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宫

第二天一早，林府的人都出来为林霜霜践行，连郡主都无例外。郡主嘱托了几句，林霜霜一一应下。林栖告了早上的假，和大姐林悦一起陪林霜霜坐马车到宫门。

        上马车前，林悦又帮林霜霜清点了一遍行李。其实也没带多少东西去，不过是一些衣物和药品。昨日林悦又给她一箱的贵重之物，林栖也是，说什么都要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那几箱压岁钱给她带着，但是她是进宫又不是嫁人，怎么带得了这些东西。

        林霜霜在林悦和郡主送的东西里挑了几样自己最喜欢的，又在林栖的压岁钱里拿了一袋子的银子和几块金子。“我就挑一些到时候好做念想，再带些银子好备用，至于这些金子，听嬷嬷说宫里的司制房做的首饰可精巧了，到时候看能不能请里面的宫女帮我打个金镯子”。剩下那些便要林悦他们替她保管。

        林悦拗不过，只好答应。

        “这些就留着当我的嫁妆嘛”。要是她在宫里待腻了，也可以拿这些钱置办些产业。

        “你的嫁妆我和阿栖日后会为你备好，岂止这么些”。

        “霜姐，到时候我会为你准备十里红妆的”。林栖虽然不大清楚这些，但他在书里看到过，佳人出嫁，她的家人必会为她备十里红妆。

        “好”。

        林霜霜开心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感情好啊！她能不能不嫁人就得到这些嫁妆，反正是为她准备的，不对，为杨霜准备的，但现在四舍五入就是为她准备的。

        林悦一看她妹妹一副要哭的样子，怕她等等也绷不住也跟着伤心，便跟林霜霜讲起了她近一个月以来向京城那些贵女打听的一些宫里的事。

        “姐姐的好友，就是陈府那位二小姐，陈漫漫，从前你见过她的，大概是我跟她刚及笄时，她能自己出门了，就跑来我这。因为我要练琴，她就趁着我不注意，把你带出了府外，最后带你回来的时候，她还给你买了许多桃酥。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逛市集，可好玩了，后面我还一直嚷着让姐姐带我出去”。那桃酥应该也挺香的，林霜霜根据林悦的话找寻杨霜的那段记忆，发现这段记忆十分清晰，想来那天，杨霜也是十分开心的吧！

        “是啊！漫漫她也十分喜欢你，但是后面她便少有时间能出府了。自她姐姐进宫被封为婕妤后，陈夫人对她的管教越来越严厉了。而且半年前，陈家姐姐已经被封昭仪了。我前几日跟漫漫说了你要入宫的事，她说等过些日子她同陈夫人去探访昭仪的时候，会拜托昭仪多加照顾你的”。

        林霜霜感激涕零。进宫有个昭仪罩着，那可不得了啊！在同是新进宫的小宫女面前横着走都可以了吧！

        “其后便是许昭容，这是舅母许氏的侄女”。许氏便是林栖的生母。

        “舅母她知道霜姐的身份，我可以去找她，让她请昭容照拂一二”。许氏时常来林府探访，虽对林栖不似养在自己膝下的两个孩子那般亲近，但也是对他十分疼爱。郡主当年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娘家人那林父的事情，所以他们都知道杨霜的身份。

        林悦把后宫大致的情况向林霜霜介绍了一下，除陈昭仪和许昭容以外，太皇太后的人，林悦那边也可以拜托。

        林霜霜有点意外，长那么大，第一次当关系户，还那么多关系。感受到了有权有势的魅力了。

        “姐姐打听到的也不多，后宫水深，你要小心行事”。林悦摸了摸林霜霜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的姐姐，你们不必担心我”。

        怕气氛静下来，而后林霜霜又让林栖给她们讲他的经史老师在课堂上的趣事。之前林栖给她讲他的经史老师在课堂上大骂如何世道不公，当年考进士的时候，无论是文章还是策论，他都比那所谓的状元榜眼探花好，却只能屈居第四。

        那位经史老师的愤愤不平，何尝不是权贵剥削带来的悲哀，因为那前三名，不是勋贵子弟便是尚书门客。无论哪个时代，受到不公对待的，总是普通百姓。又好比她入宫，到时候哪个有地位的嬷嬷或者得宠的娘娘无缘无故打骂她们这些宫女，也都得忍着。

        这就是世道的悲哀啊！

        正当林霜霜沉浸在感慨万千中，就听到车夫的喊话，原来，是快到宫门了。也是，林府本就离皇宫不远。

        下了马车林霜霜发现，这宫门外的马车并不多，而且有些马车已经要走。在零星的马车中，林府的马车看起来最为贵气，但不是最豪华的。有一辆马车的豪华，那是花枝招展般的豪华。这马车刚要上车的一个丰满的妇人还转过头看了一眼林府的马车，然后又不屑的转回去。还有些正要离开的路人，林霜霜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这是棉布衣吧。

        这梁朝选宫女，不大看家世，京城良家女想自愿入宫也可，也有少数官位不高的人向让自己的女儿进宫看能不能获得皇帝的恩宠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再或者便是大户的庶女了，林霜霜的身份就类似于这第三种。大户的庶女虽说是庶女，但如果在府中有一个好的管教人，那也比小门小户的妻生女要好，无论是眼界还是才艺。这宫里头，当上女官的鲜少有那些小官的女儿，多是普通的良家女或是大户庶女，而后者也更容易被皇帝看上。只叹那些因为被家里教导要当上宫妃的女子，一心只想当宫妃，看不上女官的位子，又可知这后宫岂会缺她一个女子，一辈子活在幻想中。

        “姐姐，阿栖，就送到这吧，剩下的路，该我自己走了”。

        在宫门前，林悦松了送紧握妹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稍等”。

        林悦招呼那等着林霜霜的公公。

        原来宫女到了宫门前，都会由等在门外的公公领进宫门。在那宫门里面，又有一个大姑姑，给她们点名排序。

        “刘公公，这是我们林府的一些心意，那一份请你转交给在宫里头的陈姑姑”。在林悦的示意下，林栖拿出了袖子里两份袋子印有林府标志的银子塞给了那个公公。

        这公公也在宫里当差好几年了，见这两位气质穿着不凡，他们又知道今天当差的公公和姑姑姓什么，这不是高门大户还能是什么，而且这两袋子东西也着实沉甸。

        “两位贵人放心，奴才和姑姑定会关照小姐，绝不让娇贵的小姐吃苦”。

        “去吧霜儿”。林悦终究是松开了手。

        林霜霜最后一次与林悦林栖告别。

        眼里的泪总算是又一次忍住了。

        林霜霜跟着公公走进宫里的时候，听到他袖子里那钱袋晃动的声音，林霜霜想，真的亏啊！林悦林栖大可不必贿赂这两位，毕竟郡主可是帮她安排好了的。白瞎了两袋银子。

        一进到皇宫，林霜霜就看到好几排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整齐地站着，那场面就跟她一起上体育课一样。而且有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想来就是那个陈姑姑，也跟体育课老师一样，站着这些女子面前。

        刘公公把林霜霜带到那妇人面前。

        “这是杨霜”，一边说，一边借着他自己和林霜霜身子的阻挡，把那袋东西塞到妇人手里。又对着小声她说了几句话。

        “小女杨霜，年十五，江南人士”。林霜霜记得曲嬷嬷说的，见到那管事姑姑要先告诉她自己的姓名年龄户籍。

        不过林霜霜报完户籍，下面的小宫女便有些蠢蠢欲动。

        也是，这些人里边大部分都是京城人士啊。外地人可是很少的。

        “你倒是机灵，不用等我自己问了，去吧，站那儿”。那陈姑姑把手指向一角，那是靠近宫墙的位子，没有日晒。

        “是，姑姑”。

        林霜霜到了那位置，总算是安下心来，刚刚在这些人前面站着，总觉得不自在，果然混进来以后心态就好多了。

        那公公又走了出去，虽是几步路，但是走来走去，也挺累的吧！何不让小宫女在外面聚集，林霜霜有点想不明白。

        过了许久，陈公公领来了两个衣着十分不错的女子。

        “报自己的名儿”。

        “小女宋茗，年十六，京城人士，家父户部侍郎”。

        “小女徐筝儿，年十五，京城人士，家父工部侍郎”。

        “行，去那站着吧”。姑姑给她们指了个日头正正照着的位。

        林霜霜在那第一个出声的大冤种说自己父亲是谁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搞笑，没想到后面那个也这么介绍。难怪俩人一起来，看来真的是什么人和什么人做朋友啊！侍郎之位并不低，如果是嫡女，都可以自己参加选秀，送进来当宫女，只能是庶女。更何况进来这大家就都是宫女，谁管你父亲是什么人，就算要告诉别人自己家的地位，也不该用这种出风头样的方式。你想出风头，就会被人当出头鸟，而枪打的正是出头鸟。在这两位来之前，在场的宫女应该都感受到了姑姑的不耐烦。林霜霜临走时特地问了小厮时辰，她们大概辰时出发，到这来大概过了五刻，在宫门口叨扰又花了些时间，那她到姑姑面前时，已过六刻，而宫女集结完毕的时间，就是巳时。所以，这两人迟到了。

        果然，领完这两个，刘公公就没出去了。陈姑姑清点了一遍跟刘公公说了声齐了。

        “都跟上，人齐了就领你们去总宫局，也就是统管我们这些宫人的地方”。刘公公扭着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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