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位同学好，非常荣幸今天能有机会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回母校，和各位学弟学妹们分享我的大学经历……”白色V领西装搭配同色鱼尾裙，踩着5厘米高跟鞋，妆容精致，落落大方地在台上发言的女生叫周晓语，是浙江某双非高校的一名应届本科毕业生。她是这所学校截至目前第一位成功保研上中国最好的大学A大研究生的学生。这所学校的老师们自保研录取通知发布时起，就把周晓语视为学校门面，不断地给晓语约媒体采访，安排学校宣传视频的拍摄。今天，校方还特意启用全校规模最大的剧院，为晓语办了一场隆重地分享会。分享会的海报自开学初就被放在了校门口正对面的LED大屏上，剧院四周挂着欢迎优秀校友的横幅，一条红毯从大剧院正门口一直铺向了休息室。台下坐满了观众，大家都想来一睹这个传奇人物的真面目。据说，前年的一位当红明星来学校宣传电影的时候，也就是这个规模。
　　“最后，我还想送给各位同学老师们一句话，是这句话陪伴我度过了很多个困难的时刻”晓语指了指大屏幕，以一句名言结束了这场演讲。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不少人举起手机。闪光灯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晓语此刻有些恍惚，好像这一刻是她只有小时候才敢幻想的场景。
　　“这大概就是人生所谓的高光时刻了吧……”晓语心想着。
　　结束后，身着正装的学弟学妹们上台来给晓语送花，学校的领导、曾经的辅导员和专业老师们也都上来和晓语合影留念。
　　“四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背景音乐的声音很大，辅导员老师需要扯着嗓子凑到晓语的耳边说话，晓语才能听得清楚。
　　辅导员大概是学校里既当爹又当妈，还总是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了吧。之前因为辅导员对同学们的请假证明审核太过仔细，被班上不少同学埋怨过做事死板。但是“好学生不会说谎”这句话在大学仍然是受用的。小语每一次请假都还是比较顺利，辅导员老师很少检查晓语的请假证明。所以班级里，晓语是为数不多的和辅导员关系比较好的老师。
　　“晓语，什么时候回学院里来，给咱们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你在A大学习的感受呗！鼓励鼓励她们”之前仅仅打过一次照面的系主任也满脸骄傲地看着晓语。“来来来，大伙来拍几张照片嘞，咱们学院门口宣传栏还少一张照片呢！”晓语热情的和老师们合影，学着大人的样子和老师们道谢：“大学这四年确实非常感谢各位老师的帮助。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各位老师尽管开口。”
　　有不少勇敢地学弟学妹们上台来和晓语交流，还有一些想要交流又害羞的同学躲在了人群后方。
　　“学姐，我想问一下你是如何做到连续四年保持绩点专业第一的？”戴黑框眼镜，扎着马尾，穿着运动衫，比晓语高出半个头的学妹第一个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一位穿着正装，脖子上挂着相机，拿着笔记本认真做笔记的同学推了推眼镜后问，“学姐学姐，你在本科四年学习里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晓语一猜便知这位同学是学校负责写宣传推送的。晓语以前也干过这个工作，第一次写推送的时候晓语熬夜到了凌晨两点才交上初稿。
　　“学姐，可以要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面对学妹真诚的面庞，晓语好像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晓语不忍心很不好意思拒绝。刚把二维码打开，就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
　　“学姐，还有这边！”
　　这场面，仿佛是开完新闻发布会的明星临走前被媒体围在了门口。此时一位学弟，穿过整个人群，带着一本本子来到晓语的面前。“学姐你好，请问可以要你的邮箱吗？”
　　“邮箱？”这年头和晓语要微信的人不少，倒是从未有人来要晓语的邮箱。
　　“邮箱？要邮箱干嘛呀？”晓语反问到。
　　“因为只有用邮箱联系您，才配得上您。”这个男生义正严辞的回答到。
　　晓语差一点出了声，考虑到自己优秀校友的形象，憋着笑在包里找笔。实在是很久没有用纸笔了，晓语找遍了每一个夹层都没有看到。
　　“请问你们有笔吗？”
　　“有的！有的！”学弟这才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笔。还特意打开笔盖，大概是有一些紧张，套了几次，才把笔盖套进笔的后部递给晓语。
　　“那就用qq邮箱吧……”晓语很不好意思地说着。之前有学长分享简历制作经验的时候提到说最好不要在简历上写QQ邮箱，难免不太正式，会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晓语这么长时间确实也只用了QQ邮箱，怕拒绝学弟会有些尴尬，晓语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下去。
　　晓语抬头看着不远处，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女性在和老师们热情地聊着天。和晓语对视的时候，她示意晓语时间不多了，要抓紧离开。晓语便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今天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先走一步，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微信联系我。”晓语礼貌地和同学们告别，匆匆和老师们告别便离开了。
　　这个女人便是小语的母亲陈佳。公办小学语文教师，无论对她的学生还是晓语都一贯奉行“严师出高徒”的教学宗旨。在本市的小学语文教育圈不算是有名气，但是在自己学校是出了名的负责认真的资深教师。今天是她自己强烈要求要来接送晓语回学校的。分享会全程，她都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举着手机录像，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在台上自信的分享自己的经历。今天的她，比往常都要开心许多分。
　　“晓语啊，我说今天这场面真应该叫你爸来看看。我和你说他要不是手上打着石膏啊，我肯定要他来。”陈佳顺势给晓语披上了外套，拉着晓语往外走。
　　“这在学校应该算是大场面了吧？我看学院里的领导老师们都来了。那个老师，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短头发的老师，哎呀，我忘记她叫什么老师来着，她对你的评价很高。她说你是她见过最优秀的学生……”陈佳激动地和晓语分享老师们赞美的话语。今天的场面让陈佳感到非常的有面子。晓语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也很开心的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诶，你上次说的那个严书记今天有来吗？上次你保研材料差一点就来不及提交了，还是他帮的忙，你今天有没有去感谢他一下？”母亲滔滔不绝的念叨着。“我和你说啊，严书记是学校的大领导，以后你找工作可能还要找他帮忙的。要好好和他表达感谢，不能空手去，要买什么伴手礼想好了没？钱不用担心，你到妈妈这里拿。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心里要有个数，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话都往外说，听到了没有？”
　　母亲所谓的那些礼貌，无非就是要学着大人的样子，讲一些平常根本不会说的甚至是违心讨好的话。这让晓语变扭得很，能不做，就绝不做。
　　“妈，外公他们是不是等很久了。”晓语借机打断了母亲说话，想要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哦对对对，赶快赶快，来不及了。”母亲的注意力成功被晓语转移了出去，带着晓语小步快跑起来。
　　今天晚上外公一家特意订了酒店最好的包厢给晓语庆祝。原本陈佳和晓语定的是六点从学校出发前往酒店，但是因为学校的老师同学们盛情难却，晓语在结束的时候还是多留了半个小时。
　　此时，晓语和陈佳急匆匆从大门口出来。天刚刚暗下，正好赶上了晚高峰，路上开始拥堵，红灯一排排亮起。陈佳是个急性子，再加上今天时间紧张，她开着车在各个车道穿梭。即便后排司机时不时发出不耐烦的鸣笛声，陈佳也不能顾得上了。她全神贯注地在思考如何节省下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不过，从小学开始，晚高峰就是晓语最喜欢的时刻。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听着广播里的音乐，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理直气壮放松的时刻。而堵车，则是把这样一段难得的时光延长了。但对于开车的陈佳来说，堵车会让她十分烦躁。虽然不会和路怒症一样咒骂路上不合交规的司机，但你仍然能从她的叹气声中、语气词里感受到她的焦急。
　　车停在了半路，龟速向前挪动。“哎呀，你看，就是你今天晚出来那么几分钟，堵成这个样子。现在好了吧，全家人都在等我们两个。说过你多少次了，每次都磨磨蹭蹭……”显然，母亲把晓语当出气筒。晓语低头不语，划着手机。
　　“诶，到了到了！”父亲周默看到陈佳的车驶入酒店大门，放下电话，另一只手还绑着石膏。周默去年生了一场大病，突然在家里倒下。还好当时晓语在家，赶紧和陈佳一同把周默送进医院。那天晚上，即便晓语放心不下，主动要求留在医院过夜，但陈佳还是拒绝了晓语，让晓语一个人先回家睡觉，“医院不干净，病毒细菌很多，你先回家。”
　　当天晚上陈佳和晓语说的是血管堵塞，但晓语当时对血管堵塞还不是很有概念。只是在他们谈话间隐约听到了“中风”两个字，让晓语心惊胆战。即便是回到了家里，晓语还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今年，周默的身体倒是恢复了许多。晕倒的现象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再加上他自己开始注意保养身体，整个人的状态明显要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但可能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上周爬山，虽然高度不高，但下山的时候一下迈不开腿，摔了一跤。万幸的是没有撞到头，但胳膊大腿都被划破了，右手手腕撑地了一下，骨裂的严重打上了石膏。
　　“哎呀，你跑出来干什么？好好在里面等着不就好了？”陈佳下车后想要前去搀扶周默。
　　“没事没事。”周默向陈佳摆了摆手。
　　“晓语今天讲得怎么样啊？”周默给晓语开了门，探着头问晓语。
　　晓语此时正在收拾着背包。
　　“快一点，整天慢吞吞的。”看来陈佳还没有从堵车的烦躁中缓过来。数落了晓语两句后，便嘱咐晓语搀扶好周默，先转身朝酒店大厅走去了。
　　晓语出了车门，兴奋地和爸爸分享今天的见闻。
　　“还行！今天有很多老师同学来，学校还把我的照片做成了大海报放在LED屏幕上！结束之后还有很多老师同学来问我问题，好多我都不会答，不知道有没有在误人子弟。”爸爸被晓语逗笑了：“哈哈哈，那你也敢说啊！”一路晓语和爸爸笑嘻嘻地走去。
　　晓语和爸爸一起推开门，发现一桌人都已经坐得整整齐齐。外婆外公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陈佳排名第三。今天四大家子人都到了，场面热闹得很。陈佳已经先一步到了包厢，正在和外婆说话。
　　“晓语来了啊！”外公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正对门的那个位置，先看到了晓语。
　　“快坐快坐！”一旁的姨妈、舅舅们都热情地招呼着。
　　“坐你弟弟旁边好了。”外公指了指窗边的一个空位。这个空位两边都坐满了人，像是特意空出来的。空位的一边是晓语小舅舅的儿子翰阳。翰阳此刻正双手抱着手机的两端，这姿势一看就是在打王者荣耀。见晓语来了，翰阳抬头开了一眼，冷笑了一声，便低头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翰阳的一声冷笑，让热闹的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晓语不知道来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段饭或许并不简单。
　　周默拍了拍晓语，指了指那个外公预留的空位，让晓语坐了过去。而他就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上。晓语也听话地在翰阳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上过的菜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装的是什么了。
　　晓语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外婆外公请客，但不是在外面吃饭，是在外公外婆自己家。那天早上家里停水了，晓语特意向陈佳申请不吃早饭，留着肚子到外公外婆家饱餐一顿。结果没想到那天全家人都准时在餐桌上等那个总是迟到的翰阳一家子整整两个小时。没吃早饭的晓语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垂涎欲滴。趁着大人说话的功夫，赶紧舀了一口面前的热汤，还没送进嘴呢，就被外婆发现了。
　　“诶，晓语等一下啊，翰阳还没来！”外婆很不耐烦的语气让晓语瞬间紧张了起来。
　　“没说过吗？人没到齐不能动筷子！”晓语被陈佳重重地打了手臂。被打了手的晓语突然委屈了起来。
　　“没事没事啦，晓语想吃就先吃一口好了。”“是呀是呀，不要饿到小孩子了。”一旁的姨妈姨夫打着圆场，一边把热汤端到晓语的面前。
　　“现在在家里，你可以这样。等以后出去了，别人会说你没教养的懂不懂！”越是有人打圆场，陈佳好像越是火大。
　　反正从那以后，即便是三天没吃饭，晓语也会忍着不吭声，等到人都到齐了才敢动筷。此刻的晓语看着面前的饭菜纳了闷，大人有时候真是奇怪，讲过的道理，自己也总会忘记。
　　“今天晓语是在学校开分享会了是吧？大概有多少个人来啊？”坐在主位上的外公，边舀着汤递给翰阳，边看着晓语。外公举着碗半天，也没见翰阳抬起头，最后是翰阳的妈妈帮着接了过去。
　　“嗯…也没有多少，大概一千来个？不太清楚，反正我们学校的那个大剧院人差不多坐满了。”晓语答道。
　　“那可是大场面了呀！”小舅舅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稍显的浮夸了些，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他们学校的领导老师来了十几二十个，对晓语的评价都很高嘞，说晓语是他们见过最优秀的学生。”陈佳的得意溢于言表。
　　“真的呀！晓语厉害咯！”
　　“是的呀，晓语已经不是优秀了，是非常优秀。”两个舅妈一直以来都很捧晓语的场，冲着晓语竖起了大拇指。
　　晓语笑着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在外公家的饭桌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那以后翰阳要多跟姐姐学习学习。”外公乐呵呵的，一直在给翰阳眼神暗示。但翰阳倒是专心地打着游戏，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翰阳没有反应，外婆又将话题扯到了小舅舅和小舅妈的身上。
　　“你们两个做父母的，也要上心，要多跟陈佳周默学习。”
　　听了外婆的建议，小舅舅和小舅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回去。明显是不太乐意听了，顾自开始盛米饭、夹菜。
　　确实，从小学到高中，晓语的学习陈佳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读一年级起，晓语对陈佳的印象更像是一位生活老师和主课老师的结合体而不是一个母亲。
　　小学的时候，晓语就在陈佳的学校上学。为了晓语，陈佳特意从四年级换到了一年级。但为了避嫌，陈佳并没有亲自给晓语授课，而是把晓语放在了隔壁班。
　　你要说当教师子女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学校里不会和任何一位老师产生距离感。若是有什么班干部选举，活动参赛，老师们都会帮你积极争取。
　　但对于晓语来说，噩梦却更加多一些。一年级起，晓语就要和三年级的哥哥姐姐一同上奥数班。哥哥姐姐们都比晓语长得高，都比晓语聪明。有些晓语要想一晚上的题，老师不用讲他们就会。每次奥数班考试结束，晓语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成绩。这就意味着，考完试其他哥哥姐姐们在释放压力游戏玩耍的时候，晓语要回家面对自己的试卷做错题反思。如果考得让陈佳满意倒还好，订正完错题之后还能轻松一个晚上，但如果陈佳不满意，这个晚上可就难熬了。等到周默回家，男女混合双打是少不了的。
　　“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心思花在哪里了？”
　　“这么多粗心错误，你眼睛呢？白长的吗？”
　　“你自己数一下因为粗心扣了多少分，自己去把戒尺拿过来，扣多少分打多少下。”
　　四年级的晓语眼泪汪汪，哭喊着向周默求饶。
　　“下次还敢错这么多分吗？”周默追问道
　　“不敢了爸爸”晓语连忙答道
　　“自己去把戒尺拿过来。”陈佳皱起了眉头。
　　晓语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但是极度的恐惧朝她袭来。她越靠近那把戒尺，恐惧就越强烈一些。
　　“听到没有！赶紧拿过来”爸爸在身后催促晓语。
　　晓语当时害怕极了，她要自己拿着戒尺来惩罚自己，这对于当时的晓语来说无非是精神和身体上极大的伤害。晓语停在电视机前，哭得越来越大声。回头看了一眼爸爸，希望可以通过哭声来向爸爸求情。
　　“还看我，赶紧拿过来！自己犯的错误还不敢承担是吧！”爸爸气冲冲地向晓语走来。晓语见机赶紧拿下戒尺，转身藏在身后。不料，这个动作引起了父亲勃然大怒。父亲直接一把夺过戒尺，狠狠地在晓语屁股上打了一下。
　　一阵火辣辣之后，才是一点点逐渐袭来的痛感。这个痛感足以让小晓语走不了路。宣泄完情绪的父亲把戒尺丢在了沙发上。小语停留在原地，此时的眼泪才是真正决堤的洪水。
　　母亲此时来牵着晓语，把她带回房间。见晓语不肯动脚，还指责了两句
　　“干什么啊？还站在这里等着挨打吗”
　　晓语再一次感觉到了害怕，鼓起勇气啜泣着。
　　此时虽然陈佳开始心疼了起来，但拉不下脸的她还是带着很冷酷的语气蹲下身来和晓语说，“给妈妈看一下。”
　　看到晓语红肿的皮肤，陈佳不由得开始心痛万分。
　　“好了，没有关系的，不要碰它，过两天就好了。”
　　回到房间，晓语侧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眼神凶狠的爸爸和妈妈。
　　或许大人只爱成绩好的小孩吧……
　　哭累了晓语，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陈佳像往常一样，把晓语要穿的衣服放在了床边，在洗手间给晓语挤好了牙膏，早餐也打包好了一会儿让晓语在车上吃。而晓语则迷迷糊糊地全程不需要动脑子，机械性的完成一系列任务就可以了。早饭是陈佳在家门口的早餐店买的一个肉包、一个菜包、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那个包子比陈佳的一个拳头还要大，陈佳每次都会要求晓语必须吃完。昨天哭了一晚上的晓语，今天早上明显是没有什么胃口。一口包子要嚼好久才能咽得下去。
　　陈佳见状又开始生气了，“快一点周晓语，全部给我吃下去。”
　　晓语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很努力地吃着包子。吃得多了还会不舒服，想要呕吐出来。
　　“如果你考试考成这样，什么钢琴班、主持人班啊都没有意义。昨天晚上我已经全部给你退掉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陈佳瞪了晓语一眼，趁着红灯的间隙把剥好的鸡蛋送到晓语的手里。
　　晓语听到妈妈的话后急哭了，像小时候那样含着泪花请求妈妈：
　　“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上主持人班，妈妈你让我去吧！”
　　从前，这一招是很有用的，无论是糖果还是玩具，陈佳总是会心软。但随着年级增长，陈佳越来越少答应晓语的请求。这一次，陈佳没有再心软，无论晓语哭得如何撕心裂肺，陈佳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
　　“好了吃完了就去教室吧。”陈佳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见晓语在后座哭喊，便没有锁门，管自己向办公室走去，留下晓语一个人。
　　至今，晓语还记得那个早晨她独自一人在车里哭着的画面。
　　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总爱在班级里问小朋友们
　　“你们长大以后要当什么呀？”
　　答案最多的，便要数老师。其次才是“警察”、“工程师”、“医生”。但是晓语打小就最讨厌老师这个职业，因为她只要一看到陈佳，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才不要。”晓语在饭桌上小声嘀咕着，但晓语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才不要变得和陈佳一样”
　　见翰阳、舅舅、舅妈一家都不吭声，外公放下了筷子。此刻餐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大家纷纷不敢大声说话，全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外公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
　　“翰阳这学期成绩退步的太严重了，直接推到了班级倒数第十名。两个大人不管，我来管。从今天开始，晓语负责翰阳的学习。晓语如果有遇到什么困难及时和外公说，外公外婆全力支持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晓语自己都还顾不过来自己呢，怎么教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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