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除水藻怪

春光明媚，路边的蟹爪兰和天竺葵花开正盛，大片大片的斗艳在道路两旁。

        风依旧大，吹得梨花像下雨般漫天飘落，地上都是白色的花瓣，踩上去还会沾到鞋子上。

        路上的几人除了幺窈神色凝重，其余几个就好似只是出门踏青一样惬意。

        罗锅提着草绳拴的两串鸡蛋，坐在驴车上举着手闭目养神，旁边的小筐里都是溪蟹，今日换了身翠绿的长衫，不显炸眼，还挺衬得他意气风发。

        朱兰背了个小竹篓，里面都是捆着草绳的溪蟹。

        叶墨誊和小刀一人提着两个带盖的箩筐，里面是自己抓的蟹，舞者大钳子咔擦咔擦，却被两人边走边甩筐子，颠来碰去，怀疑蟹生。

        “罗伯，这个妖怪很好除么，怎地你们都如此轻松？”

        罗锅还未开口，小刀就跑到幺窈献殷勤。

        “有罗伯在，万事无忧，什么妖魔鬼怪来了，都是随便就收拾了！”

        罗锅差点就想敲小刀的头，但想到手里的鸡蛋，只能瞪了他一眼。

        “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不过遇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容易，就一定能解决，朱兰他们三个很合我意，遇事想得开，心思平稳啊！”

        朱兰心想，大家认为罗伯厉害，才什么都不多想，只当玩一般，看来这次怕是不那么容易，可不能不上心了。

        叶墨誊撇撇嘴，别把我说得和那两个没长大的一样没心没肺。

        幺窈攥了攥双手，心里空空的，虽然难受别人对自己的哀伤不甚在意，可还是对着罗锅弯了下嘴角。

        “罗伯，是我多虑了，一会我就在旁边远远看着，不会扰到你们的。”

        罗锅嗯了一声转头继续假寐，朱兰和小刀则看幺窈那似笑非笑欲泣非泣的表情看呆了，好美！

        叶墨誊望着朱兰的呆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对她多笑笑？

        到了望虹湾，罗锅让小刀二人把湖边晒着的渔网拉起来，然后站在溪蟹筐后面解开绑蟹的绳子，又把朱兰拉到一边仔细交代。

        让他们三人含着刺桐叶以后，罗锅就划着一艘渔船，带着朱兰到了湖面上。

        罗锅把鸡蛋放在朱兰身边一圈，把木盘给她抬着。

        “小兰，一会无论看到任何情况，记住木盘不能丢，珠子不能掉，就算看到我有危险，也不能放，相信我。”

        朱兰坚定的点点头，和上次一样，紧紧端着木盘，不管风浪多大，渔船多荡漾。

        神奇的是鸡蛋好像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罗锅往水里倒了一瓶墨绿色的液体，水面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水里可见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水藻在渔船周围游来游去。

        远处鱼儿又开始跃出湖面，一时间，湖面各种声音，非常热闹。

        罗锅见水藻越聚越多，拿出一片荷叶，舀了湖水，只见荷叶上的水珠也开始滚动，但就是不会掉落。

        水藻开始冲出水面向二人袭来，罗锅念动咒语，荷叶发出金色字符光链向水藻攻去，闪出一片绿光后，荷叶上的水珠迸到空中炸开，变成了一朵朵粉色荷花苞。

        花苞和水藻纠缠起来，罗锅又舀上一点水，水珠滚动后变成了气泡包裹住花苞，花苞开始不停抖动，瞬间气泡破开，荷花绽放。

        荷花开始飞速转动，如同齿轮上天入水，搅碎了所有的水藻。

        朱兰心想，罗奶奶一定是个喜爱美好的女子，每一片叶子的光芒都那么美轮美奂。

        绿光和荷花渐渐消失，如绿色星芒落入湖水，朱兰刚要高兴，却见湖水忽然冒出浑水，水花越来越大，一根有渔船那么宽的巨型水藻伸出水面，带起水帘把罗锅拍入了水里。

        几人大惊，含着叶片又不敢叫唤，小刀要往前冲，被叶墨誊死死拉住了，怕叶片掉了，只能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劝说着他。

        “记住罗伯的话，不要害他！”

        小刀看到朱兰也没动，只好红着眼在原地着急。

        朱兰全身都已湿透，端着木盘的双手发冷抖动，怕珠子掉落，只好把盘子紧紧贴在腹前，用手抵住。

        罗伯穿着绿衣，入水后就完全不见了踪影，时间越久越是心焦，水性再好的人也不能在水里闭气太久，何况也不知罗伯水性怎样。

        这时风平浪静，水面没有一丝声音，远处的幺窈心急罗伯掉水里了，他们怎么都不去救，难道都不会水么，自己去吧。

        才跑过来几步，就被叶墨誊的瞪眼摇头止住了，一时进退不得。

        朱兰急得眼泪都要流出，只好闭着眼睛默念，相信罗伯，相信罗伯。

        罗锅终于浮出了水面，换了一大口气，对着朱兰叫唤。

        “小兰，把珠子丢我这！抱着木盘跳进水里！”

        朱兰立马把珠子丢了过去，圆珠炸开，罗锅又沉了下去，她虽不会水也没有犹豫就跳进了水里。

        果然，跳到水里也没下沉，小小木盘好似浮木，带着自己在水面漂浮。

        一些细小的虫子游到身边，却不敢靠近，朱兰想着应是刺桐叶的功效。

        岸上的三人看到朱兰也跳下去了，心急如焚，看她头和肩一直露在水面才松了口气。

        湖水很深，脚踩不到底，看不到湖水深处有什么的朱兰心里也很慌，自己顺着水流越漂越远，看着宽阔的湖面只有自己一人，恐惧笼罩心间。

        只好紧紧的抱住木盘，心里默念着咒语，叶片飞出光链围在自己身边，也不管有用没用，心里踏实了许多。

        罗锅再次浮出水面，没想到不用自己提醒，小兰也会想办法了，很是欣慰。

        “小兰，用脚蹬水，学我这样，向岸边游去，光链会护住你的。一会身后有动静也不要停。”

        朱兰点点头，卖力的学着姿势，幸好有木盘的浮力，虽然一次不能划出很远，但也能缓缓前进。

        罗锅看着朱兰，飞出一片叶子贴在她的背心，从头上拔下银簪使劲一划，鲜血流出，拿出塞在怀中的荷叶，如刚才一般动作，只是水换成了血，粉莲变成了血莲。

        血莲没入水底，眨眼间，水底发出一声咆哮，无数根巨型水藻伸出水面在空中胡乱拍打，小渔船也被抽到了空中断裂，碎成木片掉入水中。

        罗锅故意离朱兰很远，也向岸边游去，同时对着小刀他们大喊道：“把螃蟹倒在地上，用网盖住！”

        水里出现一个大水包跟着罗锅游去，水包越来越大后才发现是一团裹着无数藻叶的球，约莫半丈大小，还似长出了眼睛和嘴巴。

        罗锅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往后面射出光链，阻拦怪物的速度，老咯，现在游水真是没年轻时快了，都快撑不住了。

        朱兰还在费力蹬水，就看到那边罗锅游过去了，接着又一坨绿球也游过去了，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游水，看看罗伯，游得比妖物还快呢！

        罗锅游游停停终于快到了岸边，喊着把网拉高，就跑出了水面钻到网下面，那怪物也跟着冲了过来，罗锅一个闪身。

        “快，把它和螃蟹压在一起！”

        幺窈也跑了过来，几人紧紧踩着网，罗锅把荷叶直接丢在了网上面，那怪物动弹不得以后，罗锅才瘫在了地上。

        奇怪的事发生，几百只溪蟹上千个钳子，也不咔擦渔网了，开始咔嚓那团水藻怪，每咔嚓一下都能听到一声类似人声的惨叫。

        “罗伯，啊兰不对劲，你来压着这边，我去救她！”

        罗锅刚滚到网边，叶墨誊就箭步冲出去跳入了湖里，拼命向朱兰游去，快得小刀和幺窈都没反应过来。

        原来朱兰已经用尽了力气，腿还抽了筋，一痛手不小心放了一只，沉了一下呛了一大口水，虽然一只手还抓着木盘，但已失了平衡，在水上扑腾，又喝进无数口水，分不清了方向，想喊救命也完全发不出声来。

        无助与恐惧深深袭来，怎么办？

        就在朱兰感到绝望之时，忽然被人拉出了水面，水花之中，她看到了叶墨誊惊慌的脸，于是紧紧抓住他。

        “啊兰，莫怕，我会带你回去的，你松手，不然我们俩都会淹死的。”

        叶墨誊轻柔的声音让自己安心下来，慢慢的松了手。

        上了岸两人都瘫坐在草地上，朱兰口鼻有呛过的难受，耳朵也进了水，嗡嗡的闷响，可获救后更多的是庆幸，感激的看向叶墨誊。

        “小白，多谢你，你还好吧？”

        叶墨誊摇摇头朝朱兰笑笑，就看到她带着水气的脸剔透中泛起红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脖颈，还在滴水。

        顺着眼光向下，看她全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显示着少女美好而有朝气的身段，忽然意识到，她已不是个小姑娘了啊。

        叶墨誊有点不自在的转开了头，忽然起身就去扒了小刀的外衫，不顾他哇哇大叫，把衣服披在了朱兰的身上。

        朱兰更是感动，小白原来还惦记自己冷不冷，真好！

        那边的罗锅和小刀，同时哼了一声。

        水藻怪被蟹钳咔嚓得稀碎，已经发不出声音，罗锅拿回荷叶，手伸进碎藻里拿出一颗红色的珠子，装进了衣兜里。

        只见罗锅朝着远处招了招手，陈县令带着一群人抬着顶小轿出现，小跑着来到了几人身边。

        背对着轿子围了一圈，三人轮流进去换了干衣。

        罗锅和陈县令耳语一番后，陈县令招呼着人把溪蟹都抓回笼子里，一会回去煮熟埋掉，水藻屑收集了拿给罗锅就行。

        听到这个，众人都暗自可惜，这么多蟹，本可以吃全蟹宴的啊。

        善湖也要封渔半年，因为湖里的水藻屑应该被鱼儿们吃了，怕有人吃鱼中毒，还是小心点好，至于半年以后，那点毒也差不多清干净了。

        回去的时候朱兰和幺窈坐着小轿，被几个抬轿的故意颠到想吐，没想到朱兰呕了呕，舒服了许多，耳朵也不闷了。

        她掀起轿帘，让抬轿的小伙们不要摇晃，却反而逗得他们更开心了，颠得更欢。

        幺窈静静的坐着，看着手臂上的黑色孝带，妖怪除了，可爷爷和啊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叶墨誊看着轿子里尖叫的朱兰，很想冲进去把她拉出来，却被小刀一把搂住凑进了人堆里，一起摇晃着轿子。

        陈县令和罗锅在后面的驴车上，看着哄闹的年轻人们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轻娃儿啊！

        一路笑闹着回到城中，陈县令大手一挥，请所有人到三角大街的鱼羊馆大吃了一顿羊汤锅。

        罗锅婉拒了陈县令给的辛苦钱，待酒足饭饱，领着朱兰四人慢慢的散步回金雀巷。

        “罗伯，你捡的珠子是什么，还有木盘上用的那些珠子又是什么做的？”

        “一些已经生了灵智的妖物，会慢慢生出灵珠，是妖物生存壮大的关键，至于那些珠子是上次去小弟州除了个藤妖，用树干研磨成粉制的，这次的藻屑也可以做些，我回去琢磨一下。”

        “那上次跃出水面的鱼也是妖么？”

        “不是，不过是被水藻妖驱赶着跳出水面而已，或许那水藻妖就有这爱好。”

        朱兰还想再问，被罗锅眼神止住了，嗯，回去私下说。

        叶墨誊腹诽，这两人有猫腻。

        只有小刀想逗幺窈开心，一路叽叽喳喳，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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