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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遇故人


而昨天白天,小镜湖一场绝杀,已不知是多少护卫潜伏在暗处,将上千人的三大家族精锐尽数歼灭。

        沈尘听着耳畔那年轻护卫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心里觉得好笑又冤枉,想着自己这一年脾气看来真是坏了很多,已经很久没听到李金金和沈心有此般粗重的呼吸声了。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低头吃面,一碗羊肉汤面,他喝的连汤也不剩,一会儿就底朝天,年轻护卫见公子这么好的胃口,不由也放松了一些。

        沈尘吃完见这个年轻的小护卫还躬身站在一旁,遂对他道:“你且去吧。”护卫如蒙大赦,行了一礼就端着空碗出去了。

        简单洗漱完,沈尘刚爬上床,李金金就来了,原是问明天的行程。

        这天夜里,沈尘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十来岁岁的模样。小小少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旁却栽了一棵樱花树,仿佛是早春时节,樱花开得正旺,粉色的花朵压的枝条快要垂到地上了,像一片绚烂的云霞,触手可及。

        十岁的沈尘,却正坐在石头上打瞌睡,膝头的书早已滚落在地上,被落下的樱花盖的快要看不见了。

        一个穿着同样粉嫩的小女孩蹑手蹑脚地从花瓣堆里翻出他的书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沈尘偷懒!我要告诉沈姨去!”咯咯的笑声,传到了正做梦的沈尘的耳朵里,把他吵醒了。

        他连忙跑去追她要抢回他的书,谁知她跑得急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爬起来一抹额头,发现手上居然全是血,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沈尘安慰她就算破相也没关系,反正本来长得也不如何,她哇哇地哭地更凶了,直到答应她下次出去给她买她最爱的棉花霜糖,她居然立马就笑了起来,一笑起来,脸颊侧的梨涡深陷,比樱花还灿烂。

        沈尘在睡梦中也笑醒了过来,盯着头顶的床帐有片刻的失神,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孩童哇哇的哭声。半晌才反应过来此刻正在一个名为半山镇的地方,正住在一家名为清风的客栈。

        而那哇哇的哭声,却是一个陌生孩童的声音。

        他下床来,推开窗户,发现这个房间的视野不错。窗户正对着东方,雪早已经停了,东方已透着些鱼肚白,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楼下街道上却已有人在走动。

        远远得见有老翁背着手柱着拐在慢悠悠地走路,有店铺已是烟雾腾腾,想必是包子铺了,有小儿在雪地里一个劲蹦蹦跶跶地踩地上的雪,咯咯的笑着。

        后面一条小黄狗紧随其后,滚的浑身都是雪渣子。

        不多时,远远的有鞭炮声传来,突然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全是鞭炮声,仿佛一个火星点燃了一整片的炮竹。

        沈尘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正是正月初五,又名破五节,年节里的诸多禁忌从今天起皆可破了,而且又是财神节,家家户户祈求财神光顾,一年吃穿不愁。

        随着鞭炮声,听到客栈楼下有人走动说话咳嗽的声音,隔着一层楼,只觉得声音有些遥远地传上来。

        只听一个男声隐隐约约地道:“昨夜我早早睡下了,听到似乎是有人入住了?好像来的人还不少。”

        听到一个老头咳嗽了几声,低声道:“是有十几个人。大过年的,你知道我原是要闭门休息段日子不想接的,但昨天那么大的雪,跟下鸡蛋似的,这帮人还在外奔波,看着又像是从书院那边来的,怪可怜的。”

        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沈尘知道了这家清风客栈的老板并不是半山镇本地人,据他自己所说乃是河南安阳人氏,姓秦,大家都叫他秦老爹。

        秦老爹祖上世代从商,大多做些小本的买卖,谁知商人的儿子却是颗读书的种子,一家人惊喜万分,想着说不定他能混个读书人的饭碗,更有甚者,走上仕途,摆脱家里世代商贾的贱籍。

        谁知天不遂人愿,秦老爹的儿子在十岁上头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却留下了终身的残疾—一条腿瘸了。

        世人皆知,无论是想为官作宰,哪怕当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抑或者只是做个小学堂的教书先生,身有残疾者是连报名考试的资格都没有的。

        因此一家人冷了心,但又想为儿子完成一点心愿,遂跑来半山书院附近的半山镇租了房子经营客栈,完不成读书人的梦想,却也可沾沾这书香之气。

        今年腊月里,秦老爹的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喜气洋洋,一扫十来年笼罩在一家子头上的阴霾,整天乐的合不拢嘴。如今儿媳妇还在月子里,索性一家老小全留在这里过了年。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不时抽一抽鼻子,咳嗽几声。而那男声却少有言语,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附和两句,想来不是第一次听这些曲折故事了。

        原来那男声并不是昨夜那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而也是个住客,住在清风客栈有个把月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人大过年的不回家,却滞留在此地。

        沈尘听闻后院里还有个不足月的小儿,想起昨天夜里隐隐约约哇哇大哭的声音,和自己梦里的哭声绞成一片,就像做了场隔世经年的梦,醒来失去了所有的踪迹,不由心下一片凄然。

        楼下的人正在吃早饭,突然听到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行在楼梯中间的沈尘却气定神闲地边走边打招呼道:“早,张张。”声音淡定地放佛他们刚刚才见过面似的。

        原来这楼下与客栈老板聊天的正是一个月前放假归家的张张。

        张张远不如沈尘那么淡定,他听闻秦老爹说从书院来的一帮人的时候,心中一动,没想到真是沈尘一行!

        他不由站起来,可惜腿伤还没好,磕磕绊绊差点撞翻桌上正在吃的汤圆。

        秦老爹昨夜早早睡下了,是他儿子接的客,如今才算见到这房客正主。

        他只叹今年是招了什么运,一个长得漂亮的公子哥在这住了一个月不说,如今竟是又来了一个气质出众的!

        他忙招呼道:“发财发财!客人起这么早,是不是被这炮仗声给吵醒的。我们也是第一次在这过年,不过这炮仗声啊,要我说远不如我老家热闹。我老家那是从天黑放到天亮,没个停的。”

        老头子又开始念叨了,许是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年,有些不大习惯。

        沈尘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拉过张张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张张乍见沈尘,又惊又喜,又有些羞赧,他见沈尘在他桌子上坐下来,高兴地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沈兄,你这是已经从家里回来了吗?这么巧,我也刚到。”

        沈尘见张张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想戳破他的谎言,昨夜李金金便告诉他发现张张居然也住在这里,而且已经住了个把月了,这是从学院出来便没归过家。

        老头去厨房给他下汤圆去了。

        沈尘擦了擦桌上溅出来的汤汁,不紧不慢地道:“是啊,好巧。”说着又自顾从柜台上拿了一坛酒道:“即是如此,何如以酒为庆?”

        没见到谁一大早天才麻麻亮就喝酒的。

        张张此刻正满心烦绪,听此很是开怀,不由接过来将酒放在一旁的热水里温着道:“甚好甚好!这倒让我想起一个小故事来。

        传说江南飞来峰上有一个寺庙,寺庙里住了个酒色和尚。他收了好几个徒子徒孙,碍于清规戒律,只好每次都把酒偷藏在床底下。

        结果有一天却发现藏的酒不见了!便把他的徒子徒孙叫来,但又不便直接问,只好道:好久(酒)不见了!”

        笑话还没讲完两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张张没想到在这个场景中讲出来是这个效果,连自己都有点浑身汗毛直竖,他记得上次讲的时候一帮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还好此时秦老爹端了碗汤圆出来,一大碗晶莹雪白的汤圆,在冒着气的汤水中圆润可爱,他道:“这是我们自己包的豆沙汤圆,乡下粗鄙食物,公子莫要嫌弃。”

        其实看得出来他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说完见他二人一大早竟是饮上了酒,忙道:“二位公子这么好的兴致,我去叫我婆娘准备点小菜就酒。”

        沈尘舀了一勺汤圆,满口豆沙的香甜盈满唇齿之间,的确是好味道。

        吃完一个汤圆,沈尘道:“你的伤如何了?”说着不等张张答应,手指已是摸上了张张的脉门,听了听道:“外伤瞧着没大妨碍,只是这内伤恢复的慢了些。”

        张张道:“寒冬腊月,北风呼呼的,这西北之地又格外的冷。我但凡有点力气都用来给自己取暖了,自然要恢复的慢些。”

        沈尘点头道:“这西北之地确实不宜养伤。不若江南。”

        提到江南,张张便不做声了,只是提起酒壶,给各自加了杯酒。

        沈尘仿若没有察觉,又道:“你是准备在这呆到开春?学院要三月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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