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大白

“三、三位？”

        座位上的李稻双目几乎喷火。他咬着牙一边骂一边挣扎。

        陆颜一手中紧着绳索，没有使他得逞。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追踪岑公子的，并不只一个人。”她说，“放毒药的是那婆娘，在屋顶上刺探消息的是杜成。而你——则是推下石头砸死二人，又射箭企图杀死岑公子的真凶！”

        李稻表情的狰狞变成短暂的惊愕，然后又是推脱开解。

        陆颜一冷眼看他。

        她早就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最初并不明白原因。

        听完阿丰的话，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你是当初茹媛找来的那个小孩的亲生父亲，是不是？”

        直到这时，李稻才双目瞪大，发不出声。

        阿丰也猛地朝他的方向抬起了头，她看上去难以置信，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然而，李稻却认得阿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最初自己介绍名字的时候，阿丰说完话，李稻才眼神飞跳，瞥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李稻沉默许久，问了一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颜一没说话。

        其实这个事也很好理解，这个世界上，除了岑越那个荒唐的母亲，经手这手却出了岔子的阿丰，还有谁会想要岑公子的命呢？

        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殷府中那被抱进入的假少爷，生怕有一天事情全部曝光，而使自己优渥的生活彻底消失，且反而有被殷家当家追责的可能。

        另一位，就是这人的父亲。当初被银两打发，把小孩送进殷府的人。

        兴许对于殷家的那几位女子来说，这是一场简单的交易。给了这粗鄙的单亲父亲钱财之后，她们便以为这事解决，不在想这个事。

        却不知，这个人嗜酒又好吃懒做，贪得无厌，得了便宜怎可卖乖呢。

        陆颜一扫了眼李稻发福的身材。他手上裸露的皮肤有一些陈旧的伤疤，证明许久以前他本是贫苦干重活的人。然而近几年发福圆润，吃穿优渥，大抵都是因着他那个在殷家的儿子的缘故。

        具体这个假少爷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是如何看待这些事，陆颜一当然也难以得知。

        但他们必然是希望岑越消失的。

        说不定李稻这阴险狡猾的家伙从一开始就观察着殷府中的动向，从最初就知道阿丰没有杀死这个孩子，还把孩子丢了。

        从此，他如影随形地跟在阿丰后面寻找着蛛丝马迹，成为了第二个背负着这个噩梦的人。

        只是比起多少曾有悔过的阿丰，这人更是自私险恶到了无以伦比的地步。

        看着他那张可恨的脸，陆颜一觉得胃一阵翻腾。

        “把这两个人都带到官府去吧。”

        沈圆点了点头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指着身旁的杜成。

        “……他不用么？”

        刚刚听了陆颜一的话，那这位杜成应该也是跟踪他们的人之一呀。

        “这位虽然的确跟着你们，但是他倒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来，这件事，你和岑公子单独来说吧？”

        杜成双手作揖，毕恭毕敬谢了一声。

        转头，陆颜一看岑越。

        结果这么回头一瞥之间，她却注意到有个人不在原位了。

        方才那个神色阴郁的富家太太汪若还坐在那只木座椅上，转眼之间，座椅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陆颜一愣了一下，随即，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过于专注案件可能让她忘掉了一些判断。

        她转了一周，才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溜到了她的身后。

        嘴角狰狞上扬，露出一个恐怖的笑。

        她的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那是一把尖刃！

        下一秒，汪若朝她冲了过来！

        陆颜一浑身僵直，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即便是她也无法很好的反应过来，挪动自己的脚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身影冲过来，揽住了她的身体。

        深靛色的衣袖朝她揽过来，岑越修长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上。在这忽然的怀抱中间，陆颜一闻到了一种檀木一般的清香。

        岑越将陆颜一护在一边，手直直的握住了那一柄利刃的刀锋。

        苍白的手掌包裹利刃瞬间，红色鲜血滑落而下。

        岑越眼中却没有退缩，亦没有痛苦，难得露着一种狠色，仿佛视死如归的神色。

        那偷袭的人纵然几度想要将刀刃抽开，却都没有得逞。

        她大吼：“我要她偿命，我要她偿命！”

        下一刻，在旁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哗啦一声，长刃落地。汪若向后一道，被忽然跑过来的人踢晕过去。

        砰一声，杜成单膝贴地，在岑越身前跪下了。

        “让小王爷受伤了，杜成罪该万死！”

        他道，脸上满是悔意。

        岑越皱了一下眉，垂头缓缓确认道：“小王爷？”

        杜成解释：“本来，我是听闻有公子形容极似将军府长史宋王爷。想到王爷一生不近女色，只在年青时有过一段不该有的情感，遗憾未留下一子，我就感到好奇才去看看。没想到一来二去，听闻到这些过去的事，才敢确认了公子的身份。”

        岑越停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松开揽住陆颜一的手。

        “陆姑娘，冒犯了——”他说半句，想起前一晚的话，连忙改口，“店主，是因情况紧急……”

        “没关系。”陆颜一此时脸上也闪过一丝绯红，“那么叫就行。”

        她看着岑越的手：“你受伤了，都是因为我……”

        岑越将手掌背过去。“这点小伤，没事的。”

        陆颜一脸皱起来了，还说是小伤，那刀那般锋利，想必伤口也很深。她连忙要去拿药材箱，在旁边的姜婆优先一步，小跑进了另一个房间。

        “比起那些，陆姑娘，我倒是想知道这贼人为什么要袭击你，还有这个人说的话可信么？”

        看着被杜成踢倒在地的那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太太，陆颜一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一桩金饰造假的案子。正是她的插手，让这家康城最大的金店倒闭了。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笑着。

        “做我们这一行儿的么，有些这样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仇家也多。”

        岑公子蹙眉。原来这店铺处境如此危险。只有陆姑娘和一个老婆婆，这样怎行？

        “至于这个叫杜成的人的话，以我来看，岑公子不必过多怀疑。我曾听闻宋王爷在率队统兵时是一代英才，上了年纪之后，研学些数字几何，亦是远近闻名。杜大哥一开始出的那道奇奇怪怪的谜题，大概也是想试一试你的聪明智慧，与王爷是否相像。”

        杜成脸色微微发红，心想这女子真是料事如神。

        “虽然这方法有点不科学，不过岑公子定然早已知道答案，公子我说的对不对？”陆颜一问。

        岑越答：“答案有三组，分别是4，18，78，8，11，81，12，4，84，我说的对吗？”

        杜成脸上的神情大为惊异。

        “太神奇了，这是王爷想出来的题，邀请过诸多友人解答，尚无人能将所有的解算出来。果然，果然是王爷的亲生骨血……”

        他说到一半，连忙低下头。

        “胆敢这样测试小王爷，是我的不对，请小王爷不要怪罪！”杜成仰起脸，问道，“小王爷，若是这边事情都解决，愿意同我速速回到宋王府么？”

        岑越迟疑：“我与王爷就算真是亲生骨血，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他的亲娘都想杀死他，这个王爷，真的能认自己么？

        岑越心里没有底。

        杜成却说：“小王爷，听到刚刚的事，我知道你现在也一定心情混乱，不愿相信于人。可是宋王爷与那些人……以及您的母亲，绝非同一类人。我相信王爷一定期盼见到您，也一定会好好的接纳您。”

        见岑越仍然有所犹豫，陆颜一也劝道。

        “宋王爷威名远扬，多年前曾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也尽是待人亲和，廉正清明的名声。岑公子回去，依我所见不会是坏事的。”

        本来还在犹豫的岑越听了这番话，立刻改了口。

        “那么，我同你回去。”

        陆姑娘说的话总不会有错。

        陆颜一将药箱拿过来，“先给公子把伤口包扎了，别感染了。”

        “有劳陆姑娘了。”岑越道。

        屋中三个恶犯都被杜成绑住，几句了解之后，他们才知这位杜成原来是王府护卫，习武多年。他来压扣人，沈圆在一旁徒然地挥着两手，想帮都帮不上忙。

        杜成将三个恶人送入官府回来之后，与岑越商量后决定即日便起身前往岳城宋王府。

        这日夜晚，陆颜一将晚餐端给岑越之后，朝他说：“人若是从前厄运多多，往后就会一马平川。”

        岑越笑了：“谁说的？”

        “我说的。”

        “这么不科学的话也是姑娘会说的？”岑越打趣道。

        “也不全是。”陆颜一抬眸一笑，“若是心里经受过巨大的大风大浪，以后遇到怎样的事，对你而言都算是一马平川。比起好的运气，强大的人更重要，不是么。”

        岑越眼睛弯了起来：“谢谢。”

        次日清晨，岑越、沈圆与杜成一同启程前往岳城。

        临行之前，岑越回头，冲陆颜一许诺到，“陆姑娘，我还会会来的。”

        “来是可以来，但是，我可不想查和你有关的案子了。”

        岑越明媚一笑，行。

        几人一走，陆颜一立刻原形毕露地摊在探案铺的椅子上，冲姜婆交代：“今日不能接案，我好累，我要睡觉。”

        姜婆看着陆颜一的模样，嘲道：“怎么，小姐，那位公子走了，你是不是也有些落寞？”

        陆颜一扫了她一眼，翻了个身。

        “男人这种东西，和我没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被说是没什么关系的岑越，坐上车之后，第一件问杜成的事便是若是宋王爷愿意认他，以他现在的年龄，还可以学些武么。

        杜成大为惊愕，道：“公子有着王爷的基因，虽然接触较晚，定也没什么问题。”

        岑越想来想去，觉得那家探案铺最缺的就是一个护卫。

        若是再有来寻仇的人找上门，陆姑娘那伶牙俐齿一激一将的，把人家气的在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可怎么办。

        到了宋王府，他一定得把这个隐患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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