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永远的罪人

届时只要自己打着照顾夏侯晟的名义跟进去，想拿到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不再倒酒，就等着夏侯晟醉倒之后，实施计划好的一切了。

        可是夏侯晟那张冠玉般的脸上，只是染上了的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不近人情，反倒让人觉得面若桃花，更加移不开视线了。

        但他的眉目依旧清明，看不出半点混沌，镇定如斯，还在吃菜，拿筷子的手稳如泰山，哪里看得出半点醉意。

        陆昭念有些疑惑了，难道三年不见，夏侯晟的酒量见长？

        她皱了皱眉，心有不甘，站起来继续倒酒，就算酒量见长，以她陆昭念的实力，也不怕灌不醉他。

        接着是第四碗，第五碗……可夏侯晟看起来还是神色如常，哪里有半分醉酒的迹象？

        反倒是陆昭念，几碗烈酒下肚，许久不曾喝如此多酒的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头也渐渐热了起来，视线竟也有几分恍惚。

        她看着夏侯晟的镇定模样，感觉胸口肚腹都好似在烧，心里有恼怒升腾起来，看着夏侯晟道：“你……你怎么这么能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夏侯晟看着她酡红的脸，明澈的眼眸中有迷离之感，冷声对厅中仆人丫鬟道：“你们都退下。”

        下人们都忙不迭地退了下去，青梅虽然好奇又担忧，但频频回望后终究退了出去。

        “你以前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好，”她伸出三根白嫩如玉的手指，道，“三碗必倒，可你现在怎么……你不会是连酒量都是骗我的吧？”

        陆昭念诧异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夏侯晟，眼中还有淡淡的悲凉和忧伤。

        夏侯晟放下了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这些日子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从前的事，但曾经的事仍是陆昭念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而他当年确实骗了她。

        没有得到回答，陆昭念自嘲似的笑了笑，站起来要继续倒酒，她脚步变得有些不稳，去抱沉重的酒坛的身体也摇摇晃晃。

        夏侯晟起身抓住了陆昭念抱住的酒坛的坛口，温声道：“不要喝了。”

        陆昭念却竖起眉头道：“怎么喝个酒还这么扭扭捏捏？就不能痛痛快快喝一次吗？我倒要看看，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好！”

        夏侯晟看着她倔强的带着微微怒意的模样，缓缓松开了抓住坛口的手。

        陆昭念把他面前的碗和自己面前的碗重新倒满，端起碗，笑着道：“来，干！”

        说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划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到了脖颈间，让她雪白无暇的脖颈，分外动人。

        夏侯晟看着她的模样，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既然她想一醉方休，他便相陪。

        两人又是数碗酒下肚，陆昭念已经是脸颊绯红，整个人都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霞，平日里的她素净如雪，眼前的她灿若桃花。

        陆昭念伸手去拿酒坛，发现酒坛已经空了，她扬手就将酒坛仍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再来……”她迷糊地说着，伸手还想去拿另一坛酒，可身上已经是绵软无力了。

        她伏在桌上，微微眯着眼睛看身旁的夏侯晟，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陆止，你要……小心殷雍，他一肚子的坏水，想对你不利。”

        夏侯晟的脸色又红了几分，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看起来还是神色清明。

        听见陆昭念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他愣了一下，看向陆昭念，知道她是醉了，可她仍然是记着自己的安危的。

        他不禁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可在手指离陆昭念的脸颊一寸之远的地方，陆昭念勉力坐直身体，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夏侯晟的手微僵，终是收了回来。

        “原来你都是骗我的，陆止，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好，为什么要骗我呢？”

        渐渐地，陆昭念的脸色变得凄苦，声音也变得凄凉。

        “你说，你不是将军，我也不是公主，就可以做一对平凡夫妻，可是，怎么可能呢？你永远是大梁不败的将军，也许以后会不是，可是至少曾经是，而我，”陆昭念停下来，凄苦一笑，“永远都是北蒙的亡国公主，永远是一个罪人！”

        夏侯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甘心地质问道：“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他的脸上带着痛色，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与镇定。

        他的酒量一直很好，此时却像是醉了，却不是因为这酒，而是因为对饮的人。

        “你放开我！”陆昭念厌恶地去推夏侯晟的手，夏侯晟黯然地放开了她。

        她看向夏侯晟的目光，却像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竟然起身退了几步道：“你还来问我，你尚且要报家仇，而我的亡国之仇，就能这么算了吗？”

        “念儿。”夏侯晟情不自禁，站起来往前追了几步。

        他的心里，在酒意的催发下，恐惧的感觉无限发大，他失而复得的心上之人，这暖黄光线如梦似幻的场景之中，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陆昭念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脚步紊乱，似乎每一次都要倒下去。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府邸，布置得和北蒙王宫如此相似？一样富丽堂皇，一样看起来滑稽可笑，就连一个饭厅，看起来竟然也一模一样，你是在怀念吗？”陆昭念看向夏侯晟，迷离的美艳双眸里，映着夏侯晟那张忧伤急切的脸，眸中却写满了嘲讽与鄙夷。

        夏侯晟无力地摇了摇道：“我只是以为，你会喜欢这里。”

        陆昭念掩嘴大笑，这些年流落大金，辗转到了大梁，终究让她改掉了曾经的一些习惯，从前的陆昭念豁达直爽，断然不会有掩嘴而笑的动作。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这里？”待她笑完重新看向自己，夏侯晟看见了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你少自以为是了，看见这些，我只会恨透了你，是你毁了曾经的一切，又为什么要假惺惺地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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