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鬼的后续

兰尔祈在她面前无时无刻流露出的都是乖巧听话，外加一点风流……没错就是风流，这种风流与在少女气质的人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支纥看着在沙发上练字的少女，心生异样，兰尔祈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到不应该入世事，单纯到让人完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如此。

        她不理解这种风流感是如何配上兰尔祈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讨人欢心的样子熟练得让人完全无法不多想，让人与她相处总会感觉很舒服。

        天生的？这种借口小孩子都不信，这不禁让支纥好奇起兰尔祈的过去，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才能让兰尔祈自身就已变成一个矛盾点。

        “支纥姐姐，不要再神游了，你的电话响了。”兰尔祈示意她看过去。

        xxxxxx是警局的电话，支纥接起电话，“喂，警官大人有什么事啊？”效率极慢的办案让支纥心有不满。

        “您好，是支纥小姐吧，是这样的，前几天那个街上袭击您的那个案子有情况了，请问您方便来警局一趟吗？带上您那个帮忙的朋友。”

        “方便，请稍等我马上就去。”支纥挂断电话，情绪有些激动，终于。

        “小祈，待会我们出门一趟”支纥捞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又随手拿起兰尔祈的。

        “嗯？”

        “支纥一边动作轻柔给兰尔祈套衣服一边问到，“小祈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兰尔祈眼珠子转了转，“啊！是那天那个酒鬼有情况了吗？”

        支纥将最后的腰扣扣上，回答道，“是啊，还挺聪明。”

        一路上支纥紧紧牵着兰尔祈的手，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兰尔祈则很配合地在她每次回头时露出让人莫名安心的微笑。

        警察很快接待了他们，将事情简介地给她们讲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醉鬼咔丁其实是外城来的，仗着能用末坎源在外城横行霸道，外城的警察也不怎么敢管，最近接了个富豪教训某人的活，但在与雇主交谈中得到的情报出了问题，这才误找到了支纥实施行凶，但中途兰尔祈突然出现，将咔丁制服送到警局，当时的咔丁已经没有行动能力，无法挣脱，咔丁的兄弟平时跟着咔丁野惯了，得到了消息就跑去支纥的店里报复，这才有了包括后面砸店的一系列事故。现在那些人愿意承担赔偿责任，愿意用数倍的价钱补偿支纥，减轻刑罚乃至私了。

        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很久以前的支纥想的肯定是如果恶劣的行为一定要严惩，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然后坚决要将这些人进行审判。

        但现在的支纥不一样，她想的是你们最好别给少了，我已经没钱和你们打官司，把你们搞进去坐牢了，多给我点钱，私了好啊。

        支纥不想失态，想装装样子，但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嘴角，最后扬起了一个怪异的微笑。

        谁知兰尔祈会错了意，绝对支纥是在强颜欢笑，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私了，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今天说不定就没有支纥这个人了。

        于是兰尔祈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们要严惩这些恶人，我们……唔…唔唔”

        支纥被兰尔祈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比思考快地捂住了兰尔祈的嘴，尴尬地呵呵两声，“我们家小朋友，没事没事，咳咳我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我相信无论男人女人，没有人天性就是坏的，他们只是需要一点引导，总该给他们一个更正的机会，不能一拳把人钉死，二次的机会就是是一个人重新开始的故事，是他们重新做人的新生机会！我们宽容有爱，我们坚强无畏，所以我决定私了！给这些犯错的人一个重生的机会！”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铮铮有词的情绪带动了警局附近所有人一瞬间轰鸣的掌声响彻整个半个警局，连警察也不住的鼓掌！

        只有兰尔祈一脸怪异地看着支纥，她拉了拉支纥的衣角把人拉低，凑在耳边低声问道：“可是姐姐，他差点伤了你，真的要原谅他吗？”

        支纥安抚地摸摸了兰尔祈的手臂向周围人致歉，将兰尔祈带到了一个犄角旮旯，随后收起那副博爱的样子嗤笑道：“当然不想原谅他，但他给的太多了，小祈，没有人和钱过不去，我们生活条件一般，你懂的。”

        兰尔祈乖巧地点头道：“好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支纥笑道：“私了肯定是好的，只要赔偿费给够了，他们真打我一顿也行。”支纥又转头哀叹道：“小祈你还太小，可能不理解生活的难处，钱永远是第一位，只要愿意赔偿，那点小事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完全不疼的。而且姐姐现在还要养你，钱什么的就更重要了。”

        正义什么的就算了吧，支纥没有将最后一句话吐出。

        她并不关心那些人原本要教训的是谁，不在乎那些人出去后会怎么处理那人，这些于她而言都不重要，赔款到账，支纥真不介意再多砸几个店，哪怕拳头落在她身上都没问题，生活真是太沉了，沉得她有近路就走近路，能多挣钱就多挣钱。

        原来的她只用养活自己，现在多了个兰尔祈，这段时间支纥想了很多很多，多得她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比如兰尔祈为什么会满身是血的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来找她，赖上她。支纥的假设天花乱坠，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兰尔祈是被人追杀的小可怜，实在没地方去了，怕被抓回去就借口想躲在她家。

        家里人来找她这个借口，支纥是完全不信的，支纥早就打听过镇子四面八方的声音了，什么样的家人找人会几天几夜连个信都没有，或许那只是兰尔祈为了安抚她回家的幌子，支纥做好了很多很多准备，她真的很喜欢兰尔祈，支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人有这么大的好感，但有就已经是有了，这点她改变不了，否认不了。如果兰尔祈真的无家可归或者回不去家，支纥就这么一直照顾她，直到哪天兰尔祈发自真心的想离开了，她就让兰尔祈拿出自己收留她那段时间的养她所花的钱，这个想法很荒唐，但这是支纥的思绪弯弯绕绕几十上百圈无数条线延伸，长短不一，参差不齐，但最后得出来的所有结果都是如此。

        或许收留兰尔祈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善意，而收留兰尔祈一辈子想法出现的时候就是她最大的冲动与疯狂。只是为了一个几乎萍水相逢，连身份都不知道多少，随时都可能成为过客，但真的很喜欢的一个孩子。

        此时的兰尔祈还不知道支纥在心里做了个多么重大的决定，她轻拥住支纥让对方将脸埋进自己肩窝，诚恳地说道：“我明白了，支纥姐姐。但我也可以给姐姐挣钱，如果我们有钱了，姐姐可不能再有为了钱可以让人欺负你的想法了。”

        支纥笑着调侃道：“如果我能有奢侈一生的财富，到时候再遇到这种事，我就冲上去把那个人头掰掉，哼。不过让你出去挣钱这事我可得仔细考虑考虑。”

        兰尔祈没有身份证件，大活都做不了，支纥潜意识里总觉得兰尔祈出去干活会被骗，这大概是奇怪的孩子滤镜？

        支纥拉起兰尔祈的手强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警察带她们来到关押咔丁的牢房，咔丁显然是张狂惯了，在牢房里也不消停，将门拍得轰隆隆地，还一边叫骂，话题及其难听，大意是劳资是能用末坎的人，杀你们一人一百遍都没问题，放劳资出去！直到狱警打开门还在那叫叫嚷嚷。

        支纥被这震耳欲聋的噪音吵的头疼，连一向在支纥面前笑容满面的兰尔祈也不禁微皱眉头。

        咔丁转头看到门开了，兴奋地冲过来，但转头又似乎看到什么凶恶的鬼怪，蹭的一下缩回墙角，将自己团成个球，发抖地指向支纥一行人，“别过来！私了还不行吗，20万西德还不够吗？还可以谈！别取我命！我上有八十岁母亲，下有几个废物兄弟，你们不能杀我！”

        支纥这才注意到他，这人身上无不肿胀，眼框青紫眼球里泛着无数血丝，两颗门牙无一幸存，红肿不堪的脸像个烧熟的猪头随时可以上盘上菜。

        不用想，肯定是兰尔祈上次下手给人留下心理身体上的双层阴影，当时支纥在旁边看兰尔祈动手，咔丁被打的鬼哭狼嚎，或许死了两天的恶鬼都没他叫得凄惨。现在这惨状让支纥眼里都带了丝怜悯，如果不是刚刚叫门还精神，支纥丝毫不怀疑这人下一秒就要以这幅惨状恶魔拖下地狱。

        支纥转头看向兰尔祈，兰尔祈也回头，敛起自己刚才嫌恶的表情，露出一个乖巧听话的微笑。

        狱警上前询问道：“你是愿意20万西德私了是吧。”

        由于那位狱警长得凶恶，语气也并不是很好，咔丁以为是支纥她们嫌钱不够，他回身骂道：“20万都不够！你们要死吗？给自己这么多办葬礼？”话还没落兰尔祈不愿意了，语气冷下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咔丁打了个寒颤，但长久以来的高地位让他脱口而出：“我什么意思？劳资……”眼见兰尔祈脚往前迈了一步，被支纥眼疾手快的拽住，咔丁马上不说话了。从小到大谁不是因为自己能用末坎而惯着自己。但他确实怕了，兰尔祈拳头太硬了，这就是硬道理。

        咔丁将自己缩地更紧了，有些畏惧地问道：“那多少钱合适，25万已经是我们兄弟半数的身家了，他们为了把我捞出了才出这么多钱，我真的还有一个老母亲！”

        这态度的转变让支纥都觉得神奇，她开口道：“我主要是想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们原先要教训的人不许教训，那20万就够了。”随即脑瓜子又一转，“但你们要给我家店免费装修。”

        装个修能省五万西德，咔丁一寻思这划算，“那你可说好，最多20万！”

        “可以。”

        咔丁试探性站起身，见狱警和兰尔祈没什么反应，就插着腰有些豪横地说到：“那还不快去把我兄弟放了！”

        接着站起身从她们旁边窜出去，兔子一般的速度就到了旁边一个牢房，往里拍门：“诶，出来了，大哥解决了。”这速度不愧是能用末坎的人，支纥感叹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跑那么久的。

        兰尔祈垂眼盯着支纥，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支纥则是有些感叹到兰尔祈是怎么做到给人这么大的安全感，如果没有她，现在十个狱警在这她都觉得不安全。

        然而支纥不知道的是旁边的狱警也是这么想的。

        咔丁带出来了四位兄弟，几人态度恶劣，多少是有些看不起支纥的，但看着自己家老大那触目惊心的伤，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狠瞪着，支纥没准备搭理他们这种讨人厌的行为，自顾自地和狱警聊着。

        反倒是兰尔祈站到了支纥身边，挡住了几人要将人撕碎的视线，咔丁暗道不妙，两只手连忙拉住兄弟，围成个小圆圈，一点点安抚他们。

        几人很快商量好赔款事项，定下时间，随即各回各家处理事，临走咔丁的几个兄弟的脸上依旧豪横，但被咔丁死死拽住。

        回家路上兰尔祈满心欢喜，钱钱马上到账心情怎能不好，走路都有些一蹦一跳。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从进警局开始兰尔祈就有些沮丧的心情。

        支纥拽了拽兰尔祈的衣角，试探性低喊道：“小祈？”

        兰尔祈则有些神游地敷衍道：“嗯？”

        支纥深吸一口气，喊了出来：“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小祈。”

        “啊？姐姐怎么了？”兰尔祈被她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啊。”

        兰尔祈眉眼垂得更低了，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支纥轻拍了拍兰尔祈的背，给她顺着毛捋，待到人完全放松下来才又问了一遍。

        兰尔祈眼里是化不开的阴郁，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现在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你算是安全了吗？”

        支纥笑道：“当然！”昂首地挺了挺胸，似乎很骄傲。

        “支纥姐姐，你安全了，还需要保镖吗？”兰尔祈边说边观察着支纥的表情变化，似要看出什么。

        支纥挑了挑眉起了逗弄的心思，微笑道：““或许不需要了。”

        这句话将孩子吓得不轻，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见计谋得逞，支纥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兰尔祈则只能一脸茫然地在旁边站着。

        支纥笑的差不多了，又开口回答道：“不过我现在需要一个愿意陪着我的家人，可以一直陪我聊天说话，给我家里添添烟火气的人，那个人可以不工作我来养她，但她不能背叛我，不理我。”支纥语气俏皮，但却像是在说平常事一样说出了一个重大的承诺。

        兰尔祈目光投向远处，月光下的阴影让支纥看不轻她的表情，两人安静的走着，平静的甚至让支纥怀疑兰尔祈到底听见没有。

        兰尔祈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几个字将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我会保护姐姐！”

        支纥并没有将往细想，只觉得这是少女给她的回应，愿意留在她身边的回应，她太需要一个家人陪着她，孤独了太久，她需要一份家人的爱，她将自己从现实中，给她和兰尔祈在虚伪的表面创造了个童话，不计后果的童话。

        兰尔祈很快调整好状态，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笑道：“姐姐，那今晚我甜品有着落吗？”月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有。”

        “巧克力味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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