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前夕一

烟波无痕的江面之泛着两叶扁舟，河水透心的清凉，萧婉娆双手掬一捧清水，并肩的扁舟发了话：“水太凉，别用那个洗脸。”

        萧婉娆听到此话无比安心，底下的头掩藏了狡黠的笑容，可手心里的清水却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映了个彻彻底底：“我当然不是用来洗脸的，我是……”

        说着，萧婉娆忽然扬起手把那捧水全数泼到了莫北辰身上，对方被这这一动作惊了一下，却也不恼，手中的浆依旧平稳的划过湖面。

        莫北辰带着笑容质问她：“想不到萧将军竟有这样调皮的时刻啊。”

        萧婉娆顾着再泼他一回，弯下腰身再去淘水，船桨被萧婉娆倾斜的重量翻到了水中，萧婉娆没注意到这边，只见船身越来越歪斜，莫北辰慌了神，他迅速靠拢两只船身，企图拉萧婉娆一把。

        这起身的动作彻底把船打翻了，莫北辰也顾不上这捧水被意外的洒到了自己连上了，抓起萧婉娆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船上。

        瞬间水花四溅，层层包围住两人。萧婉娆被攥着一只手，和莫北辰面面相觑，两人离得太近，一时间觉得脸上燥热。萧婉娆偏过眼神，撤回手：“是我玩的过火了，对不起。”

        她注意到莫北辰脸上的水珠，从额头一路顺下来，划过对方挺拔的鼻尖，最后融到那片薄唇之上。萧婉娆不敢再盯了，“别看了，再看你的浆也翻了。”

        “把脸给我擦了我就放过你。”莫北辰那眼神太过深情，萧婉娆躲闪不过，也不想错过，她抬起手臂，轻轻蘸着莫北辰脸上的水珠。

        一寸寸的往下，仿佛在描摹对方的骨骼。萧婉娆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对方的眉眼到嘴唇，她都深深刻在在心里。

        萧婉娆很开心，她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莫北辰摸不到头脑，追着萧婉娆看她的脸色，他们在小船上左摇右晃的追逐着，笑声回荡在定清河的彼岸。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吗。”莫北辰忽然严肃下来。

        “你要去哪，你敢不在。”萧婉娆打他，似是在恼他说这种扫兴的玩笑话。

        莫北辰眼神里荡起了伤痛之意：“我说真的，你能答应我吗？”

        “你什么意思，你也要离开我，”萧婉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不想理他，一个跨步回了自己船上。

        “你不好好回答我，我……”莫北辰那抹神色愈发浓烈，萧婉娆转身看着他，心不停地往下坠。

        “我当然会，但是你不能离开，否则，”萧婉娆有些着急，可话到嘴边却连不成句子。

        莫北辰眼睛不眨地看着她：“婉娆，我对于你算什么？”

        算什么，萧婉娆没给过他回应的，只是在一起很舒心，可最开始明明满腹猜忌与不顺眼：“莫北辰，我其实…”

        “其实就是一个给你提供快乐的人吧，若真能给你带来快乐我也值了。”莫北辰粲然一笑，展开怀抱，“我能抱抱你吗？”

        萧婉娆没有二话，跳回那只船，那个怀抱明明为她敞开的，可萧婉娆抱到他的那一刻却瞬间灰飞烟灭了呢。

        定清河的景色也瞬间消退，萧婉娆看着场景一幕幕消散，自己来到了一个冰封的世界。“莫北辰，莫北辰……”没有人回应她，她看不到远处的情况，“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说走就走呢。”

        萧婉娆顾不得伤心，拼尽全力地往白茫茫的远处走去，路没有尽头，他迷失了方向……

        “萧副将，将军还没醒呢。”李达换好药进来问道。看萧婉娆安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心里恨不得撕了那帮厥先人。

        “都怪我，没及时跟将军汇报这边的情况。”

        “您千万别自责，这事是他们那帮厥先狗贼不按招数出战，将军也是为了保护剩下的兄弟们才去迎战，否则他们真的杀进来，咱们的营地就彻底完了。”李达不知如何安慰是好，“没事的，尉迟将军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御林军的后备军也会在三日后到达。”

        李达见萧称不达话只好出去给他那些吃食。他们出征会随身带药师和随行的医师，顾及萧婉娆，他们会派两名女医徒跟着。

        小叶是新来的医徒，第一次随军上战场，昨日就是她给萧婉娆换的药。不得不说，她太佩服萧将军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她一个女人是怎么挺着撑到救兵来的。

        “小叶，饭菜烧好了吗，我给萧副将端点过去。”李达唤她。

        他们药徒必要之时还是管帮忙做饭的，小叶立马跑着去拿饭。“将军还没醒呢？”

        “是啊，你师父的药到底顶不顶用啊。”

        “你这话说的，战场的药材怎么会带的全呢，将军急需的一味药还是跟我师姐现去采的呢。有用肯定是有用，就是没那么有效。”小叶长得灵动可爱，说话的表情也多变。

        相比她的世界，两人就是天壤的区别。如嫣随将士们出征已有五六年。经验丰富不说，也成熟稳重。人称冰山女神。大家都认为和萧将军的性子有相似之处。

        “你师姐在后面配药呢？”

        “对，”小叶拦住他躁动的脚步，“你别去看他了，赶紧给萧副将送饭去吧。”

        李达憨笑她转身走了。

        ……

        闷热的水桶已经要将赵憬憋窒息了，虽说是自找的，但他一想到快要见到萧婉娆就不觉得那么难熬。

        前面似乎有个坑，水车被颠簸了一下，赵憬重心不稳磕到了桶身，“咚”的一声。随行的士兵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想必是听错了。

        赵憬本要捂住额头，可忽然觉得不会被外边的人听见吧。又紧张的捂住胸口。两手分工，好在等了一会没有异常。

        他肚子饿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什么吃食都没带，这赶了一天路他已经要饿瘪了。“快点到，快点到。”赵憬在心中默念祈祷。

        他们的确快到了，尉迟连派人去通报，吩咐下面的人把粮车水车先押送进去。

        赵憬感觉自己被抬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抬到了一个新的地点。待到四周安静下来，他悄悄扒开桶盖往外瞧了一眼。

        入眼的是跟自己钻进来的一样的水桶，他稍稍抬起身子往远处看去，有几个负伤的士兵在附近休息，这周围就是对方粮车和水车的地点，倒也看不出什么。赵憬壮着胆子往拐角扫了一眼，貌似是医女之类的在倒药。

        贸然出去必定引起大家的慌乱，他出来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着，可一看也是富贵人家的穿着。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钻出去。

        萧称前来迎接尉迟连，带他们进来，“尉迟将军来的及时，萧某感激不尽。”

        “萧副将言重了，我们都是东梁子弟，为了国家而战是职责所在。”尉迟连放低声量问道，“萧将军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萧称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带人突袭了厥先的阵营，分散了他们大部分精力，暂时缓上片刻。即便，”萧称望了一眼萧婉娆所在的营帐，“将军不能醒来主持大局，我们也要把这场仗打好。”

        “一定可以。”

        ……

        落鱼每次侍完寝回宫时都会在莫北辰的房间站上片刻。一连几天宫人们都发现了规律。德公公是御前的人，被他撞见过几次。他自然清楚莫北辰不是沉迷美色之人，且他也不敢。

        今日德公公特意跟出来，又见落鱼在莫北辰的房前停了下来。每次驻足的时间倒是不长，他趁落鱼离开后敲响了莫北辰的房门。

        莫北辰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打开门，袖口藏着一把尖刀：“德公公？”莫北辰悄无声息的把刀尖往里收了收。

        “打扰到你了？”

        “没有，是皇上有事情吗？”

        德公公犹豫片刻说出了次来的目的。

        莫北辰眉峰微蹙疑问道：“每一次都来？您不会看错了吧，我连那位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我自然相信你，但是她我不放心啊，虽说皇上看上一个新人再正常不过，可专宠是从来没有的事，皇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不给封号就赐了住处。”德公公神色间难掩无奈，“她还盯着你的动向，莫非她知道你的身份想从你这下手去……”

        “德公公的话我听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留意的。”对方一走，莫北辰的笑容立刻凝固，眼眸深处的情绪翻涌。他当然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总是盯着他的举动，只是没料到这么频繁。

        莫北辰忙完皇上那边的事务往内宫的方向走去，侍卫不能轻易进内宫，可皇上如今顾着纸迷金醉，压根不在乎谁会从他的桌案顺走一张搜查令。

        凡侍卫进内宫，官员外出搜查皆需皇上盖章下发一张此令，东西两国在这方面没有差别。

        从德公公手持的档案里看到过那个女人的住所—春长阁。

        景色倒是雅致，春天一来四季花开。莫北辰在门外候了一会，有个宫女听到动静出来探头，见人眼熟便去通报。

        不多时落鱼就走了出来，落到莫北辰身上的眼神像钩子一样：“你肯来找我了。”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若是为了那日的相救知恩便不必再多说了，至于其他的更不用使这种手段。”

        落鱼轻笑一声：“我在舞房忍辱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我自然心里痛快，可渐渐的我发现皇上的怀里一点也不暖，他的床榻更是冰冷。”她绕道莫北辰身边，“我说过很多次我叫什么名字，可皇上至今还是没有记住。”她靠的莫北辰越来越近，“我要的不是这种被囚禁的生活，我想要的是一个男人疼爱我。”

        她伸出的手被莫北辰挥开：“哈，我想我没得罪过你吧，你在后宫跟一个侍卫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莫北辰退开半步，“谁派你来的，谢修年还是哪个大臣。”

        落鱼耸肩一笑：“您想多了，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是帮你的。”

        莫北辰感觉她嘴里满口疯话，也是，对方能说出真实目的就怪了。莫北辰留给她一个抽离的眼神转身离开。

        天色渐暗，空气笼罩上一层静谧。连人的思绪也被暂时盖住。

        落鱼换好衣服跟随舞房的姑娘们一同溜出了宫，明日那些人会再回来。她在相同的时间进来就可掩人耳目。

        黑暗的角落里，身着红衣的女人留有一个背影。落鱼把双手相互攥紧才上前走去：“主人。”

        “废物。”一个耳光意外的先一步落了下来，落鱼能预料道对方会生气。可这一巴掌确实吓到了她了。

        落鱼不敢抬头与之对视，这是她们的的规矩，平日里主人就不爱露面。即便露出来，她们也不敢长时间盯着她看。不是因为脸上有什么丑陋的伤痕，而是她的眼神，令人心生恐惧。

        “我安排你进宫不是为了让你享乐，我千里迢迢陪你过来，你怎么办事的。”

        “主人，您是让我勾结莫北辰，可他不是那么好哄好骗的。”

        “骗？”女人嗤笑道，“我交给你的任务看来你没有听明白啊，我何时让你去勾引他了。”见落鱼垂着头像只任人宰割的鹌鹑，她也不好在动手责骂，“那莫北辰是个重情义之人，他心里有了人便不会轻易对她人再动心。我要你做的是毁了他。”

        “我明白了主人，您再给我一些时日。”

        “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继续找他麻烦，这样一旦被皇上或是哪个大臣发现就好办多了。”

        女人停顿片刻，“还有，留心他的举动，想必听说东梁有难时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

        “师姐，这里我来吧，您先吃饭去。”小叶接过如嫣手里的活，催促她去吃饭。

        如嫣不多话，点头就是答应了，吩咐她捣碎一点，否则敷到伤口上不易吸收。

        “明白的。”这会天色已经暗沉了，小叶是能靠着一簇火勉强看清每一位药材。她的眼神还算过关，耳朵则是出奇的灵。此时她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往这边靠拢。

        小叶猛地回头，捣药的冲子已经紧握在手。

        没有人

        小叶皱起眉，脚步明明没有停下，看来不是这个方向。小叶赶紧悄悄探头，果然发现一个鬼祟的身影。她有些慌神，因为那人去的方向是营帐，眼看着对方偏离了将士们的营帐群走向了单独的那一个。

        “是萧将军的。”小叶不能坐视不理，就算外面有将士把守，可这刺客能闯进来也是有本事的。小叶握紧“武器”，悄悄跟上。

        在那人即将踏进萧婉娆营帐外的二十米时，举起了手中冲子朝那人砸去。

        “啊。”赵憬万万没想到自己被突袭了，虽然不是致命一击但也疼得他一激灵。他想回头可对方却又砸了他一下。赵憬狼狈地被一个姑娘打趴下，“你干嘛，我不是坏人。”

        “谁派你来的，说啊。”小叶想扒开他的手继续猛砸，两人一时四手纠缠。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尉迟连和萧称正在商量作战的计划，这外面的动静显然分了他们的心。军营内不许喧哗打闹，除非是有军情。

        他们出去时，正看到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子对打。

        “萧副将，那是小叶。”

        尉迟连也注意到躺在地上还手的男子有些眼熟，便走了过去。谁知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差点把尉迟连气昏过去：“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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