无可忍:“谁!”你们受谁指使?

    田青也恨道:“怎么?蛆虫见不得光吗?”

    持窄刀那人捂着左臂的伤口冷笑道:“困兽之斗,何必废话!”言毕杀机再起。

    白、田二人这遭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却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口哨,那四名杀手突然收手,继而投下两枚弹丸,在一片黄烟中消失无踪。

    白落城困惑不解,田青环顾四周低声道:“有人要来。”

    不久后,  果然见一道白色人影从树丛深处落下,两人心中一紧,忐忑中不知是敌是友,等到近处一看,正是萧雨!

    两人恍若见到天神一般,同时喊出:“师叔,快救林师兄!”

    萧雨直奔林慕云身前查看伤情,但见林慕云双手摊在身侧,软若无骨,口角血迹衬得他面白如纸,喷溅在胸口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可萧雨对这些外伤似乎不以为意,直到手指触到他后背,神情陡然一凛,当下近乎粗暴地扒开林慕云衣裳,果然伤口黑中带紫,且已经开始腐烂,这伤是再熟悉不过的。

    萧雨轻手合上林慕云衣领,先施法止了血,撕下一块衣角给林慕云包扎好伤口,而后说道:“这毒我曾见过,唤作“彤云”,遇血即溶,且随修为增高,毒性越重,五日之后......必死无疑。”

    这话好似一把大锤当胸砸下,田青就快哭出声来:“这......这可怎么办?”

    “别慌!”萧雨盯着他二人,“就近把他安顿下来,你们好生看护,切不可大意,我去取解药,五日必到!”

    倏忽间,无数担忧顾虑在田青脑中迅速收拢,而白落城却是脸色铁青,眼瞧是真的慌了,现在可不是慌神的时候,田青用力推醒白落城,半命令道:“落城,咱们现在马上按师叔的吩咐,把师兄安顿好,等待师叔取回解药。”

    遂两人在临近小镇安顿下来,轮流照看林慕云,尽心尽力自不必说。

    

    萧雨这一去足有大半个时辰,离尘五脏庙里的馋虫几番撒泼打滚,终于引着他刁钻的鼻子往街边一家酒铺去,结果一屁股坐下去就再没挪窝。一壶小酒,两盘小菜,好不怡然自得,当最后一杯酒下肚,萧雨就像算准了似的出现在街尾,只是那步子快得像要锁魂。

    单瞧他火急火燎的架势,离尘便清楚事绝对小不了,扔下酒钱,快步迎上前去:“怎么了,急成这样?”

    萧雨道:“我师侄林慕云中了“彤云”之毒,咱们得快点儿,立刻去鬼都。”

    “彤云!”离尘惊道,“百年不见它影子,还以为失传了,这个节骨眼儿冒出头来,真会挑时候!”

    萧雨道:“这次袭击是早有预谋,刺杀的正是我几位师侄,原因不明,当务之急,先找到解药再说!”

    遂两人为取解药日夜兼程,半刻不曾停下,萧雨倒还罢了,离尘踏着他的银笔“擒香”,几次险些睡死过去,终于在次日傍晚,城中宵禁前抵达鬼都城外。

    世事沧桑流转,有情之处却最是无情,离尘远望城门,眼角噙着的几条皱纹,不知是为谁而刻,一双眸子古水无波,“来来去去,往往回回,不见了去者,更何谈来归。”离尘淡淡道。

    萧雨伸手压在离尘肩上:“难为你了!”

    离尘听言蓦地笑了,一拍萧雨肩膀,轻挑长眉:“与君共勉!”

    两人浅笑几声,向城门走去。

    城门守卫身披黑色轻甲,长相却五花八门,或缺胳膊或少腿,少只耳朵多只眼,多半是修炼成人形的妖精,胆子小点儿的怕连门也不敢进,另有一个嘴只能张半边的负责盘问来往行人,穿着也比旁边四人更为精致,可见其阶位略高,想来像萧雨和离尘这样的陌生面孔,必遭盘问。

    两人盘算一番,决定演一出“胡搅蛮缠”的戏码,敲开这鬼都的城门,遂变换了容貌,在距城门尚远时,互相丢了个眼色,离尘便指着萧雨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无赖,明明打了赌,说看到长犄角的兔子,就给我抓九百九十九只跳蚤,怎么还不认账了?”

    萧雨佯装醉酒,步子迈得踉踉跄跄,三步里总得向后倒上半截儿,含含糊糊冲城门口盘问那人道:“大......大哥,你......你......你说说,谁会拿长......长犄角的兔子打......打......打赌,除非......我傻,我看......看着像傻......子吗?”

    若在平时,离尘见到萧雨这副难得的“熊样”,非得笑破肚皮不可,无奈现下只能强憋回去,转而换上怒容,继续开骂:“好你个牛二,说话有如放屁!”

    萧雨却眼皮一翻,手上掏了几遍才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慢慢悠悠地又喝了起来。

    守卫听眼前两人这一来一去的疯言疯语,实在懒怠再听下去,一手抓住一人肩头,厉声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儿发疯!说!进城干什么?”

    离尘半个膀子被抓得生疼,呲着牙央求道:“这位官爷,我们到处找不到那种兔子,您要是见过,麻烦快点儿说给他听,免得这泼皮耍赖,也省的我白溜一圈儿腿。”

    萧雨不服,伸手就要去推离尘,无奈自己右肩被擒,一推不着,反而趔趄两步,嘴里却不停:“谁......谁耍赖了,本......本大爷就没......打过这......样的赌,我从来没输过。”

    离尘气道:“输了就不认账,你个脓包!”

    那问话的守卫一天下来不知说了几车话,先不说嘴皮子磨薄了七分,嘴里干涩的吐沫星子也能当钉子用,真是半个活物都不想再看见,现下遇到这两个迟到的活宝,耐心更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个透,一手一个拎活鸡似的往城里一推,附送一句:“快滚快滚!”

    萧、离二人便趔趄着进了城,那人连头也没回,离尘却仍拱手谢道:“多谢官爷!”而后抓起萧雨手腕,连拖带拽地往城里走,萧雨也就任他抓着,直到走出些距离,两人才敢稍稍放松警惕。

    “傻子装得不错呀!这么多年功夫见长!”离尘笑道。

    萧雨边整理衣襟边无奈一笑:“你骂得可还过瘾?我什么时候多了牛二这么个名字?”

    离尘道:“演戏嘛!总得有个艺名,你可还满意?”

    萧雨只管把他晾在一边,自己快走几步,省得引人注意。

    鬼都地处西方姜国境内,此处地如其名,天地间的“妖魔鬼怪”多将这里视为乐土,兼之此地千年以来都被云诡阁管制,常人决然没有胆量敢到这里讨什么公道,如此就更谈不上惹是生非。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许多年下来,万物皆受邪魔侵袭,莫说是人,连那飞禽走兽也逐渐变得好斗嗜杀,从这里入世的魔头数不胜数,以至于世人提及“鬼都”二字,无不惊惧唾弃。

    然而这一代云诡阁阁主无妄,坏得却十分与众不同,颇有点儿顶天立地的味道。

  自从此人接任以来,一改陈规,敕令属下一概不许放进外界背信弃义的十恶不赦之徒,放进一人,即牵连放入者一起受罚。在无妄看来,这些人堪比蛀虫,于人于己都是有害无益,留之无用。

    萧雨和离尘走的是通往盲山最近的一条路,却只敢缓步慢行,不敢惊动城中守卫,如此一来,倒走出点儿故地重游的架势来,不过他二人所见所感的确与旁人有所不同,现在的鬼都与两百年前相比,更显萧条。

    沿街商铺七七八八的有那么几家,可那些个桌案板凳都被摆得七零八落,活像一堆断肢残臂,沾着不少来历难辨的红黑斑块,店前偶尔飘起的幌子,也投降似的没精打采,所幸街道很宽,走起路来还是十分顺畅。可整条街看下来,能瞧见的人竟掰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且各个都像极了行尸走肉,不知是死是活。

    萧雨和离尘心中唏嘘不已,鬼都邪力已盛,如果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未走几时,城中便要宵禁,两人只得找一家客店暂时住下,次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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