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起点的日记

不等散兵开口，突如其来的悦耳响声就映入了我的耳畔。本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散兵没有说话，似乎也是在仔细聆听。这让我确定了并不是错觉。

        啊，还以为是快死了出现幻觉了呢。

        水流声是从下面传来的。哗啦啦的声音在这密室里不断回荡。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散兵就先一步解开了具象化的雷电，一把抱住我的腰带着我落了下去。

        虽然很想让他把我扔掉，但我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身体软趴趴的就连开口都觉得累到要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趁现在，省点力气看看他吧。看看我的爱人。

        落入水底以后，散兵熟练地带着我往两边的岸上走。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散兵的运气真的很好。

        因为这底下是条暗河。虽说有自暴自弃的成分在里面，但换做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的。毕竟我的运气一向很差，就算赌对了也不能保证落水的时候不会撞到石头什么的。

        我轻咳了两下，吐出一口黑血来，终于不负众望的昏死过去。

        ☆

        散兵忽然感到肩膀多了些重量，转头望去。一股慌张地情绪贯穿全身，像翻涌的海浪一样几乎将他吞噬。

        “……肆由见？”他的声音爬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这种莫名的情绪就连散兵自己都搞不明白从何而来。

        “……喂…你还活着吗？肆由见？”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散兵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期待又害怕的伸手去探了探少女鼻息，可最后的结果几乎要让他心脏骤停。

        没有了、没有呼吸。

        他又慌慌张张地抓住她的肩膀，试着把她摇醒，但无论他的动作有多大肆由见就是没反应，身体软绵绵的就像没有骨骼一样，宛若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就像有一道落雷击中了他一样，散兵的身体几乎都要被麻痹了。他突然觉得有些茫然，把肆由见拥入怀里，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叫醒一样。

        他不明白。作为被抛弃的人偶他是没有心的，更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可现在肆由见这副模样几乎要叫他抓狂。

        很难受、难受死了。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样，连带着呼吸一起不顺畅起来。

        真狼狈啊，肆由见。

        散兵自嘲地勾起嘴角，抱着她的动作更加用力了，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一般。似乎这样肆由见就可以奇迹般的复生一样，他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感受着来自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温暖，和她贴在一起，与她胸腔的起伏共鸣。

        他对肆由见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呢？或许就连散兵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曾经说，别害怕，我和你是一类人。

        不是的，就算肆由见是个与他大同小异的人偶，可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也许我是喜欢着肆由见的。这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散兵的脑海里，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摇摇头，把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抛出脑外，开始冷静思考这几天在借景之倌里翻看的古书和图纸当中有没有能帮助肆由见解毒的资料。

        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答案。散兵把她平放在地上，试着用雷元素力贯穿肆由见的全身，没过一会，肆由见身上的黑色蔓纹竟开始有了退化的痕迹！

        散兵又惊又喜，连忙伸手去查看肆由见的呼吸。可一旦元素力消散后那些褪去的蔓纹又重新爬上了她的面庞。散兵只好继续用雷电刺激着她的身体。

        可时间越长，黑纹褪去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散兵也渐渐觉得有些疲惫了，他当机立断决定试着叫醒肆由见打算让她自己亲力亲为，于是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苍白的脸颊顿时多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不过很可惜，当事人被扇了一巴掌也毫无反应，呼吸甚至更加微弱了，黑纹也重新蔓延展开，吓得散兵又慌慌张张地用雷元素贯穿肆由见的全身，将毒素强行压制下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老婆最后受伤的是自己/点头确信）

        ☆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身上充满了力量，没有了之前关节卡壳的感觉，原本被刺中的「核」也完好如初了。

        说实话，对于我还活着的这件事我是惊喜的。我记得是散兵带着我跳入了地下河，然后我不负众望的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了。

        据普遍性理论而言我现在应该已经死翘翘了才对。

        我漫不经心地从床上爬起，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新的身体。但那个毒又是怎么解开的？我自认为我读过的书不算少，可是我对这种毒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你问我我是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毒的？

        看蔓延在身上的纹路就知道啊！我可不记得我有看到过这种类型的毒。

        我又陷入了沉思。散兵怎么样了？旅行者和达达利亚呢？还有赤西柏原…四十九日也还没拿回来！还有散兵在愚人众的烂摊子没处理！

        事情好多，我突然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逼疯掉。于是当机立断决定——

        去找八重神子喝酒！

        工作什么的，都给我滚进荒海里面去吧！这些该死的烦恼都休想阻拦我去喝酒！

        目标有了，接下来就是贯彻行动。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习惯性的想把头发扎成马尾辫，却发现我的头发变了个颜色。

        金色的？！

        多么熟悉的颜色啊。这身体该不会是影按照我最初的模样做的吧？

        我超我超影我爱死你了！！！

        心情一下变得愉悦起来。我满怀期待准备出门好好玩一把，但不等我推开门，就已经有人进来了。

        随后一阵黑暗，包围了整个空间，我被拉到了一心净土里。

        我超我超！影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吓人啊影我超！！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把刚才对影的表白全部抛到了脑后。

        “好久不见，阿肆。”

        我愣了一下。自从秋元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我阿肆了。

        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啊……阿肆。

        “好久不见呀影！”我笑嘻嘻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瞬身到她旁边坐下。

        影：“新身体可还适应？”

        “还行，我爱死你了！”想到这我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容，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刚刚的吐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么么哒。”

        “咳咳。”影轻咳的两声，似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轻轻回抱了我，“你适应就好。”

        我又嘿嘿一笑，放开了她，和她在一心净土里聊了一些家常，以及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啊。

        赤西柏原。

        ☆

        “处理的怎么样啦？”

        “托您的福，在下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神里凌人虚伪地笑着，眼神像是在控诉面前这个游手好闲的“御鸣神使”。

        “别这样嘛，我也是迫不得已啦。”我挠挠头，完全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走到他的书桌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宽慰一样，“辛苦你啦！”

        凌人的脸上依旧挂着假笑：“不幸苦，这些都是份内之事。”

        典礼将在三天后的鸣神大社举行。时间过得很快，为了这一次盛大的典礼整个稻妻城忙绿了将近两周。而这次典礼的主角，自然是我了。

        自从哪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散兵了，后来找到旅行者和达达利亚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脸郁闷。

        散兵告诉了他们给我解毒的办法，然后又让他们带我去找影，最后因为神之心和达达利亚打了一架就离开了。

        这些都是小派蒙告诉我的。

        我要亲手拿回「四十九日」。如果以执行官的身份回到至冬那么约束在身我就没有正当理由，但如果是“御鸣神使”前往至冬拿回属于稻妻的文物那么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理由来制约我。

        虽说将军可以直接联络至冬女皇让我过去取回「四十九日」，但没有一个恰当的身份只怕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而且，这个身份是我应得的。我应该为了御鸣神使这个头衔去正名，不仅仅是为了秋元，更是为了我自己。

        影和我说了很多，都很有道理。人们不应该那样误会曾经守护了他们的御鸣神使，不应该否定我们对稻妻的付出。

        我终于认识到了，流言蜚语不是靠我一个人能改变的。之前的执迷不悟全都印在了我的心里，没有一刻不是在提醒着我，只靠我自己一个人去改变世人对我们的看法有多么可笑。

        我突然很想念秋元。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一定会为我的醒悟感到高兴的。

        至于大御侑纪和赤西柏原，

        他们不配。

        手上沾满无数同胞鲜血，以将活人制造成人偶来取乐的他们配不上这个称号，更不配得到世人的爱戴。

        事实上我并不厌恨他们。只是对他们这种行为感到愤怒而已。身为开国将军，本身的职责就是维护稻妻民众，可他们却肆无忌惮地在背地里拿无辜的人们做实验，将他们变成享乐用的玩具。

        我离开了神里屋敷，再一次来到了踏鞴砂的山头，眺望远方。

        我将手放在胸前，默默感受着「核」的跳动。从刚苏醒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了体内的不同。

        就算再怎么反感大御侑纪的做法，可毕竟是昔日的战友。为了纪念她我还是将她的核存放于我的体内。所以自从那之后，我的性格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她的「核」影响着。

        但最近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核已经不在我的体内了，甚至就连秋元的核也不在我的体内了。

        现在的我不是阿肆，不是大御由见，

        我就是我，是肆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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