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孤篇压全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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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沙生》北京的点映场,项元凯也在。
他对江答雅的感情是复杂的,没有任何一个剧组希望遇到一个多事的演员,尤其江答雅并不是他女一号的第一人选,他对她的耐心非常有限。
沸沸扬扬的舆论场中,《沙生》因她而遭到观众广泛抵制的闹剧还未结束,可以想见,如果不换角,《沙生》就是《行刺》的前车之鉴。
出事近一个月,《行刺》剧组间断拍着没有女一号的戏份,全北京的选角导演每□□他的邮箱里发着堆山成海的简历。剧组里,适龄的女孩每天出出入入,但就是找不到更合适的。
江答雅的确只拍了一个星期——但在此之前,她接受了近一年艰苦卓绝的训练。
这也是为什么江答雅出事,项元凯会如此雷霆暴怒。
《行刺》是他用心打磨的作品,前期巨大的投入,让换角的成本大到了难以接受的地步。
可不换行吗?
这事就像强迫项元凯吞了只苍蝇,不上不下,是死是活都恶心。
江答雅,有本事,凭一己之力,让这三个字成了《行刺》全组的禁忌,没人敢在导演发青的脸色前提起。
事发第一周,项元凯接到了两个人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胡静打的。十年前,胡静曾和他有过合作,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戏好低调麻烦少,背后的人更是任谁也得留三分薄面。
胡静说,“项导,江答雅是个天才,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要放弃她。”
第二个打来的是韩姜。导演圈子论资排辈,韩姜当然算后辈,他的第一部片子评奖时,评委就是项元凯。
韩姜打来邀请他参加《沙生》的点映,知道他那边正焦头烂额,没多寒暄,项元凯答应了会去就准备挂断。
“项导。”韩姜叫住他,“如果你看过《沙生》,也许你会再给江答雅一个机会。”
“江答雅是这十年来,华语影坛发生过最好的事情。”
项元凯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已经很惊讶了。
没有人比圈内人更了解韩姜有多狂傲,他自恃才高,三十岁第一部掌镜的片子被广电封禁,墙内开花墙外香,一直颇为义愤。
在项元凯当评委的那届颁奖礼上,韩姜三十三岁。当他从自己手中接过奖杯,获奖感言的第一句就是,“老子糊弄出来的屎,没想到大家这么给面儿。我好好做的饭,怎么就没人肯吃呢?果然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吧?”
一句话,几乎怼翻了整个电影圈,现在还是大家津津乐道的颁奖礼冥场面。
岁月如流水雕刀,少年人锋锐的意气被磨得表面圆滑,但骨子里还是狂,看不上的人,连个眼神都欠奉。
近年来闹得最大的一次,大概微博直播现场,主持人请他点评一下客串\"顶流\"小生的演技。
韩姜眼神一斜,摊在沙发靠背上抱臂,翘着二郎腿问旁边正襟危坐、微笑营业的岑言,“你的演技啊?”
岑言拘谨的点头,韩姜爽朗一笑,\"不回答,没有的东西怎么评价?\"
很不社会人,绝不给面儿,这就是韩姜。
这样的人,说得出“江答雅是这十年来,华语影坛发生过最好的事情”这种话?
按他的狗脾气,说出“老子是华语影坛发生过最好的事情”才合理吧?
不管怎么说,项元凯还是成功被吊起了好奇心。
接下来二十几天,他选人、导戏忙得天昏地暗头昏脑涨的间隙,心里不是不嘀咕,“艹,《沙生》怎么还不上?江答雅到底留是不留?”
北京《沙生》的点映周期是七天,项元凯第一天就早早去了。
不大的电影院里人头攒动——《沙生》的确算得上“风口浪尖”的电影。
由专人引到了居中的席位,已经落座的基本都是老熟人,娄山、陶薇、郎子瑜、昌冰白、赵旋、葛露
简单寒暄过后,他们不再交谈,静静等待电影开场,保持着对电影的基本尊重和敬畏。
故事一开始,就是一个很考验导演功底的长镜头。一群姑娘们挑着担子,翻越沙山,到湖里取水。任佳茵饰演的年轻母亲扎着两条黑亮的大辫子,脸被晒得干红蜕皮,一双眼睛明眸善睬,神采飞扬。她担水的动作很熟练,周围人热切的讨论着马上进村的物资运送车,想着来之不易的绿叶蔬果,只有她拧着汗巾,边擦汗边想着村长说的,这次村里的车会载来一队科考队——都是大学生,稀罕着呢!
一个长镜头,就将故事发生的背景信息交代得一清二楚,沙漠的苦旱、人民的辛劳,没有半点冗余,直直地摆在了观众面前。
“任佳茵,看起来挺能吃苦,条件也不错,是不是叫她来试试?”项元凯现在看谁都眼睛冒贼光,看谁都想拉她来试镜。
接下来二十分钟的剧情,是一个标准的,发生在那个特殊年代的,始乱终弃的故事。
前人拍过不少类似的作品,《沙生》不是不好,只是题材并不算新颖,讲故事的手法也没什么突破,在项元凯这只能算普普通通的优秀。
项元凯感到一丝丝的乏味,他闭着眼睛都能预想到接下来的戏剧冲突如何发展,故事的起承转合如何设置。
也就是这十年,同行都在摆烂,才衬托得《沙生》出类拔萃了。
镜头一转,聚焦于胡静在卫生站里忙碌、疲惫的身影。这个视角很有意思,韩姜拍摄的角度就像安装在卫生站头顶的吊扇上一样,让观者有一种睥睨着蚂蚁忙忙碌碌的超然。
\"十六号床,十六号床的病人呢?\"找不到人,她有些神经质的往空空如也的床铺上猛捶了几拳——一个压抑的、麻木的、异化的女性形象。
门口传来细微的一点声音,胡静三步做两步,暴力地拉开了病房的门。
镜头仍对准胡静的脸,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那张焦躁、刻薄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下一秒,砰一声,门关上了。
屏幕黑了一秒,一声低低的啜泣响起,像奶猫被踩了一下尾巴,又轻又短,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大屏幕亮起来,这个镜头的用光极为考究,色温比刚才暖了一些,带一点点黄调,像渡了一层回忆的塑封。
很近的一个怼脸直拍——也是江答雅全电影的第一个镜头。
电影镜头是非常残忍的,演员的脸耐不耐拍,基本就决定了这个演员的星途。
什么叫耐拍?
江答雅非常上相,骨相决定了她能驾驭各种妆造和光影,脸部线条又教科书一样干净流畅。
她很美,但在电影中,她的美并不喧宾夺主,同时能体现很多矛盾的特质,捉摸不定,禁忌神秘,诱人探寻。
在这个镜头里,答雅像一条脏脏的流浪猫,脸不知多久没洗过,鼻涕拖着,被揩出黑黑的污渍。当面被母亲甩上门,那种懵懂恐惧又强撑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意,想把她打理干净,好好对待。
胡静隔着一道门骂道,“一个两个,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成天四处野,四处疯!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团乱!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拿条链子,把你们通通拴起来!”
韩姜将这一段做了特殊处理,他以女孩为主视角,用鱼眼镜头拍出畸变了的、关得严严实实的门,胡静的声音也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时远时近,时重时轻。
女孩跑出了门。
这一段的色温又被调过,变得冷峻了。
沙地正午太阳惨白,晒得人睁不开眼,一只蝎子钻进沙里,镜头上抬,又对准了答雅聚精会神、童稚天真的眼睛。
接下来,黄金绿叶李玉和答雅爆发了一段火花四溢的对手戏,李玉疯狂的将答雅的头往沙地里按,答雅在这段镜头里的每个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浑然天成、可圈可点。
凝结成珠、将流未流的眼泪;朝摄像机直直看来的一眼;受伤流血时的凄艳迷离
这段表演显然牢牢掌握了观众的心神,影院里泣声一片,在导演烘托的气氛下,江答雅这个人物已经形成了一个场,其魅力势不可挡地统治了这家影院,让观众心神俱摄,情绪随之跌宕。
可惜。
项元凯替江答雅感到难过和遗憾。
如果没有这个丑闻,她一定会一炮而红,成为炙手可热的影坛新贵。
剧情仍在发展,严决英雄救美,从天而降,项元凯会心一笑,严决和江答雅饰演的两个角色气质的确殊异,但一来一回互动间颇有火花,难道韩姜要拍个老套的救赎故事?
正想着,严决一扯答雅,答雅跌坐在沙地上,奉献了一个后来被纳入表演素材反复分析的镜头——少女的失禁,让这个人物立住了,让这部电影立住了,恍如幼童,又带着浓重的暗示,无一裸露却不断流淌的情yu,不能更好了。
影片到这里竟然才过半,项元凯缓缓吐出一口气,《沙生》就像给人端上了一桌满汉全席,持续打破你的预期,一重一重带来惊喜。
最后一幕,严决倒在血泊中,答雅跌跌撞撞地跑向沙漠深处影院内响起经久不停的掌声。
娄山和项元凯小声的交流,《沙生》无疑是部佳作,经过时间的淘洗,未来一定会成为经典。
但这部片子不是没有缺点,娄山一语中的,“韩姜想要在一部片子里讨论的议题太多了,时代悲歌、爱和自由、家庭冷暴力、社会对特殊人群的忽视、性犯罪就算剧情精心设置,一百二十分钟,还是略显局促了。”
项元凯笑,“韩姜还是狂,但狂得有资本有底气,《沙生》比起他之前自我意识过强的片子,还是向观众做出了一定妥协,上映后口碑不会低的。”
韩姜领着剧组谢幕,项元凯坐直了,试图在其中找到江答雅。
所谓“孤篇压全唐”,江答雅一部《沙生》,就足以在电影圈子里找到一方立足之地。
今晚之前,江答雅是丑闻的中心,今晚之后,非议如旧,但人们或许会对天才多一点点包容。
今天来参加点映的多是有名有姓的圈内人,和项元凯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对这个潜力无穷、却被舆论无情审判的新人同样充满好奇。
但江答雅不在。
盛夏柔柔的晚风中,这个女孩不知自己是如何的一鸣惊人、石破天惊,只觉得蜜桃乌龙甜度刚好,是她喜欢的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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