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分开后的第一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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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春节。
放假前一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银妆素裹的冰雪世界，如同婴儿的内心那般纯净无瑕。
许昭远自作主张，去买了两张回澜市的动车票。
“小晚，收拾一下，我买了下午两点的车票。”许昭远晃了下手中的两张车票。
陆晚摇摇头，笑道：“我想趁放假七天，去海市的北冥山走一走，听说那儿冬天的景色别有一翻韵味。”
许昭远拧眉凝眸，“你难道你要躲他一世吗？别忘了，那里是你的故乡，你的亲人还在等你回家团圆，你真的忍心不回去陪他们吗？”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白茫茫的一片，真好看。”陆晚转身望着窗外，终止了不愉快的话题。
这几个月，她清瘦了许多，上次体检，她就只有八十五斤，风稍大一点都能把她吹跑。
不工作时，她整个人是没有神采的，总是爱这样看着远方发呆，有时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她在想什么，不言而明。
许昭远叹气。
良久，他软了语气问道：“小晚，需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家吗？”
陆晚反应慢半拍，转身对他笑了笑，“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前不久我弟弟来看我，我买了东西让他拿回去了。”
她的笑，只是出于礼貌，半点不真。
许昭远看了觉得难过，不看又觉得不踏实，有那么一刻，他真想陪着她去北冥山，在那座上山跨年似乎也不错。
前提是得有她在。
不过，他是许家的独子，过年了许家的一大家子亲戚都要到他家过年，他不能缺席。
“好吧，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许昭远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来，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小晚，今日一别就要七天后才能相见了，你会去车站送我吗？”
其实他就是没话找话，这么大的雪，她要去，他还舍不得她挨冻呢。
陆晚耸耸肩膀，很干脆地说：“不会。”
“你拒绝别人时，就不能稍微含蓄点吗？”许昭远手放到心口，佯装很受伤。
“含蓄了，怕你听不懂啊。”陆晚露齿笑着，一语双关。
许昭远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他听懂了她玩笑之后的意思。
她和顾景离分手后，就没有给过他一丝希望，比和顾景离在一起时，更加注重男女有别。
她是被那段感情伤怕了，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紧紧包裹在刺的里面，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许昭远一点多提着小行李箱回了澜市。
陆晚是晚上七点的火车，从京城直达海市，得要二十三个小时才能到。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从京城回海市的家过年的男孩，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很清秀，言行举止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路上尽帮着陆晚打水买饭什么的，有一次到了一个小站，临时上来很多人。
她去厕所后回来，一个满胳膊纹身膀大腰圆的男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占了她的座位，也是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孩帮她要回来的。
陆晚真为这个男孩捏把汗。
没想到他愣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那大汉说服，还了座位。
下车后，没想到陆晚又跟他坐了同一辆大巴。
或许是缘份，让男孩鼓起勇气跟她要微信或QQ。
“在车上真的很谢谢你替我解围，不过我没有交朋友的打算，抱歉啊。”陆晚的直接让男孩红了脸。
“对不起，打扰了。”男孩尴尬回到自己的座位。
除夕夜，陆晚一个人在十平方米的小旅店，守岁到十二点，跟着春节晚会一起倒计时。
地上七八个啤酒瓶东倒西歪，手脚不太听使唤，但脑子就是可恶地清醒。
她趴在床头，心想：我想醉一次怎么就这么难啊。
唉，这几个月，她的酒量越发好了。
初一早上，陆晚只身去了北冥山，大冷天，又是春节，山上的的人少得可怜，倒是难得有这样的清静。
她爬累了就坐一会儿再起来往上爬，中午就找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啃出来时带的面包，喝水。
爬上山顶，坐两个三个小时，冻得鼻头发红，手脚都要僵了，就下山。
找不到营业的饭店，就只好到超市买方便面，随便凑和一顿了事。
晚上八点，海市的天已经黑透，站在窗户看外面，路上行人少得可怜。
这条街，大过年的，冷清得要命。
而一幢幢高楼里却是万家灯火，与冷清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澜市的初一，大家会聚集到空旷的广场放烟花，热闹的绚烂了整个天空。
半山腰的欧式城堡似的别墅，静得落针可闻。
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天台，影子像一幅随意勾勒的简笔画，却透着令人心酸的孤寂。
那张俊美侧颜沉静如水，亦透出萧索的悲伤。
周豹拿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走过去，看了眼他看的远方。
那是京城的方向。
“先生，要喝一杯吗？”周豹倒了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拿着。
顾景离看了他一眼，“怎么没在家陪家人？”伸手接过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又道：“喝完这杯就回去吧。”
周豹再给他倒一杯，然后才喝了自己这杯，欲言又止。
顾景离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拿出雪茄点燃一根，火星映着他的双眸。
周豹喉咙泛酸，无法形容那双眼睛里盛装的，是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先生，她没有回来，一个人去了海市。”周豹再也忍不住，一口气说完，免得被制止。
‘砰’
顾景离俊颜铁青，将红酒瓶砸到周豹的脚边，“滚！”
几个月过去，他还是听不得半点关于陆晚的消息，一听就觉得心被利爪撕扯着，痛得难以呼吸。
曾经他有多爱这个女人，如今他就有多恨这个女人。
为了她，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害死了母亲，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周豹唬了一跳，赶紧将酒瓶碎渣捡起来退下。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半个字！”顾景离咬牙切齿，“你也不许再打探她的行踪！”
周豹停下听了连连点头，道以后再也不敢。
他们都知道，先生性格上有偏执的缺陷。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偏执，偏执到哪怕这个女人杀人放火，或是无理取闹，总之只要他喜欢，就会全盘喜欢她的一切。
好的就更好，坏的也是好的。
他一旦恨这个女人的时候，更偏执。偏执到哪怕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他也不屑一顾，甚至还要亲手将心扔到地上，再踩上几脚。
一丁点小缺点，就会被偏执型人格放到无限大。
说起来，顾景离没有报复‘背叛’他的陆晚，没有像对林茂一样狠，已经算是非常仁慈和不可思议了。
大概是先生真的爱她爱到骨子里，所以才对她仁慈吧。
周豹到了楼下，抬头看了眼天台上形单影只的男人，摇摇头，叹口气。
这段时间先生的失眠症愈发严重，安眠药都不管用了，今晚怕是又要一夜无眠了。
大年初二，是走亲戚拜年的日子。
温子矜没有和家人一起串门，一大早就来了别墅。
看到顾景离眼底的淡淡青影，她心疼极了，过去给他揉按太阳穴，“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
顾景离拂开她的手，拿起报纸翻阅。
温子矜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自顾自地道：秦玉从国外回来了，她这趟出国收益匪浅，她的老师在精神性厌食症有了重大突破，她还是想让你去试试看，她有七成的把握。”
顾景离头也不抬，不作声。
温子矜坐到他身旁，也不敢挨太近，中间留着一点缝隙，苦口婆心劝道：
“景离，你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要知道你不是厌食的问题，厌食引发的失眠症和焦虑症，也是大问题，治好了厌食症，后两种症状也许能不治而愈，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就不肯跨出第一步呢？”
她秀眉浅皱，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颜，希望他能答应让秦玉医治他。
可惜，顾景离顽固得像块石头。
“我的事以后你少管。”
说罢，他起身去了楼上书房，关上门。
温子矜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世人都怕生病，都怕死，有点小毛病都要赶紧用药，生怕拖成大病。
可他倒好，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着，现在有人有七成的把握能治好他，他都一点不动心。
他就这么想死吗？
初四那天，秦玉陪父母到温子矜家拜年，说起顾景离的病，两人皆是无奈。
秦玉叹道：“唉，以前陆晚在的时候，他可是很配合，陆晚这一走哇，他的心也就死了。”
温子矜听不得这种话，当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景离不肯医治，是因为小时候留下的心理创伤，跟陆晚有什么关系。”
“你就自欺欺人吧。”秦玉拍拍她的肩膀，“以后别到我跟前哭。”
旁观者清。
虽然温子矜现在是唯一可以和顾景离靠近的女人，但谁都看得出来，顾景离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看温子矜的时候，那眼神冷得像冰块。
以前顾景离看陆晚时，脸上都是有光的，那才是喜欢。
温子矜傲慢地抬起下巴，“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是顾太太，到底候你别来抱我大腿。”
秦玉双眉一抬，不说话了。
有些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人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不回头。
温子矜就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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