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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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都抬头望着傅衡峄,等待他最后的决定,可他却始终不开一口。
此时营帐外高悬的太阳已经缓缓而落,秋黄的暮色照进帐内,落在傅衡峄长长的睫毛之上。
“不破不立。”陆烟宁打破了宁静,说道:“这已经是保全所有人性命最好的方法了。”
傅衡峄抬起头,看着陆烟宁,夕阳的余晖在她身后开出一朵金光闪闪的花,她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
他想起第一次见陆烟宁的时候,她一身青色长袍在无极殿上献曲,风采奕奕。但转眼之间,陛下惨死,粱悦入侵,二王进都,短短几个月间,原本国泰民安的腾亭一夕之间变得风雨飘摇,如噩梦一场。
这腾亭的兴亡,凤都的风雨,都如她指尖的音符一般,任她掌控。
而自己动用手中所有势力想要将她斩草除根,却多番受挫,徒劳无功。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她带来北境,可谁知北境局势又是如此危险!先是固城被夺,李家村全村被屠,后又有芙祥归降,郑谳协军出逃,再加上形迹可疑的李成义和莫名被泄漏的火药秘密。
如此种种,都如一座座大山堵在傅衡峄面前,他不知道,这重山相叠的角落中是否有陆烟宁的身影?这一切是否是陆烟宁的算计?他不知道,在这样关乎存亡的时刻,他能否相信一个曾经弑君乱国,包藏祸心的人?
漫长的思索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听令。”
几人一齐跪下。
“许畔!”
“在!”
“你率全部泽骑绕道潜入固城,找到所有神庙下的火药,等待号令。”
“是!”
“李威言!”
“在!”
“你率两万人马深夜接近芙祥城,待到固城火光一起,粱悦的军队离开芙城,你便立刻攻城。记住,攻城之前派人潜入城中,联合城中百姓,一起攻城!”
“是!”
“金洪鸣!”“在!”
“你三人率三万人正面抗敌,同时确保后方装扮成军士的百姓的安全!”
“是!”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储玉身上,声音微缓,道:“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稍不留心就会丢了性命,你确定真的要上吗?”
储玉慎重的点点头。
“那就带上那一百个人打头阵吧。”
“是!“储玉眼中含泪,激动的抱拳。
随后,几人相继离去,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
营帐中只留下了陆烟宁和傅衡峄。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盯着沙盘看了许久后傅衡峄缓缓说道。
“没问题,迟安借给你了。”陆烟宁环抱双臂,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他对炸药贮藏的地点已然熟悉,他功夫又高,让他带着许畔和泽骑去固城,一定能帮上大忙。”
傅衡峄默了默,重又开口:“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烟宁有些意外:“不是?”
他看着她半晌,然后从身后的木盒里拿出虎符。
“我将虎符暂付于你,我走之后,由你统领所有人抵御敌军。”他的声音无比的慎重,似乎是在托付自己的性命。
陆烟宁愣住,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直呼:“傅衡峄,你疯了?”
“我会带一队人马追赶郑谳,将那两万人带回来支援你们,一来一去怎么也得三五天,而这几天全军上下全权由你调度。虎符你拿着,但我不会像任何人公布这件事,因为不能让人知道我不在钦城,否则军心大乱前功尽弃。对外,你只是我的传令兵而已,你所有的指令都要以我的名义发出去。”
“也就是说,你虽有实权,但无实名。如果此番大胜,无论是日后嘉奖三军,还是将来史家评说,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为这场战役付出过什么。”
傅衡峄认真的说道:“我想拜托你的就是这件事。”
看着他突然这样郑重其事,陆烟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沉吟许久,缓缓抬头:“你为什么选我?经验丰富有金洪鸣,骁勇善战有李威言,再不济还有那么多你的亲信,你为什么要把虎符交给我?”
“因为你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他没有犹豫的回答。
“你就不怕我拿着虎符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傅衡峄看着陆烟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陆烟宁怔了怔,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虎符,说道:“这件事我做了。”
她说罢,径直离开军营。离开营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傅衡峄,两人四目相对,随后转身离开。
她本来一直都在等待傅衡峄在钦城十几万军民与凤都皇室安危之间做权衡,看他如何解决这样难以两全的难题,然而,他根本没有选择解决难题,而是直接将她这个旁观者拉入他的难题,让她成为了解决问题的第三个答案。
她第一次意识到,傅衡峄或许比自己想象要有趣一点。因为如果她是傅衡峄,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然而这样的选择对于傅衡峄而言,却并非表面上那样容易,而它带来的后果如下在酒中的慢性毒剂一般,一点点悄无声息的将他推入深渊。
但他没有后悔。
以至于在很多年后,有心人根据他在北境作战时却出现在距钦城百里之外的地方阻截郑谳,而推测出当时钦城所有的部署都是由陆烟宁指挥完成的。言官以此事大作文章,谏他私自将虎符授予他人,群臣纷纷上奏,要求处死他以正视听。而小皇帝则亲自提着剑站在他的面前,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直到那个时候,他也始终没有后悔过当时的这个选择。
·········
第二天正午,城外一阵黄烟四起,马蹄声如汹涌的潮洪迸涌而来,钦城城门上士兵敲响震天的鼓声,随即城下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霎那间,数万人马喷涌而出。
粱悦与腾亭长年累月的对战岁月里,他们对北军可谓是非常熟悉。可是他们做梦也不曾料到的是,当钦城那破旧不堪的大门缓缓打开时,他们没有看到往日那些熟悉的沧桑的面孔,相反的,今日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群裙垂地的娇艳女子。
她们虽各个身着黑色厚甲,但那厚甲之下鲜艳的裙摆却如一抹耀眼的光芒直直刺入大悦军的眼中。他们本想嘲笑北军竟然无能至此,居然让女人上阵杀敌,但却被这群女子眼中决绝而坚毅的眼神而赫然吓住。
当这群女子带着身后无数人马飞奔而来时,当她们手中的利刃狠狠砍在大悦人的肩头时,他们才彻底明白这一切并非儿戏,而是一场真正的决斗。
他们中很多人也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该平凡乏味的一生却因为这场战争而被永远的记录在七国的史册中。只不过在这场恢弘浩瀚的史诗般的战争中,他们只是那无声的弥漫的硝烟,真正浓墨重彩的是那一百位身披铠甲手握重器的女子。
她们无数次的倒下又站起,顽强的坚持到了战斗的最后一刻。
傅衡峄带领那两万人赶回来的时候,钦城的战事已度过了最焦灼的时期。他站在高高的城门上,望向不远处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来时的那身红色裙袍,一次一次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剑刃被血染红了,她也被血染红了,但在这场烽烟四起的灰蒙蒙的天地里,却显得出乎意料的圣洁。
“阿四,将回凤都路上的杀手都撤了吧。”他望着滚滚而起的硝烟说道。
“公子不杀她了?”一旁的黑衣人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突然拿过一把□□,朝着战场中那红衣女子飞射而去。
那箭踏烟而来,穿过重重人群,“咔”的一声,将一直从暗处飞来直冲红衣女子的另一只箭射落在地。
隔着千里之远,那女子循着这根救命之箭飞来的方向回望,望到了站在城门上那个黑色宽大的身影。
浩大的硝烟与浓稠的血雾中,二人四目相对。
“我想用她。”良久,他回答到。
·········
战事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陆烟宁负了伤。
尽管迟安拼命的将飞向陆烟宁的刀剑抵挡在外,但还是架不住有漏网之鱼-----一把□□直直戳在陆烟宁的胸口。
迟安将她拖回钦城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若不是傅衡峄给她猛灌了几碗参汤,只怕性命难保。
“她怎么样了?”傅衡峄推来门,轻步进来。
迟安抬眼:“还好。”他又顿了顿,看着陆烟宁胸口隐隐泛红,于是补充道:“她该换药了。”
傅衡峄查看她的胸口,发现血迹已经蔓延到了腰部,他皱眉道:“早就该换了,为什么拖到现在?为她换药的医女呢?”
“走了。”
“为什么?”
“那个医女让她静养休息,可她不肯。”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傅衡峄也能猜到这其中曲折只怕不如迟安说得这样简单。以陆烟宁的性格,想必是闹了许久,最后逼走医女。
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将换药的东西整理好后,准备亲自为她换药。可谁知她睡着这样浅,他刚刚一碰她的肩膀,她便醒了,睁着圆圆的眼睛,带着恐慌与不知所措,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你干嘛?!”
“给你换药。”既然她醒了,那他也不必那样轻手轻脚,于是揽腰一把将陆烟宁抱起,让她靠在床头。
陆烟宁被这样猛然抱起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刚刚的怒气,说道:“那医女说,你下令明日不许我出战,要我静养休息?”
傅衡峄并不否认:“你本就受了风寒,再加上连日征战,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若不是迟安给你度过真气,只怕你当时受伤之后根本挺不到回钦城就一命呜呼了。”
他说得这些那医女也说过,但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却是淡淡的,格外轻柔,没有半分训斥或是冷嘲热讽的意思,而是像在讲述一个劫后余生的故事,带着半分庆幸,半分小心。
“可我现在已经好了。”陆烟宁辩解道:“那几碗参汤下肚,我早就没事了,明日我必须出战。”
“参汤只是为了续命,不能治病。你现在重伤未愈,虽有迟安的真气护体,但也维持不了几日。待到真气流失,若不好好修养,凭你现在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重伤,到时候可真是连神仙也难救了。”傅衡峄耐心的回答道。
“你又不是大夫,你懂什么啊?”但陆烟宁却不屑道。
“我少年时曾师从悬春谷,懂得一些医术,虽然算不上什么医术高超,但治你绰绰有余了。”傅衡峄说道。
面对他的长篇大论,陆烟宁实在无力反驳,只好气鼓鼓的冷笑一声,讽刺道:“傅衡峄你是不是有病啊!不久之前你还三番两次的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又这样惺惺作态的担心我的安危?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怎么?你不会是想临阵倒戈,也想尊长公主为帝吧!”
傅衡峄愣住,他一时语塞,看着陆烟宁那嘲讽的眼神,莫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瞪着她,只要赶快把药给她换完,再不想看她第二眼。
于是他不客气的一把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又一把扯掉她的衣服,露出半个香肩,然后将被血浸染的绷带取下,往伤口处粗鲁的抹上药粉,却发现此时陆烟宁的身体微颤着。
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发现她眼眶中泪水在不停的打转,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他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粗鲁的动作弄疼了她。
可明明这样疼了,却还是强忍着一声不吭,故意要和他作对似的。
傅衡峄心中叹了口气,从没见过性子这么倔的人。
于是他手中慢慢放缓,无比轻柔的将新的绷带缠绕在她的伤口,一边缠一边说道:“我当初杀你,是因为你弑君犯上;我今日为你的安危担忧,是因为你护国有功。我不是要临阵倒戈,你所犯之罪我早晚会让你偿还。但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在你为了城中数万人拼命的时候在背后暗箭伤人。”
“陆烟宁,你是功还是过,我分得很清。”
他话音落下,手中的纱布也已经包扎完毕。他站起来,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准备离开。
“不管怎么样,我明天必须出战。”陆烟宁说道。
傅衡峄回头,无奈的看着她。
“傅衡峄,你不让我上战场,究竟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怕我在战场上表现的过于勇猛,太出风头,抢了你的功劳啊?”陆烟宁扶着肩膀,歪着头说道:“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我退出来。我就是要上战场,我就是要让战场的所有的战士看看,我陆烟宁比某些不可一世的相国要厉害的多!”
傅衡峄看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给你下药是没错了。”
“下药?下什么药?”陆烟宁奇怪的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
她话音刚落,便一下子昏睡过去。
迟安机警的看了看傅衡峄。只见他没有丝毫紧张,只是淡淡的解释道:“放心吧,我只是在她的药中加了一些安神粉。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知道的,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迟安愣了一下,木讷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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