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堪回首

那些北蒙王族这才意识到什么事，看着陆昭凌和陆昭念相认，也是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他们的王叔先是惊惧万分，现在是惊喜万分，连忙凑了过来，看着还在哭泣的陆昭念，笑眯眯的问道：“真是吓了本王一跳，原来你真的是阿念啊！早说嘛，故弄玄虚，弄得我到现在心还直跳，你们简直是想吓死本王啊！”

        陆昭念停住哭泣，伸手要去擦脸上的眼泪，陆昭凌却先她一步伸出手，用袖子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血污和泪水，很快他雪白的袖子就变得一片血污。

        他明明在笑，却是双眼泛红，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陆昭凌虽然看起来比平常男子文气羸弱些，却是个非常硬气的主，陆昭念和他一起长大，也只在小时候见他哭过一次，因为那时陆昭念淘气，不希望被宫女们叫起来学习公主礼仪，所以把王宫中一众宫女的衣服都给偷了。

        王后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陆昭念害怕得不得了，这个时候陆昭凌竟然替她背了黑锅，王后当真以为是他做的好事，毫不留情地揍了他一顿，打得那叫一个狠啊，也就是那一次，她看见陆昭凌哭了。

        事后她很愧疚，说以后再也不会让陆昭凌为自己背黑锅了，陆昭凌擦了擦眼泪说不疼，自那以后，陆昭念就没见他哭过了。

        可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陆昭凌，却很没男子气概地哭成了一个泪人，不知道在与自己分别的日日夜夜，在以为自己身故的日子里，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每日以泪洗面。

        陆昭凌耐心地温柔地给陆昭念擦拭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这眼泪越擦越多，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好了，不要哭了，都是大姑娘了。”陆昭凌温柔地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哽咽。

        “我说你们到底哭够了没有？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现在等着那个夏侯晟再派兵抓咱们吗？”陆东青不耐烦地道。

        虽然陆昭念打小就不喜欢他这个游手好闲唯利是图尖酸刻薄的王叔，但是此时亲人见面，也觉得有些感慨，难得恭敬地叫了一声：“王叔。”

        “哟，还是阿念懂事，还知道来救王叔，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陆东青殷勤问道。

        陆昭念忍住哭泣对陆昭凌道：“皇兄，我们先离开这里。”

        陆昭凌认真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陆昭念柔弱的手腕道：“一切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陆昭念和陆昭凌一人骑上一匹马，让其他人跟上他们，说自己会走在前面探路，如遇到异样会回头告诉众人。

        两人朝前奔驰，都有种恍惚之感，总觉得梦中的一切变成了现实。

        虽然眼下未曾出了大梁漠北的地域，心中依旧觉得难以抑制得开心。

        “皇兄，”陆昭念的脸色暗淡了几分，“三年前，你领兵去对付夏侯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你已经……已经死了……”

        陆昭凌露出一丝苦笑道：“虽然我还活着，但我所带领的士兵，的确全军覆没了，十万大军，只剩我一人。”

        “皇兄……”陆昭念看着他的模样，心如刀绞。

        陆昭凌勉强露出笑容，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夏侯晟生擒了我，我本以为他会利用我威胁父王母后，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都城，可没想到，他只是囚禁了我，不知所谓何意。”

        陆昭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兄命丧夏侯晟之手，痛恨他如此狠心，可没想到她竟然留下了陆昭凌的性命，到底是何意？

        为什么她明明在报仇，明明痛恨着他，明明想要将昔日旧账一笔一笔与他清算，最后却发现，自己恨他的理由，竟越来越少？

        不过他的确了骗了她，也玩弄了她，也灭掉了她的国家。

        “阿念。”

        陆昭凌出声叫道，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她疑惑地看向他。

        “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我亲口听夏侯晟说你跳入了护城河，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陆昭凌说着不敢与陆昭念对视，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陆昭念怒道：“夏侯晟亲口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折磨你羞辱你吗？”

        陆昭凌却摇了摇头，叹息似的道：“我看倒不是像折磨我羞辱我，那天他带了很多酒，和我对饮，喝得半醉以后他开始又哭又笑，还给了我一把刀，让我杀了他。”

        她诧异地看向他，道：“为什么……那你……”

        “如你所见，我没有杀他，他说你死了，尸骨无存，我当时就想，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杀了他了解他的痛苦，还不如让他活着。”

        “他很痛苦？”陆昭念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容却无力。

        陆昭凌却痛心地看着她问道：“所以阿念，你真的跳入了护城河吗？”

        “是啊，我跳了，不过我运气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来救你们了！”她满脸欢喜地道。

        可陆昭凌却别过头去，闷声不说话。

        “皇兄……”她糯糯地叫了一声。

        陆昭凌却还是不愿意看她，闷声道：“那你的现在的身体怎么回事？你从前学的武功呢？你的功力呢？”

        她张了张口，低下头失落地道：“我受了一些伤，没了武功。”

        陆昭凌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着她问道：“是多重的伤，让你武功尽费？”

        她一怔，脸上渐渐染上了恐惧的神色，低垂着头，握紧了缰绳，艰难地道：“皇兄，你别再问了……”

        陆昭凌也愣了一下，他也握紧了缰绳，眉目之间露出痛色，他知道，她定然是经历了不愿再回忆的痛苦之事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感叹似的道：“好，我不问，日后你再慢慢告诉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说完他长叹一声，接着道，”阿念，我记得当年你已经快要临盆，我那外甥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该四岁了吧。”

        陆昭念整个人都僵住了，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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