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丑与人偶 其二

　　平静悠闲的一天就这样悄然过去，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今天也有人死去，有人出生，有人一步登天，有人一落千丈……无论怎样，这一天的时间已经流逝而去成为了“过去”。
旅店，达裘拉正坐在浴缸里，藤原在给她用毛巾搓洗后背，以及那对双翼，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那对双翼对她来说还不是很习惯，尤其是洗澡的时候。
随着藤原大力地搓洗，猪油肥皂的肥皂泡逐渐变得多起来，那些肥皂泡沫甚至已经在水面上满满地聚集了一层，看着那些肥皂泡沫，他似乎起了玩心，用右手捞起一团径直拍到了达裘拉的脸上。
“唔姆！！”
很明显，过度放松的达裘拉被藤原突然拍过来的肥皂泡沫吓了一跳，她甚至还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而当她抹干净脸上的肥皂泡沫转过头来看到藤原笑嘻嘻的脸时，才又放松下来。
“什么啊吓死个人……”
“啊哈~”
“噫！光一！！！”
藤原还是老样子，用那种很奇怪的方式笑了一声，然后突然从旁边的凉水桶里捞了一瓢凉水从头顶径直浇在达裘拉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洗澡一边打闹着，当她们两个洗完，擦干身体穿着睡衣走出来的时候都折腾得一点力气没有了，尤其是达裘拉，她一头趴到柔软的水棉花床垫上就不动了，还是藤原给她盖上的被子。
“光一。”
“嗯？怎么了吗？”他习惯性很自然地翻过身去将达裘拉搂进怀里，看着达裘拉那略有几分羞涩的表情。
藤原熄灭了水晶灯后，整个房间里暗了下来，而在昏暗的环境中，达裘拉突然想起来一些她一直忘记的，想问的事情。
“我刚想起来，有些事情想问，或者说，比较在意。”她在藤原怀里翻了个身，并且向上磨蹭了一下，让藤原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你不是说过你年幼的时候就出来做雇佣兵了吗？”
“是啊，那个时候老爸老妈都还没有稳定收入，我才自己离开家出来自己生活的嘛。”
“那既然你已经做了那么久的佣兵，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遇到一个熟人呢？那天开始，你已经算是销声匿迹了吧？”
“嗯……这个问题我也有点好奇，应该以前有几个同僚也在洛姆，馨玛尔活动的，还有当时教我剑术的大姐头。”
藤原顺着达裘拉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些事情，以及结婚后他和达裘拉的旅途，他收回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清楚原因。
“可能凑巧错过了什么的吧，毕竟我们现在旅行的路线基本上都完美避开了我以前的活跃区域，而且就算碰上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嘛，还不如见不到。”
“这样啊，也对，毕竟洛姆帝国的领土那么大一片，我们走的也不是佣兵的活跃区。”
思考无果，达裘拉没有再说话，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沉思别的问题，同时，窗外夜空上的云层愈发的浓厚，接着下起了雷电交加的暴雨，好在天气还比较凉，她们并没有开窗。
昏暗的房间与渐渐变得有些冷的天气迫使两人互相靠得更紧了一些，被子也被他们拉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暖和下来。
而此时，达裘拉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光一你很久没有回去过家里了吧？”
“嗯哼，很久没回去过了，当年遇见你的那天那个任务完成后我本来打算回去看看的。”抬起一只手放在达裘拉的脸颊上：“可谁让我遇到你了呢~？”
“那也就是说你已经30年没回过家了？”
“是啊。”
“额……”
得知这个信息，达裘拉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似乎变得更重了些，虽然因为昏暗的环境藤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藤原能感觉到她的异样。
“是有……什么问题吗？反正我们现在也在往东边走嘛，以后会回去的。”
“不是，我现在只是在想……未来哪天我们一起回去了，父亲母亲看到你带着我还有孩子们，会怎么想，辛德联邦的人们不是都很保守吗？”
“嗯……老爸老妈应该不会那样，辛德联邦的人都很保守是事实，但是那都是一些老年人，新时代的人一般都开放很多了。”
“而且，担心什么呢？老爸老妈如果知道我娶了你那么优秀的妻子，还有艾兰特她们三个那么优秀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搞不好还会大办一场聚会去和亲朋好友炫耀呢，噗呲~”
“唔哇……真搞不懂辛德联邦人的想法……”
“辛德联邦比起洛姆帝国和馨玛尔王国拥有更繁盛的文化基础，衍生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嘛，等到了那里，慢慢你就能明白了，其实很简单的。”
“不早了，睡吧，晚安。”“嗯，安。”
听完藤原的话，达裘拉些许放下了心里的顾虑，藤原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很快两个人就这样睡着了。
同一时间，在王都北城区，艾尔波尼亚的私宅，她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的面具发呆，她现在分不清，“夜之小丑”究竟是她，还是带着那个面具的她。
书桌上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的水晶灯散发着像是烛火一样摇曳着的火光，这一抹光亮照在艾尔波尼亚的右半边脸上，同时让她的左半边脸笼罩在黑暗中，就像是她平时与战斗时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一样。
“哎……”
艾尔波尼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面具戴了回去，长达20年生活阴暗的地方，还要时刻提心吊胆地地方暗处可能对她不利的人，包括国王在内，她已经累了，累到就是那些冰冷的金属部分都不太撑得住了。
夜色下，艾尔波尼亚心中一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由于处处受限，她只得放弃了，她想离开、她想去大海的另一边、她不想生活在阴影里，她想……逃离这里。
“到底该怎么办……好羡慕达裘拉能那么轻松地就辞职出去旅行啊……”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暴雨，密集的雨水像个被野兽吓破胆的人一样“咚咚咚”地敲着玻璃窗：“说回来，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达裘拉她在哪呢？不知道她的旅途有没有遇到什么新奇的东西……”
艾尔波尼亚实际上从心底里羡慕达裘拉能够那样什么都不管就随随便便地辞职离开，到外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达裘拉的那种生活方式，也是她所渴望的。
想着想着，房子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撑着雨伞的格鲁特刚刚结束和国王的谈话回来，他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面包。
“哥哥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晚餐都冷掉了。”
“哎……还不是为了能多争取一些机会，和以前一样，我把那些要求又和国王说了一遍。”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只有一句‘我会考虑的’咯，他根本不想放我们走。”他坐下来，抓起艾尔波尼亚为他准备的已经冷掉的晚餐塞进嘴里：“对不起，艾尔，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哥哥的错，别在自责了，那个时候哥哥也是为了我嘛，要不是哥哥的决定，现在我还是不是活着都不一定。”
艾尔波尼亚坐在格鲁特对面，她拆下了面具的下半部分露出了嘴和鼻子，似乎是因为口渴了方便喝水……可是从她的动作来看又像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格鲁特还是第一次见到艾尔波尼亚在家里这个样子。
“现在，馨玛尔那边因为达裘拉的隐退已经拿不出第二个能和你们两个齐名的刺客了，洛姆国王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在他做出动作之前带你离开。”
“或许，直接找到达裘拉帮忙的话事情能有些别的什么办法解决？”
格鲁特的想法艾尔波尼亚并非没有想过，但是去哪找呢：“找达裘拉帮忙的话事情一定会有转机，我相信她能做到，可是，她是个旅人，我们去哪找她？”
“哎……”
这个话题最终停止在格鲁特一声充满了无奈，疲惫，懊悔的长长叹气声中，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产生对于当时做出的决定后悔的想法，如果当时他没有选择依靠洛姆国王，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今天这般田地的生活，但是那样的话，还有谁能救他心爱的妹妹呢？
但是，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那些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过去了，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无可挽回，也不可能回去再重新选择，甚至，另一个选择就是一场赌博，而筹码，是艾尔波尼亚的生命，格鲁特赌不起这么大的赌局，他，不能失去艾尔波尼亚。
雷暴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一切事物都在时间这条道路上向前前进，不可能后退哪怕半步。
很快，夜深了，艾尔波尼亚和格鲁特也顶着席卷而来的困意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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