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间

皇上不急太监急，大家不急三溜急。

        三溜问程曳，知道网红怎么当的吗？

        程曳：“……”

        “没关系。”

        以前你没在网红圈里混过，能理解。

        他告诉不想知道，并且很烦的程曳，往往只需要以下几步。

        第一：拍一段明明很造作但就要变成自然的他拍偷拍，大海捞针拍，找对网络推手，一推推出火星。也有真正被偷拍的火了的，但这比较少哥哥，现在网络上帅哥美女那么多，现实里不说咱那大学了，小初高里真帅哥美女也没断过，你惊鸿一瞥不吹上天别人也不一定能记住你啊！

        第二：再沉寂一段时间站出来！表明现实生活被打扰有点不太开心，表明这个新注册的账号：“这就是我！”，配段文字但不要显得操之过急，开始要对混圈不屑一顾，气质出尘。

        三：找网络水军，刷想看你照片。

        四：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慢慢露出你大帅哥的脸，分享你的生活！

        五：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潜移默化，乾坤大挪移，混成不想辜负喜欢你想看到你的粉丝的期待，熬到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嘎嘎，开直播了！

        程曳：“……”

        一河：“……”

        金回：“……”

        直播就能赚钱啊兄弟！

        “刷个嘉年华，我在你旁边舞花手舞上天。我愿意的！”

        三溜用他真挚的大眼表示愿意。

        此时野鸡rapper手舞足蹈，吃了两三个月的苦就已经受不了的满身铜臭味，一米八三一百一，身材过瘦像个猴，就差蹦桌上，两个突兀崎岖的膝盖骨伸着，大长腿一叠整个人就差没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兴奋的像猴哥参加蟠桃大会偷了蟠桃喝了酒。

        程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一河半站起来，但没顺利给这猴子脑袋一大逼兜，猴子躲开了，一河幽默开骂：“滚你犊子的你三哥明显没当明星这兴致。”

        “……”金回脑里咯噔一声，戳到笑点的别过头蒙着嘴就笑出来。

        “……”程曳头更疼了，他敲敲桌连忙给自己澄清，嗓子好了半茬，道：“你别听他这么说——”

        “不当网红没钱赚啊！”三溜几乎零点零零一秒就搭话，他没个正形但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大智若愚，也真的一句话就把他哥堵死了，大眼瞪小眼的看他。

        程曳说：“我那视频被狗日的学员报出来后我消息电话当晚就接了几十个，全是朝我讨债的，我当网红不如马上就开直播开美颜赚钱吧，照你那慢慢烘托我跟那些债主慢慢解释我嗓子又要哑了。”

        倒不是不想赚这个钱，程曳只是觉得三溜把传说中的初心给忘了：“等一河给咱写歌咱路走宽一点吧……”

        当网红他也想当不一样的，网红。

        以前想说在网上发一些视频感觉要红好像也没有很难很难，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如果说有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些人得到其中某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坦彻无比的路是幸运。他是幸运的，这刚好又是他的理想，但，他仍觉得自己应该放慢脚步，好好在这条路上想想怎么走，用慢走还是慢跑，跳的还是舞的。

        他可能谨小慎微惯了，越对喜欢的有把握的越想不能出错。

        出错了多丢脸啊。

        一河让三溜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他是程曳和他的贵人，别说程曳当网红明星了，三溜想当他也能整。

        金回挠后脑勺，三溜嘿一声，压根当个笑话听：“我当啥网红明星啊我黑历史一扒一堆，别到时候查的我底裤都不剩不仅被封杀，我连服务员都干不了。”

        他这么说着，但说实话还是想当有几百万的钱拿，但不受约束想干嘛干嘛的自由艺术家。

        艺术家！

        于是三溜那天根本没把大哥二哥话当话，但他不知道，命运的进程有时就是这样平静无声的即将翻天覆地。

        ——

        九月开学了。

        江寻欢当语文老师被领导改革分配着多了一个五年级七班的语文课。周岚也在这个班有课，说听课都挺认真，中规中矩。

        开始备课。

        还要记新同学的名字。

        “新官”第一天上任那天是上午第二节课，江寻欢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认识了下班上同学，重点先记了几个好记的，七班有一个捣蛋学生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不知道干啥去了过了课堂十分钟才从班后门溜回来。

        江寻欢拿着不知哪个老师留下了的戒尺一拍，因为第一天不好发火的笑笑的只让孩子们知道她眼不瞎的问：“后面，那个发育很好的一米八的小小伙，去哪了？给我个理由，不然让你罚站上课！”

        大家哄堂大笑，发育很好长的也壮的小小伙见到是个陌生没大见过的老师也愣，估计课上没认真听讲，下课八卦也没放心上，反正就愣，挠挠耳朵含糊说拉肚子去了。

        “肠胃不好吃坏东西了。”

        江寻欢撑着讲台直视他，他眼睛滴溜转的耳朵红了，不敢对自己的目光，江寻欢决定说：“今天先暂时站着听课吧，给老师一点面子。”

        他口型嘿一声。

        同学们又笑。

        也没多说啥，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周岚说她班上那个小胖子啊，他的确拉肚子了。

        真吃坏东西了。

        她带这个班算是直升的，懂这个班的脾性，这个小胖一米八，有点自卑，周岚常常鼓励他不要想太多，努力加油长个，到高中大学瘦下来就行，瘦下来就是大帅哥。

        蜕变的过程在结果宣布后会很辉煌励志，显得你厉害。

        而江寻欢反应过来，原来拉肚子是真的，和周岚傻笑。

        日子过的平淡，没事就傻笑。

        一个星期五天课，江寻欢和周岚当老师都很老实的学生周末写作业，她们周末批改作业和备课，不大受大环境和家长影响，学生真有什么问题才会积极打电话发微信。

        为此江寻欢觉得自己这一生走后背后都是干干净净没什么人陪的，也没什么大出息。

        她社恐，更因为面对孩子面对多了，觉得一个人，低低调调也挺好。

        下课放学回家的时间基本很规律，这天江寻欢晚上提着一袋懒得烧的外面买的蛋炒饭回来，在程曳门口看到三个混混一样的男人。

        吊儿郎当的倚着门蹲着墙抽烟，玩打火机，烟雾缭绕的，周围没什么回来的人看见，也没人举报有人在这聚众。

        皮带露外边，脖子上挂项链，手上戴戒指，有纹身，很像，那啥道上的。

        而女人有时比较男人，被一眼定生死的状况大多都是男人比女人高很多，男人显得人高马大的。江寻欢莫名其妙路过时有点怵，错过前看了眼四面八方的摄像头。

        程曳自那个视频出名后就有些奇怪的各种职业的人在这蹲，陈芩也跟她说了她表弟现在的这个烦恼，妈的也不当网红也不招商啊，那个琴行的工作也辞了，到底什么妖魔鬼怪天天找……

        江寻欢用钥匙打开门，麻木了的也没很怕他们会突然挤进自己的门。她一个孤身在外的，尤其擅长保护自己和极端的以命抵命。

        那三个混混其中有一个在背后在她快要进去时问她：“喂，美女？”

        希望她回个头。

        江寻欢回个头。

        男人叼烟问：“这个隔壁你认识吗？什么时候会回来？”

        江寻欢没打算回答的看他。

        他说：“我们找他有些事儿。”

        “不知道。”江寻欢关门进去，锁上，又产生想搬家念头的眨眨眼。

        程曳这人也是个妙人，这些人都在蹲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不回来，没人蹲了他不知道从哪在朗朗白日里，正大光明平平常常出现，有时拎着一堆吃的。

        ——当然这有时代表江寻欢每次看见他时的大多样子。

        不代表江寻欢能经常看见他。

        开学第一周快过完时，江寻欢在家煮挂面，门外响起砰砰声。

        像个鬼一样咚咚咚的急促又带着缓的敲门。

        江寻欢努力暗示自己不害怕都要被隔壁整出害怕的拿着刀，看猫眼。

        发现是程曳。

        ……很无语的让他进来了。

        “你敲门声真吓人。”

        江寻欢因为无语狠了，没用客气的语气和面貌接待他。

        程曳有点喘，叹口气，弯了下唇回：“是吗？”

        “你去哪了？”江寻欢看看外面，暂时关上门，站他面前不用细嗅都嗅到了汗味。

        程曳一顿，个高腿长，本来可以光风霁月的，却自发闻闻身上的汗，说：“骑自行车回来的，骑的有点急了。”

        没等江寻欢问，他举起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两个盒子的熟食，他道：“古迟路那新开了一家熟食店，新开业打折，我买了点吃的。”

        程曳弯眼，褶子不深的桃花眼里徉着一盅清泉，清清亮亮的。

        年轻人长相合眼缘，少年气还在，说话语气也仿佛练过的恰到好处，跟她大大方方说：“我能今天蹭你一顿饭吗？我工地搬砖回来，电饭锅插个电都不想弄了。”

        江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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