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及荓之宴

太医来给宁恒看过伤势，给他开了些药方，说他的伤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可。

        花婉送太医出去，让宫女准备了干净的衣裳，煮了白粥，又让宫女给宁恒沐浴更衣。

        宁恒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喝了一点粥，便睡下了。

        等他睁开眼睛时，屋外已经一片漆黑，屋子里点着宫灯，宫灯照亮了花婉失神的脸。她坐在圆桌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失落。桌上一碗汤药散发着寥寥的热气，笼住了花婉的脸，将她绝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朦胧与不真实，让人感到她遥远而不可企及。像是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宁恒惊呼一声：“婉儿！”

        花婉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宁恒道：“你醒啦。”

        随后端了桌上的汤药走到床边，扶了宁恒坐起来，将药递给他。

        药碗温热，温度恰到好处。

        “快喝了吧。”花婉笑着温和地道。

        宁恒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花婉接过药碗道：“你身上的药该换了，我去叫白葵来。”

        “婉儿。”宁恒叫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花婉与从前不同了，虽然她看上去还是同他在一起，做着看上去与从前别无二致的事，可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纱，或是一层拨不开的迷雾。

        “为什么夏侯晟会救我？是不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宁恒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开始害怕自己的猜想，开始害怕花婉的回答。

        花婉站定，过了一会转过身来，脸上却挂着清浅的笑容道：“我的确求他了，他这个竟然还念着旧情，因为我这张脸，就帮了忙。”

        说着她转身离去了，步履匆匆。

        屋子里只剩下宁恒一个人，他苦笑起来，怎么可能？夏侯晟会是好相与的人吗？

        暖黄色烛火下，他温润脸颊上的鞭痕触目惊心。他双拳紧握，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这一刻他笑自己可笑，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可恨又可怜。

        他明知道殷思齐没安好心，他竟然动了利用花婉的心思。是的，他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夏侯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要牵制夏侯晟，他的手上只有花婉这一个筹码。

        花婉要报仇，他一方面拦不住她报仇，一方面也存了自己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爱之人，竟然被自己推了出去。

        他不会再这样了，宁恒暗暗发誓，今后他不会再将花婉拱手让给任何人，她从前是他的，今后也是他的。

        自打上次诱蛇粉的事件，皇后可算安分了一段日子，贵妃忙着给文安公主准备生辰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花婉就在清华宫照顾宁恒，自打宁恒从牢狱中回来，总是觉得这宫中烦闷的她，竟然也不叫嚷了，安安分分地待在清华宫，却是终日发呆。

        “姑娘，您与文安公主速来交好，她的及荓礼就快到了，您要不要备点礼品？”白葵在一旁提醒道。

        花婉被这么一提醒，发起愁来，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不说自己与殷明乐是否真的交好，公主生辰，他们清华宫理应备些礼物，可是该备些什么礼物呢？

        花婉想起从前在北蒙，她过生辰宴时，别人送给她的礼物，有粗如碗盘的大蛇，煮汤实在鲜美，还有送来的一整头牛和一头肥羊，都是绝佳的美味……

        想着想着，花婉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可不行，这是大梁不是北蒙，在这里给公主送生辰礼物哪里能送那些。况且她现在身为大金人，理应送些大金该有的东西才对。

        花婉思及此，便去找宁恒，这些还是要他拿主意才行。

        谁知宁恒却道早已准备好了，大金盛产和田玉，他早已准备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请上好的工匠在其上雕刻了红梅。

        “这是给你的。”说完了送礼的事，宁恒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花婉。

        看着眉目间满是温柔笑意的宁恒，花婉疑惑地接过了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套衣服。

        “这是送我的？”花婉眨着眼睛看宁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送自己衣服。

        宁恒笑着，温和地道：“试试合不合身，公主生辰宴上你就穿这一身。”

        既然是让她出席生辰宴穿的衣服，花婉便不再推辞，可是看着那鲜嫩的桃红色衣裳，她心里总觉得有几丝怪异。

        她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晚些试试。”

        说着她将盒子放进了衣柜，同时看了看衣柜里自己平日里的衣服，却发现那一套亲手塞进衣柜的，从将军府穿回来的那一套粉红色的衣裳不见了。

        想起殷勤地服侍自己的白葵，花婉心里觉得可笑又可悲。原来自己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一连准备了几个月的文远公主的及荓宴，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临。皇宫里，张灯结彩，百官朝拜，皇宫外，欢歌笑语，举国欢腾。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所有的宫灯都点亮，通往太极宫的路上，更是铺上了花色艳丽的波斯地毯。

        官员们穿过铺着花瓣雨地毯的路面，随着宫灯的指引来到太极宫。远远就能听见太极宫中仙乐渺渺，隐约可见衣袂翩跹。

        花婉挽着宁恒的手臂往太极宫走去，她看着眼前的盛况，想起了多年前她的父王母后为自己举行的生辰宴，不过北蒙没有这种撒花铺毯的习惯，虽然也是空前盛大，却散发着草原儿女的豪迈气息。

        两个人走到太极宫的门口，绕过跳舞的舞姬们，给皇上行了礼，便坐落。

        花婉走在殿中，一时间看歌舞的官员的目光都看向了她，那些貌美的舞姬们一瞬间黯然失色。

        只见花婉身穿一袭桃红色的衣衫，身体被紧紧包裹住，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可是该长肉的地方，却也是长得恰到好处。身姿窈窕，一头瀑布般的发丝倾泄在身后，头上配着几支银钗，让她看上去宛若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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