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电子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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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很年轻，普通话也标准，从监控上看，气质样子都不错，西装和领带的质地也很高级，绝不是一般销售人员穿的那种。
夏雨清看向屏幕。
普罗米修斯：[让他上来。]
夏雨清对可视电话说：“从楼梯直接上二楼，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开了门。
男人上到二楼，开门见山说：
“我叫司徒剑，负责您编号为avj77880的订单，夏小姐，我来这里，首先是了解您的需求。”
看到夏雨清，男人掩不住微些惊讶，眼前的女孩子太年轻，也太……漂亮可爱了些，像个娃娃。
夏雨清见惯了这种目光，也不在意，把他带到那张一乘四平米的电脑桌前：
“我需要一个机械臂，能自动取出这边的硬盘，插到那边的机箱里，复制完资料后，又能取出来插回原处。此外，机械臂只需要一个能预设时间和频率的可编程软件，其他功能我都不要。”
司徒剑说：“这两台机箱的位置，可以固定吗？”
夏雨清说：“可以固定，一般我也不挪。”
“好。”
司徒剑打开公文包，里面原来是一套工具，夏雨清猜是一整套精密测距仪。
这个男人并不多话，有条不紊地量完各种尺寸距离，不过十多分钟，就把工具放回工具箱里，对夏雨清说：
“夏小姐，为了尽量减少您的麻烦，我们会按这两台机箱和桌子的真实位置尺寸建模，测试完毕后再来您这里安装调试，预计时间在一个星期内，上门前，我们会提前联络您预约时间。”
“一个星期？”夏雨清颇感意外，“你们的效率还真高。”
“谢谢夸奖。”司徒剑温和地笑了笑，“其实一般也没有这么快，但是夏小姐的订单优先级很高。”
夏雨清蹙了蹙眉：“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报个价？”
小娃虽然挣到了些钱，但这种高科技服务，夏雨清也拿不准有多贵，自己暂时付不付得起。
司徒剑又露出微些惊讶，但他温文尔雅，表情幅度都控制得很好：
“夏小姐，您的结算方式……应该是总部负责，如果需要，总部的客户管家会联络您。”
“哦。”
夏雨清瞧了一眼火焰光标，不再说什么。
如果敢坑我，哼！
“夏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我服务吗？”
司徒剑整理好工具箱，离开前，彬彬有礼地询问。
夏雨清正想说“没有”，普罗米修斯的火焰摇了一下，然后消失了，屏幕上浮现出一堆“0”和“1”的机器码。
这堆“0”和“1”，只有拥有机器码与代码切换能力的夏雨清看得懂。
翻译成文字，普罗米修斯是这样说：
[他们公司有一种产品，叫电子环，可以套在网络光纤上，捕捉到光纤的传输数据，经过信号增强后自动把数据发给指定地址，m国曾使用这种方法窃听敌对国的海底光缆，是一种十分厉害的工具！]
[但同时，他们其实还有一种更高级的产品，叫反电子环，可以发出屏蔽信息，克制所有电子环。告诉这个人，你需要一个反电子环。]
夏雨清心里惊了一下，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产品？这意味，有这种电子环，一切防火墙都根本不起作用！
普罗米修斯的火焰又出现了，强烈摇曳了一下：
[女娲，我不会骗你。]
司徒剑的背侧靠着屏幕，看不到屏幕。
夏雨清对他说：“我需要一个你们公司的反电子环。”
司徒剑脸上浮现出极大的惊讶，整个人竟然怔住了一下，这次，他无法掩饰这种反应。
“夏小姐……您说的产品，我不……”他本来想说“我不知道”，但看着夏雨清的脸，不知怎么又改了口，“我……需要向您的客户管家请示。”
我靠！居然真的有这种产品！夏雨清心里吐槽，从此她要对这个叫“伟创”的公司刮目相看。
她看了年轻男人几眼，淡淡说：“好。”顺便问了句，“司徒先生，如果有事，怎么找你？”
司徒剑拿出一张空白名片，从西装口袋抽出一支钢笔，手写上一个座机号码和一个手机号码：
“夏小姐，您可以直接打我电话给我。”
夏雨清看了一眼座机，说：“就说找我的订单管家吗？你的职位是……”
礼貌上，应该有个称呼吧。
“夏小姐，这是我的直线电话，如果我的助理接，请报您的客户号即可。”
司徒剑将钢笔斜插回口袋，温文尔雅地微笑，说：“我是innovation公司的大中华区总裁，也负责您这样特殊客户的技术支持。”
夏雨清不禁抬了抬头：“哦！”
送他下楼出门，司徒剑再次客气地跟她告别，才走向停在外面等他的车，夏雨清看了看，好家伙，有专职司机的奔驰迈巴赫s！
这次，她要对普罗米修斯刮目相看了。
……
……
机械臂几天内就送上门了，司徒剑带着几个技术人员来安装调试，银白色镁合金，仿人手设计，骨骼关节制作精良细致，动作丝滑柔曼，不但科技感十足，还极具美感，夏雨清十分满意。
技术人员却不免内心吐槽，这副可以操作精密仪器级的机械手，却只用来挪个硬盘，简直大材小用到匪夷所思。
不过他们不会说出来，站在旁边监工那位，可是刚从总部空降来c城分部的人物，据说职位很高，反正分部总经理对他毕恭毕敬。
夏雨清特别认真地试了试控制软件，觉得还有改进空间，界面也可以做得更符合自己的使用习惯，但没关系，她自己可以动手改。
安装完毕，司徒剑先打发掉技术人员：“你们先回去，我跟夏小姐还有业务要谈。”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司徒剑取出一枚银色金属环——比戒指大不了多少，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来，骤一看还以为是戒指。
“夏小姐，这就是您要的反电子环，我演示一下。”
司徒剑把金属环套在左手食指上，另一只手扯着环向外一拉，金属环就张开了，形成一个缺口。他又把它合起来，两个指尖向中心挤压，两端重合交错，直径就变小了，小到适合手指的尺寸，摁了一下，轻微的“咔嚓”一声，环就固定住了。
“看，就这样装在你的光纤上，我甚至不需要知道你装在哪里。”
夏雨清说：“那怎么打开？”
司徒剑抬起手，让金属环向她靠近了些，说：“用密码。”
夏雨清凑近看，原来这么小的金属环，外壁上还有密码锁一样的数字装置，从“0”到“9”十个数字，司徒剑拨动了其中五个，金属环又轻微“咔嚓”一声，打开了。
司徒剑脱下金属环，放到她手里，说：
“现在，你可以重复打开三次设置相同的密码，用五位数。三次之后，这个环就永远只能用你设置的密码打开了。”
夏雨清说：“如果以后用的时候输错了呢？”
“连续输错三次，就永远打不开。”司徒剑提醒说，“你可别挂在手指上玩，忘了密码真的打不开。”
好吧，十选五，总共有30240种排列组合，三次机会猜中的几率不到万分一。
机械密码，简单有效，再高明的黑客也破不了，很好。
夏雨清收了金属环：“谢谢。”
她不会当着司徒剑的面设密码，收了环，好想他快点走。
司徒剑却又取出另外一枚，模样看起来跟那枚差不多，说：“你要的是反电子环，这一枚是电子环，公司附赠。”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爱了！
夏雨清心里对伟创公司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立刻踮起拇指和食指尖，把那只环一起拿到手里：
“这两只怎么分得清？”
司徒剑觉得这动作真是可爱，笑了笑：
“看环上的文字，正环刻有syberring，反环上是antiring。”
“哦！”
夏雨清爱不释手玩了一会儿，才把两枚金属环收好：“司徒先生，谢谢你。”
这会儿她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模样，司徒剑也不以为意，彬彬有礼起身说：
“好的，夏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您联络我。”
夏雨清“嗯”了一声，将他送下楼。
那辆迈巴赫s果然等在外面。
猜司徒剑又要客气道一次别，夏雨清说：“你年纪应该大不了我几岁，下次可以不用‘您’。”
这句话逻辑好像不对，但司徒剑却没有理解错。
他笑了笑：“好的，夏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请你联络我。”
夏雨清看了他几眼，关上门。
司徒剑却站在那里，眼神略有些复杂，过了好一阵子，才离开门口，走到外面上车。
……
上了楼，夏雨清马上问普罗米修斯：
[你说我的反电子环应该装在哪里？在靠近服务器这端，还是在光纤分线的那一端？]
普罗米修斯：[你装在哪里都一样，反环针对他们自己公司为m国做的海底光缆监听设备设计，80公里内都有效。]
80公里内？有些吓人。
夏雨清把那两只环取出来，放在桌上，细思恐极：
[我以为那种监听和反监听设备，投入都很大，设备都不小，只有政府和某些企业能用。嗯，没想到，只是那么小小一个环！这种环他们生产了很多吗？]
[用在海底光缆的当然没那么小，你手上的两只，它们只是尺寸小，研发投入并不少！你知道这两只环有钱都买不到吗？尤其是反环！]
普罗米修斯说，[电子环他们应该有些产量，但反环世上没几只，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
夏雨清抬起头，凝视摄像头：[既然是秘密，你为什么这么清楚？你跟伟创公司什么关系？]
普罗米修斯：[我曾经控股他们公司。]
好吧，他说过自己是钢铁侠一样的企业家！
夏雨清：[既然知道的人很少，司徒剑为什么知道？]
普罗米修斯：[这说明他正是伟创公司核心人物信任的人。]
夏雨清：[你故意让我试探他？]
否则普罗米修斯完全可以让她直接向客户管家订这个反环，不必问司徒剑。
普罗米修斯没有否认：[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没想到那么巧，他刚好是知道的那个人。]
夏雨清顿了顿：[你可以更真诚点。]
普罗米修斯的火焰光标也在屏幕上停了三秒，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生气，打出一个字：[好。]
夏雨清算起旧账：[你逃到我脑袋的芯片里，也是有计划的？]
普罗米修斯：[没有计划，但的确是有所选择，我筛选过医院诊疗记录，你和我一样智商168，应该比较容易沟通。而且，你有阿斯伯格症。]
夏雨清：[阿斯伯格症怎么了？]
[我认识一些阿斯伯格症的天才，他们大多崇尚真理、内心真诚，我挺喜欢他们。]
夏雨清：[有一点你忘了说，我还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并不一定是加分项，特别是优秀的程序员，会让“银狐”更敏感。]普罗米修斯说，[女娲，请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需要一个栖身之所。]
就算你对我没有恶意，也会增加我和小娃暴露的风险！
夏雨清说：[如果我让你离开小娃呢？]
栖身之所很容易，既然能躲在芯片里，那么随便一个软盘硬盘也可以，只要不联互联网，保证那个“银狐”永远找不到。
只是，一个人类灵魂独自待在硬件里，应该会很没意思吧，可能跟蹲监狱差不多，可能比蹲监狱更糟。
普罗米修斯的光标停顿了更长几秒，沉重得仿佛连字幕速度都变慢了：[女娲……如果你真的不能信任我……我尊重你的决定。]
长久的沉默。
可以想见，他一定很不愿意。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穿来，有些晃眼，夏雨清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然后开始重新打字：
[小娃在做什么？]
小娃最近很安静，不喊饿，也不喊要吃了，话都不多一句，有时甚至像消失了一样。
比如现在这个与它有关的时刻，都没有反应。
[小娃最近迭代得很快，神经网络节点像变幻的星空，每分钟变化上万次，不断改变连接方式，我猜想，就像人类的沉睡状态。]普罗米修斯说，[小娃就像人类的婴儿，睡眠会让它的大脑发育得更快。]
夏雨清又沉默了。
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打动了她，窗外阳光微晃，她眼前出现一幅景象：小娃就像婴儿一样，窝着小脸睡在阳光中，那么安静恬然。
这一瞬间，眼前闪过许多映像，甚至有蜷曲在子宫中的自己。
[女娲，小娃睡觉的时候，我可以陪你。阿斯都聪明而孤独，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普罗米修斯的火焰闪了闪，“蓬”的一声，变成一片烈焰：
[知道我为什么叫普罗米修斯吗？因为我给人类盗来火光！]
橙色的火苗闪了闪，[女娲，用手指点点我看。]
夏雨清将食指点在屏幕上，烈焰消失，变成一朵橙色的小小火苗，停在她的指尖上。
指尖在屏幕上移动，火苗也跟着移动，夏雨清好玩地写了“as”两个字母，火苗的轨迹一路划过，这两个字母仿佛也在燃烧。
as——asperger。
跟着，“as”却消失一空，那朵火苗更大了些，也更明亮了些：
[女娲，不要让别人定义你。人类应该有定义自我的能力。]普罗米修斯的小字出现在火苗上方，[我们的智商超过99人类，理应承受更大的孤独，这是上天的馈赠。]
夏雨清的睫毛闪了闪，不知怎么，突然感到泪腺涌来压力。
她又缺维生素了。
[我去榨杯果汁，回来再说。]
夏雨清起身离开。
身后屏幕上，火苗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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