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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上吊


众人这才意识到,在这场尚未收尾的祸端中,无论谁对谁错,受伤最深的总是曲二小姐没错了。

曲大小姐失却了颜面,曲二小姐失却的却是清白。

清白有多贵重,梅菉便在眼前。

被曲大小姐这么一搅合,萝衣能不能顺当地计入曲夫人名下便成了未知数。若是她不能成为曲家的嫡女,便无法替曲倪裳嫁给黎王,那么失却了清白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这世上呢?

众人看向曲倪裳,似乎,萝衣她,只能去上吊了!

当然,投河和撞墙,也都是不错的选择。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救人啊!”曲倪裳正要起身,余光瞥见所有人都还在原地呆着,直楞楞地望向她,就像是脑袋都长到了她的头上一般,翘首期盼着曲小姐发号施令。

被她这么一喊,众人才仓惶起身,一齐往祠堂门口拥去。

大家赶到的时候,曲萝衣已经被救了下来。

她面色惨淡,唇白如纸,正奄奄一息靠在婢子身上,整个人全无往日生气。

阮氏头一个奔过去,抱紧了萝衣,歇斯底里地喊:

“我的萝衣啊,娘的心肝啊,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呢!”

曲蕤飏站在门口,眼前凄厉的一幕叫他烦了心:

“事情还没有定论,寻死觅活做什么!”

曲老太太和曲夫人见了,人没死,心下便也安稳了,老太太抚着胸口道:

“萝衣,你受委屈了家里人是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你放心,黎王和你既然已成事实夫妻,咱们府里总要问他要一个说法的!”

她如此许诺,就仿佛事情尽在人为,可偏一双老目又不住地往曲倪裳所在的方向瞟。

仿佛曲萝衣的身家性命,全都系于了曲倪裳一人身上。

曲倪裳不如她的那些个三姑六婆热情,连门沿都没有挨到,只远远地站在窗棂边,可仍躲不过曲老太君的意有所指。

她闻言在心里冷笑:你们使了那下作手段,如今竟要找别人要说法!

曲大小姐心里虽然恼了黎王,但是是非黑白的道理,却还是分得清的。

曲夫人拉过曲倪裳,劝道:

“倪裳,娘知道你和太子情投意合,不舍彼此,你既不想嫁给黎王,便让妹妹替你嫁吧!娘知道,这件事娘有错在先,但事情已然是这样子了,总不能叫你妹妹真的去死吧!”

她七姑姑也跟着附和:

“倪裳,撇去个中细节不说,此事若是能成,对你对萝衣对咱们府里便都算是天大的好事了。萝衣得以高嫁,你和太子有情人终得眷属,来日太子荣登大宝,我曲氏一族水涨船高......”

“昨日夜里你不还跟黎王殿下说,你此生最爱便是太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东宫太子妃吗?”

“这样误打误撞的好事,你还闹腾个什么劲呢?”

曲大小姐扶着额,人言可畏,当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曲倪裳不想再费口舌去叫醒装睡的人,只淡笑着对围作一团的众人说道:

“我想与妹妹单独谈一谈。”

内眷们迅速为曲大小姐让出一条道来,曲大小姐从中穿行而过,拉起曲萝衣一起坐在锦榻上,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冷风浸润,想要再上前规劝和说道的心思瞬间被扼制住了。

这场闹剧,一个替另一个嫁,有心人筹谋多日,可说到底,是姐妹俩自己的事。

曲蕤飏一声令下,内眷族亲四散,曲萝衣的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那种从早到晚都不会有一个人经过的宁静,曲二小姐在这偌大的曲府里已经感受了多年。

屋子里只剩下了姐妹二人。

曲倪裳从袖口抽出一叠单子递给曲萝衣,后者犹自深陷在悲伤难以自制的情绪里,讷讷地接过。

但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罗列的,都是曲倪裳多年的私藏:

房产,田地,金银,玉器,珠宝,绫罗......

曲萝衣陪着曲倪裳清点过库房,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单子上几乎囊括了曲倪裳全部的私产。

她茫然地抬起头,听着曲倪裳笑着解释:

“萝衣,这些原本都是要给你的,我本想着我要远嫁,甘州那么远,我的这些东西也带不走,你素日喜欢什么瓶啊玉啊,还喜欢金字银子,便都留给你吧,以后你做嫁妆也好做本钱也好,都由得你。你也不用再翻墙出去倒腾你那小买卖了!”

有晶莹的液体不受控地自曲萝衣眼角滑落,滴湿了那一叠宣纸。

她当真不知,曲倪裳是这样想的。

曲倪裳的这些私藏,不说富可敌国,便也是富甲一方了。

她竟然全都要留给自己!

曲萝衣这一生,都没有被人如此厚爱过。

她在年幼的时光里,曾经很多次仰视过长姐的一切:她的姿容,她的出身,她的气度与荣光……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曲倪裳,她是生而尊贵的人,自己和她是不一样的。

曲倪裳得到一切,是上天的恩赐。

曲萝衣想得到什么,得靠自己努力。

“姐,我当不起这些的。”曲萝衣把那叠单子塞回到曲倪裳手中,又被曲倪裳塞了回来:

“你我骨肉连枝,这些东西我不给你,便也没有别人了。萝衣,我知道你素来爱自由,不受世俗的约束,你拿着这些东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好不好?”

曲倪裳看向曲萝衣的眼里充满了诚挚,并没有眼前的局面而有丝毫的变化。

曲倪裳在那一刻心里尚且存了一分侥幸,她怕曲萝衣走错了路,从此万劫不复。

“姐,我没有选择。”曲萝衣怔怔地望着长姐,一双丹凤眼中孕满了绝望:

“我是庶女,嫡母要我往东,我便不能往西。我纵然能够放下一切,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娘呢?我娘亲已经年过不惑,她的余生拿捏在嫡母手中,萝衣不能放任娘亲不管。况且,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萝衣已经是残破之身,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别的出路了。”

这是曲倪裳见过的曲萝衣最失落和无助的样子。

在过往大多数的时候里,曲倪裳端坐在曲府的深宅中,忙于琴棋书画的技艺,闲暇时举目望向窗外:高高的围墙把世间一切纷杂也好,热闹也罢都完完全全地隔绝在外。

她做着人人交口称赞的曲大小姐,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京都城里大多数的贵女便是曲倪裳这般,谨守着闺中女郎的本分,等待着出阁的那一日,才能光明正大地从高墙里走出去。

不过刹那风光,转眼又进了一个牢笼。

曲萝衣却和所有的贵女不一样,她翻墙、钻洞,丝毫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她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她攒起自己的小金库,她精心谋算着自己将来的出路。

她比曲府大院里每个人都活得生动。

她总是有许多新奇的玩笑可以讲,她总能在把老谋深算的大理寺卿气得跳脚,她翻越围墙的时候手脚灵活便如同一只自由翱翔的飞燕。

在成长的岁月里,碍于曲夫人的约束,曲倪裳和曲萝衣其实并没有很多的交集。

但那并不影响曲萝衣在曲倪裳心中的分量:在别人看不见的心底:年幼的曲倪裳在心里向往成为自由无拘的曲萝衣。

“萝衣,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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