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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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伏罪成了一场必然,但东宫束手就擒绝不是这场灾难的结束。
甚至可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彼时曲大小姐身处东宫,她刚刚应承了为东宫中那些无辜的宫人陈情,便有一群驻军硬闯了进来,他们声称奉黎王苏怀岷之令,要对太子余孽进行清扫。
太子盘根京都近二十栽,东宫有宫人上万,岂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清扫”可以一笔带过。
“我要见黎王。”
曲大小姐当即表态道。
“你?”
驻军首领根本就不认识曲大小姐,听说了之后也只是漠然地回应:
“我等奉命清扫东宫余孽,传话这事可不归我们管。”
事实上他们也根本没把曲大小姐与黎王联系起来,因为名义上的黎王妃,应该是荣安县主曲萝衣。
驻军清扫的手段残忍,刀刀致命,太子余孽,无论男女老少,都不留活命的余地。
手起刀落间,求饶和奔逃皆是无用。
曲大小姐和侧妃冯芊语眼睁睁地看着,怒意被升腾到了极点。
侧妃跳下修齐的怀抱,拦阻道:
“住手,你们都给本宫住手。”
没想到遭来的竟然是驻军首领的讽刺:
“侧妃娘娘,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的侧妃,如今你还能站在这里蹦跶,全凭左相的颜面。”
“哦对了,相国方才纵马太急,在东宫门口坠了马,在下劝侧妃还是快些赶去看看相国吧,这些不相干的人就不劳侧妃娘娘费心了。”
冯侧妃一听父亲坠了马,心立马就揪了起来,当即拉着修齐往东宫门外跑,便也真的顾不上东宫这一干人等了。
东宫殿前干杵着的人,便只有曲大小姐了。
有宫人的血流到曲大小姐的脚边,脏了她的白靴。那些驻军不仅在曲大小姐眼皮子底下杀人,还在殿内眼前纵火,美其名曰:
“东宫太大了,为防有漏网之余,还是一把火烧了最好。”
一片火光照亮了苍穹下的众生,东宫之地曲大小姐再是熟悉不过,她一看那方向,便知道那是藏书阁。
太子搜罗天下奇珍林列于此,个中宝物数不胜数,如今却因为人祸被付之一炬。
曲大小姐在那一刻感到分外的无力,她一遍遍要求:
“我要见黎王。”
却都被无视,被拒绝了。
便是她想要自己去找,也被守在宫门口的驻军军士拦下了。
甚至还有军士讽刺道:
“曲大小姐,黎王凭什么见你呢?”
“凭着你与太子那一段世人皆知的绯闻吗?你们曲家以庶女充作嫡女下嫁黎王殿下,这笔账如今怕是要好好算一算了。”
“黎王现在是什么身份,曲大小姐应当知道。他怎么可能还会要你这个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受尽屈辱的女人呢?”
“曲大小姐,这里的场面太刺激了,我等还是送您出宫回府吧,大理寺卿还在等着您呢。”
曲大小姐也想从眼前的惨状中脱离,可是宫人那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仍在望着她,至死不曾闭眼,让她终是无法放手:
“你们方才说,血洗东宫是黎王的命令?”
驻军边杀人边回应:
“当然了,驻军令在黎王的手中,我等理所当然听从的是黎王的号令。”
他这般手起刀落间,又结果了好几宫人的性命,后面的宫殿里也燃起了浓浓的烟雾,四周充斥着肃杀之气。
党争如斯残酷,而曲小姐似乎站在了党争的风口浪尖上,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来缓解加诸到这些牵连者身上的灾难,她游走在死亡与血泪的边缘,仿佛一只脚已然踏进了地狱之门。
突然,她转过身,对那些肆意杀戮的驻军说:
“你们胡说,黎王不会下令残杀这些无辜之人。”
驻军手中的屠刀停滞了些许,无奈道:
“我的姑奶奶啊,东宫谋反,他的党羽,他的门人,他的内眷,便是株连九族都不为过的。”
“请您收收慈悲,赶紧出宫吧!”
曲大小姐偏要立在他的刀口,继续道:
“便是株连九族,也不能即刻行刑。大雍有律令,便应当按照律令来执行。该处斩、该流放、该充宫都各有定论,你们如此滥杀,岂非罪责?”
驻军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娇滴滴的曲大小姐,她可是掌管邢狱的大理寺卿之女。
同她论理,他们这些粗人可占不了什么上风。
他们遂不耐烦道:
“曲大小姐,我等奉命行事,您若再干涉我等公务,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兵士刀尖染血,目露凶光,若是寻常女子见了,定会怕得退避三舍,但曲大小姐却是不躲不避,反而抓住了那驻军头子眼神中的闪烁追问道:
“我说的可有半句不对?”
恰逢此时,有兵丁从后面宫殿里走出,在驻军头子的耳边说道:
“头,没找到东西,但我们已经在四处放了火,想来应该快了。”
这话不偏不倚正被曲倪裳听了去,她遂心下了然,笃定道:
“你们究竟是奉何人之命,在找寻什么东西?”
曲大小姐的满心疑问飘散在尘雾中,被风吹散,无人作答。
她强迫自己冷静,细想其中的细枝末节,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伙驻军的出处:
“你们是施家的人。”
驻军分布在大雍各地,如今却出现在禁宫中,来的这样及时,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必定是黎王提前安排的。
庆阳城中施宝来的苦肉计,曲大小姐看出来了。
他必定是与黎王苏怀岷达成了某种合作,假意逢迎,取得太子东宫的信任,才有机会借东宫之手,率驻军进京。
果然曲大小姐这般笃定,令驻军军士迟疑,眼中凶光乍现,刀口的血如同散落的红玛瑙般,一颗颗滴落在尸身人海中,一旁的宫人伺机匍匐,爬到曲大小姐的身后以求荫蔽。
火光照亮了曲大小姐冰冷绝艳的一张脸,她眼神坚定道:
“你们在找的,是乾西族那些宝藏吧!?”
军兵头子一步步走近曲大小姐,他突然狰狞地笑起来:
“一别多时,曲大小姐还是这般爱管闲事。”
他说着手腕微抬,刀尖的血便流得更急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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