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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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一件及膝的深蓝色长风衣,站在路灯之下明暗交界的位置,身影颀长而挺拔。
程屿一直低着头,不断重复地用脚摩擦踩着草地上的一小块土壤。
九点多,是大家回宿舍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的。宿舍楼门口并不是很亮,路灯昏黄,他站在门边的树下,并不引人注目。
但好像能认出她的脚步声一样,只有在阮秋经过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了。
撞上他的眼神,阮秋有种窒息感,愣愣地停在原地。
程屿径直走过来,神情落寞,语气却很温柔:“为什么没有来?”
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听起来全无责怪的意味。
阮秋犹豫片刻,有点心虚地说:“有别的事情。”
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她想不出来了,别的理由什么的,只好这样蒙混过去。
她也曾经幻想过,下一次见面时她会不会失声痛哭,或者咄咄逼人地质问他为什么公开自己的童年秘密,可是她没有。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她比以往还要冷静。
又或者是她心中已经有了选择,那些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垂眸,睫毛好像也在微微颤抖,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点星光:“那辞职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种落寞的表情,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会陷入绝望的深渊,万劫不复。
仿佛有锋利的冰锥突然扎进身体里,阮秋觉得自己血液要凝固了,呼吸受到阻滞。
不敢去看他那落寞的表情,这种感受太痛苦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对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跑着进了宿舍,直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入职第一天后,阮秋逐渐感觉到对工作的力不从心。
但爬坡总是辛苦的,要进步就必须付出代价。
一方面,她和两位老实习生总是找不到共同话题,二人都是还没拿到毕业证的海龟硕士,阮秋仅仅是本科大三,不免落人口舌。
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约饭,但他们一直在讨论的“欧洲游”“看展览”、奢侈品的当季新款等话题,她实在无法融入。
逐渐地,这种脱节感被带入到工作中。
同事们每天中午都一起约饭,吃得很贵,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回到工位上。而她只能吃最便宜的便利店盒饭,喝公司的免费咖啡,慢慢和大家没了话题。
在公司里,秦远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过,如果和秦远一起吃饭,他总要买单,带她去吃些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她觉得欠人太多,也就习惯自己吃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雷阵雨,阮秋中午在附近的美食广场吃过午饭,回到工位。
下午,秦远让她和两位实习生一起合作,从财报上整理一份数据,然后做成ppt,晚点给他看。
阮秋一直都在生活中单打独斗,没什么合作的经验。以前常做的小组作业,她也都是认领小组长分配好的任务。
她有点没头绪。
王峥借了一间会议室,先简单地给大家分配了一下工作,阮秋领到做ppt的那一部分,是最后的一个阶段。
做ppt这件事,最容易被返工要求修改,通常不是人们爱领的一个活儿。
阮秋还没有主动说出想法,就被安排上了。
她从实习生那边拿到ppt模板后,开始忙别的事情。
数据发来后,阮秋留心着,是不是要把数据重新核对一遍,她看时点总感觉有些明显的错误,分析部分也太过简单。
她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问大家要不要修改一下,既然是团队合作,每个人都要完成好各自的部分才行。
阮秋犹豫很久,才在微信群里想好措辞:[不好意思大家,数据分析的部分好像还不能用,可以检查一下再交上来吗?]
许久后,没有回音。
她这才好到两个实习生的位置上,跟他们讨论这件事。
但孙淼淼倒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我的部分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接下来ppt该怎么做是你的事。”
王峥毕竟是个男孩子,不会和她当面起什么冲突,那样太有失绅士风度。因此他只是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说没办法进行调整。
压力来到了阮秋这一边。
她仍然不依不饶,想要尝试一下,是不是我们应该先就数据分析的框架达成一致。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孙淼淼并没她那么好脾气,当着众人的面,说话很直接,“你这个人到底懂不懂礼貌?你妈妈怎么教你的啊?自己的事情不是应该自己做吗,大家都很忙,没功夫配合你。”
孙淼淼声音并不小,引了不少人驻足回头。
阮秋突然愣在那儿了,迟迟不敢还击,众人的眼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良久,她才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秦远冷不丁突然开口:“你ppt开始做了么?”
阮秋有点紧张,甚至啃起了指甲:“还没有,数据不能用。”
“数据是谁做的?”
秦远表情冷冷的,像个严厉训话的班主任。
阮秋叹了口气:“分工是我来做ppt,他们负责整理和分析数据。”
“为什么你觉得数据不能用?你不是负责分析数据的,对吧?你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秦远并不太留情,一连串的问题,让阮秋的思维有些迟滞了。
“你们在共同完成一项任务,你觉得这样按步骤来分工是一种好的方法吗?”他看了看表,“我不管你今天用什么办法,ppt要做到我满意为止,明天我就要用。”
今天的秦远,一反常态。
阮秋知道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秦远不可能一直护着他。
这是一项考验。
她再次尝试和两个实习生沟通,但分工既成,没有返工的道理,仍然得到了拒绝。
秉着负责任的态度,阮秋开始重新检查数据,充实分析内容。
等到她觉得内容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如果现在开始做ppt,大概率今天内不能完成。
其他员工还没走,不过另外两个实习生已经下班了。
阮秋迟疑地看了看时间,想开口问秦远能不能带回学校坐,她怕一旦晚下来,地铁都要停了。
但在她犹豫的功夫,秦远已经抱着电脑去会议室里开会了。
这一开不知道要多久,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始。
将近十点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阮秋给他看自己做的ppt,还有些粗糙,但她感觉内容应该都全面了,剩下细枝末节,再修修补补就好。
她没有想到的是,秦远拿着自己的文件,很用力地摔在桌上:“这不行,重新来。”
“哪里有问题?”她一时间真是有点崩溃了,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哭腔。
秦远跟她说了大致思路,分析的逻辑都不太对,相当于要推倒重来了。
她把背重重往后靠,整个人陷进椅子里,深呼吸了好久,才有勇气重新坐在电脑面前。
ppt的内容一直改到晚上十一点,才是一个能用的框架,秦远检查后说可以,这时候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地铁,已经停运了。
外面还下着很大的雨,雨点拍击在窗户上,没什么节奏地吵闹着。
秦远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走吧,我送你回家,你把电脑带回去。”
看来今天免不了要熬夜。
她坐上那辆车的时候,看着前挡风玻璃上运动着的雨刷,突然陷入沉思。人生就好像这面玻璃,不断被雨点打湿,模糊,被清扫干净,然后继续被打湿。
断断续续的迷茫,没有方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的是什么。
“安全带。”
秦远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划破,她才知道自己在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天容易触景生情,她看着前方模糊的车灯和交通灯,明晃晃的那么热闹,却不属于自己。
突然掉下了眼泪。
阮秋不是爱哭的人,从小她就知道,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获得任何好处甚至怜悯,所以她什么都憋在心里。
但她最近却总是掉眼泪。
秦远扭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住在哪个宿舍。
她没回答。
车子进入校门,停在离生活区最近的一个停车场。
秦远停好车后,并没有很快要下车的样子,车子里的暖气也还开着。他翻了下包,拿出一包纸巾给阮秋。
她没有去接,很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想要去开车门时,却发现车门已经落锁。
秦远放轻声音,用一种难以名状的口吻说:“等你哭够了再回去。”
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对她的不满意。
阮秋很快止住了眼泪,想到以后的路都要靠自己走,没有人会帮她擦眼泪了。
等她收拾好心情,秦远才接着说:“小秋妹妹,你不能永远当一只鸵鸟。这个社会总是适者生存,不进则退。你必须要比以前更强大。”
阮秋很不安,低着头玩手指甲,几乎要把左手的食指抠出血了。
看她心情平复了,秦远把车门锁打开:“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长柄伞,很尽力地往阮秋的那一边靠,不想让她淋到雨。跟着她的方向走到了宿舍门口。
“就送到这里吧。”阮秋垂着头,心情仍然低落,准备撑起自己的伞。
秦远俯下身来,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好,ppt明天中午给我就行,早点休息。”
阮秋正要转身回去时,突然发现,宿舍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程屿很快走过来,步步紧逼,把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地里。她退无可退,身体贴着墙壁,在宿舍楼的死角里,茫然地看着他。
“就因为他吗?”
程屿身上有点儿淡淡的酒气,但混着浅浅的沉香味道,并不难闻。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里头是件针织衫,看起来很单薄。
阮秋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和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程屿突然靠过来,很快地吻上了她。
感受不到任何温柔或怜惜,只觉得他的牙齿碰撞过来,磕磕绊绊的,有点生疼。
阮秋撑着伞的手并不敢放下,雨实在太大了。另一只手打到他身边,并没什么作用。长期练舞的人,身上的肌肉很硬。她绵软无力的拳头打在他胸膛上,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他吻得生涩,毫无技巧,也不带一点怜惜。看阮秋没有反应,程屿发狠一般咬她的嘴唇。
他没有太用力,但还是被咬破了一层皮,酥酥麻麻的感觉穿透神经,传到大脑。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感作祟,身体内的情感被唤醒,她鼻尖一阵酸涩,突然流下了眼泪。
程屿感受到她体温的微妙变化,愣了一下,这才开始放慢动作,很轻很温柔地舔舐她嘴唇上的伤口,他逐渐找到了技巧,唇舌交缠,缱绻又绵长地吻她。
她已经无力思考了,往后缩了一下身体,任由摆布。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她放开,然后一点一点去吻她脸上的泪痕。
他动作开始变得轻柔,但强烈的愠怒和羞耻心让阮秋回过神来。
她是被背叛的那个人,为什么现在是她在接受惩罚呢。
心中的痛苦快要溢出来了,觉得无力发泄,她好像下意识地、身体不受控制一样,扬起右手打在程屿的脸上。
不过她动作很轻,继而很快又心虚地看他的眼睛。
程屿垂眸看她,在暖黄的灯光下,眼眶似有若无泛着一点红色,不知是情/欲作祟还是什么。
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很紧,说话却有气无力,像冬日里天气回暖时快要融化的雪。
“你也不要我了,对吗?”
可你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不是吗?
我苦心保守二十年的秘密,是你轻而易举地告诉了别人吗?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你以后的生命里会有我吗?你会出国深造,找到很好的工作,从此过上精英阶层的生活,你的世界还能够接纳我吗?
不可能了,对不对?
阮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鲠在喉,痛苦的感觉麻痹了大脑。
不忍看到他受责怪而失落的眼神。更不敢面对的是,如果那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她是不是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到此为止吧。”
那句话好像一句咒语,程屿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的那是手,突然间松了。
她不断地深呼吸,回避他炙热的眼神,用残存的唯一一点理智挣开他,转身跑进了宿舍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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