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片场遇暴力

不知不觉，答雅已经进组两个多月了，片场的生活枯燥，单调，又很快乐。

        某天，剧组正在拍任佳茵和研究员骑着沙地摩托疾驰的画面，胡静老师本来房车里休息，听说任佳茵有些进不了状态，特意从房车里走下来给她讲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理解。

        静姐虽然咖位高，但她进组拍戏从来没什么排场，别说保镖，连助理都是一段时间来看她一次。

        因此，当不知从哪窜出来七八个训练有素的壮汉时，胡老师毫无防备的就被一拳击倒了。任佳茵被他们一把扯开，摔在地上，膝盖磨得出血。为首的人把胡老师的手反剪到身后，噼里啪啦扇了几记大耳光。

        这下发生得实在太快，剧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五六个人已经把打人的两人和胡老师围在中间，一时间只听见拳打脚踢的声音。

        答雅试图冲破那些男人的包围，组里年轻精壮的人都上来帮她，但这些男人明显训练有素，各个以一当十，答雅大声吼道，“安保，安保呢？”

        那五六个人和剧组的人还在纠缠撕扯，答雅急得不行，回头一眼看见沙地摩托。她从没骑过这类重型机车，但眼下情形容不得思考。答雅骑上去，发动着摩托往前冲，大吼，“都让开，让开，我要压过去了！”

        那五六个人终于四散躲避，露出中间打人的两人，剧组其他人上去扯着拉着，总算让他们停下了。

        任佳茵突然大吼，“你是哪里来的狗仔，不许拍，别跑！”然后不顾腿伤冲上去想打掉那人的设备。

        壮汉们撂倒了剧组十几个人，带着狗仔扬长而去，答雅抱着胡老师，不敢用力，用身体遮挡她的狼狈。

        胡老师脸上肿得吓人，鼻血留下来，嘴角也破了，她不知道胡老师身上有没有骨折，没有擅自挪动她。

        导演雷霆大怒，“报警！报警！叫医生！剧组的安保是不是死人啊！你们所有人都是死人啊！”

        发泄过后，导演把人都赶到胡老师二十米以外，隔开那些带着好奇窥视的视线，只让医生上前来给胡老师做检查。

        医生让胡老师试着做了几个动作，摇了摇头，“必须尽快送医院，但千万颠簸不得。”

        片场在沙漠深处，开车送医难免颠簸，导演急了，胡老师低着头，小声请答雅帮她去车里拿一下手机。

        答雅不动，让潘易欣很快送了手机来，胡老师拨了个电话，对那边的人说，“我在片场出了点意外，你有办法送我去医院吗，可能不方便坐车。”

        那头的人说什么，答雅没有刻意去听，但胡老师被打受伤没哭过，挂电话时掉了眼泪。

        跟组医生给胡老师做了简单的处理，答雅一直坐在地上，让胡老师枕着自己，牵着她的手。

        胡老师惊魂未定，身体疼得发抖。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剧组旁边一公里左右的宽阔地带，医务人员用担架把胡老师抬走了，离开前，胡老师反握住了答雅的手，轻轻拍了拍。

        遭此意外，谁也无心工作，导演直接打电话给制片，让他加强安保，处理好后续可能的新闻。

        剧组里没人敢明着议论，但怀疑、揣测像瘟疫一样传了开来，豆瓣微博知乎马上有人匿名爆料，语气八卦而兴奋。

        答雅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又忍心对胡老师这样的前辈落井下石，简直如蝇逐臭，令人齿冷。

        她深深打了个寒噤，和任佳茵对视，在彼此眼里都看见了后怕和恐惧。

        虽然有剧组的人在网上匿名爆料，但影后挨打实在太匪夷所思，事情开始并没有引起讨论。

        任佳茵坐在答雅对面，面色凝重，她父母都是知名大律，自己看事也更透，“胡老师这事没完，打人的人特意让狗仔拍了照片……只能希望胡老师背后的人压的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晚上七点，正是网民们下班回家吃过饭，刷手机的时间。

        平地一声雷，百八十个营销号齐齐爆料：影后胡静插足权贵婚姻，片场挨打。配图是胡老师倒在地上被她抱着的样子，脸被答雅的背脊挡住，看不清伤势。

        网友的“正义感”一下被点燃了，还有什么比毁神更令人兴奋？何况还是这种是大婆打小三的伦理大战，谁不能点评两句？

        微博热搜一串“爆”，每一秒钟都多出上万条的新评论，看得人心里压抑。

        答雅心情复杂，不愿意相信胡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又想到那通电话和直升机。

        任佳茵想得更远，她看了最开始爆料的几个营销号，里面有些一看就是偷拍了很久，附有男人的车进出胡老师家所在小区的照片，也有男人和胡老师依偎的背影。

        任佳茵越看脸越白，答雅问她怎么了，任佳茵说，“我爸上个月接了个离婚委托，那位委托人来过我家，我认得他的背影和车牌。”

        答雅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提到这个。

        “大人物……他夫人家更是位高权重，眼下马上是换届关头，如果是真的，胡老师有大麻烦……”

        任佳茵没有说是谁，就像所有自动略去了男人身份的爆料内容。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晚上的微博格外热闹，相关热搜上一个，撤一个，撤一个，上一个，血雨腥风，连网民都看得出两方角力。

        理中客，懂王们打了鸡血一样振臂高呼，“影后牛逼，资本捂嘴，言论从不自由！”便有从者如云。

        他们不在乎事实真相，每个人都在骂胡老师，骂她老狐狸精，道貌岸然，德不配位，说劣迹艺人就该滚出娱乐圈，相关作品就该统统下架，否则就是黑幕，就是广电不作为。

        他们维护着自己想象的正义，肆无忌惮地冲着一个女人吐口水，污言秽语不堪入眼。

        江答雅和任佳茵手脚冰凉，她们的心里笼上了同样的阴云，这样的舆论环境，这样的激情审判，今天是胡老师，明天绞刑架上又会是谁？

        剧组整顿了几天，导演三令五申，不许剧组任何人继续在网上爆料细节，发现就封杀——大嘴巴的人没剧组敢用。

        但网络上依然沸沸扬扬，韩姜过去电影任何画面、布景、演员都不允许提前曝光，之前剧组也从没狗仔偷拍，现在每天安保都要赶走几波不同的人，拍摄进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胡老师的伤情稳定了一些：一根肋骨骨折，脏器出血，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导演带他们亲自飞了一趟军区医院看望胡老师，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在这个特殊时间点，经过层层手续和身份验证，他们终于见到了胡老师。

        病床上的女人虚弱苍白，神情委顿。

        “因为我的个人生活，给组里添麻烦了。”胡老师艰难的说。

        “你就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想。组里可以先拍别的，等你好了，随时回来。”韩姜导演掷地有声的承诺，“除非你自己不想演了，否则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绝不换角。”

        胡老师流出眼泪。

        答雅和大家一起坐在候机大厅，感觉心情很沉重，胡老师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演员是一份太特殊的职业，一言一行万众瞩目，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可事情为什么不能变得纯粹一点？演员要是一辈子都只需要关心演技该有多好。

        她心里正乱，忽听得一片嘈杂。有人大喊，“娄靖宇！是娄靖宇！”

        娄靖宇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即使遮得严实，身高身形依然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马上冲着大喊大叫的人做出“嘘”的手势，温声劝告，“大家冷静，不要叫嚷，不要影响周围乘客。”

        娄靖宇身边跟了一个保镖，始终跟在他身后一步进行保护，放在以前，答雅只会觉得夸张，现在觉得真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工作人员组织粉丝排好队，他给二十几个粉丝签了名，就进了候机室，全程本人和团队都带着股“唯手熟尔”的自然，任佳茵咋舌，“真的好红。”

        是红，大导之子，实力斐然，天生的巨星。

        这样的人，应该就不会担心遇到胡老师类似的事，也不用担心娱乐圈里无处不在的硝烟暗箭。

        答雅有一秒由衷的艳羡。

        娄靖宇似乎看见了韩姜，特意走上前来打招呼。

        “韩导。”

        韩姜跟他爸明显认识，对他的态度也很亲近，一一介绍着身边跟着的人，“我组里的演员，江答雅，任佳茵，严决。”

        娄靖宇冲他们点头微笑，笑容温和可亲，像个普通的十七岁男孩。

        不知是不是江答雅的错觉，她感觉娄靖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娄靖宇找了个机会，小声问她，可能的确想不起来了，他歉然一笑，“我看你总觉得眼熟。”

        韩姜翻了个白眼，“男人对漂亮女孩都眼熟，你这套比你爸当年泡妞还要老土！”

        娄靖宇面色不变，耳尖却红了，他登机前，没敢再跟答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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