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恩人

此次出征萧婉娆带了两个营的士兵，在不知敌军数量的情况下，两个营的数量比较保守，若遇到险境还可调兵支援。

        按照和兵部尚书苏治来时制订的计划来说，往西南行，过了鹤达山就能看到流民的部分阵地，以防万一让小部分人去和这些流民对抗，其余人走岔路，包抄围剿他们。

        可他们还未行到鹤达山，就来了一波作乱流民，萧婉娆紧急下令命二营所有士兵走岔路，自己和萧称带着一营三分之一的人上前迎战。

        流民来的人着实不少，萧婉娆让大家鼓起士气，谁敢有退缩之意，军令处置。

        萧婉娆冲到了前方。两方相交，兵戎相见，所有人铆足了所有士气奋击杀。可就在萧婉娆她们集中交战时，后面的流民在缓缓撤退，以至于杀完前面的人后面没人再冲锋了。

        “将军这，这些人怎么跑了，不会是怕打不过吧？”

        萧婉娆望着地上的尸体，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他们并非流民，萧称可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流民和这些人穿着就不同，其次流民造反是因为被逼急了，既然选择造反，绝对会杀到最后一刻。”

        “末将也觉得这里不对，流民都是些底层压迫的人，断不会有战术之说。”

        “现在一切都说不准，若追上去，恐怕会中了他们的计。”

        正思忖着战术，就见四面冲来了一众人马，吹着哨子拿着弯刀，包围了他们。

        “你们是不是在想，追上我们就入了圈套？哈哈哈，其实你们等着也是入了圈套。”其中一个人说道。

        他的穿着印证了方才的揣测，的确不是流民。

        萧婉娆镇定的问他：“你们是什么人？”

        “当然是流民啊。”周遭的人跟着一起大笑，“这位兄弟长得倒是俊俏。”

        “你们放肆。”一个士兵看不下去骂了一句，却没成想被他们的人射了一箭。

        萧婉娆看着那位士兵坠下马，心头很颤了一下：“你们有条件就提，没必要这样。”

        “你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人质，拿你们换东梁的一座城不过分吧。”

        “就凭你们也配提条件。”说完萧婉娆趁其不备，直接抽出一只箭扔过去，射中那个人的胸口，周围的人眼看着要急眼。

        萧婉娆大声吼道：“谁要是在再敢动一下，我让他立刻死。”

        中箭的人捂着胸口笑了一声：“这位小兄弟脾气很火爆啊，我们先不动手，谈谈我提的条件吧。”

        萧婉娆无意和他们废话，和萧称递换一个眼神后，直接开杀。两方的人数相当，萧婉娆觉得这些人绝对不是主力军，或者和最开始的那拨人一样，使的障眼法。

        奋战下来，萧婉娆的人损伤并不惨重，有几个受了较重的伤，那拨“流民”倒是全军覆没了。

        “看他们的能力和人数，真配不上能和我们提那种条件的。”萧称说道。

        萧婉娆拧着眉：“所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萧称，如今最保守的方法就是你去找二营的人，他们已经到了岔路扎营了，还有所有负伤的你也带走。”

        萧称变了脸色：“将军不可，现在前路不知道有多凶险，末将不可能让您去犯险。”他怕萧婉娆下命令，赶在之前恳求道：“我们开局就不顺，我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当逃兵。”

        “你这不是当逃兵，是我相信你我才让你去掌管大局。”

        “福铃若是知道，她不会饶过我的。”萧称直接打情感牌，萧婉娆败下阵来。

        “众将听令。”

        “在。”

        “我们现在继续往前走，无论遇到什么，谁都不许有退缩，若谁不敢去，现在站出来我给你机会。”

        “誓死追随将军，绝不后退。”

        “好，出发。”

        鹤达山的确有驻扎过的痕迹，此刻却空无一人，或许就是那些人。萧婉娆没下令查看，绕出山时，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穿着打扮和那两拨人一样。

        萧称上前护着萧婉娆，那两个人看出他们想动手，开口说道：“你们终于来了，放心这就是我们族长准备的一个迎接客人的游戏罢了，你们最好别动手，这里是我们的领地，你们人不少也敌不过我们。”

        “你们族长？”萧称问道。

        那个人并不直接回答，却问：“你们的首领是谁，我们只和首领说话。”

        萧称捏紧了剑，刚想开口说自己是，被萧婉娆拦下，萧婉娆小声说：“你瞒不了多久，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若他们真查起来，杀我们的人就麻烦了。”

        萧婉娆驶向前，看着他们的眼睛说：“我是。”

        两个人观察了她一会儿：“你是女的？”

        “怎么，女人就不能当首领。”

        “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我不懂，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就好，我们族长可不喜欢欺骗。”

        “那可以带我们去见你们族长了吗？”

        “那来吧。”他们在前面带路。

        果然绕出去又是一片宽阔天地，宽阔的场地中间被他们当成了马场，外圈的东边是营帐，西边养着羊群。

        “你的士兵得在这等着，只有你能跟我进去。”

        他见萧称跟上来，拿着弯刀指着他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我是副将，不是士兵。”

        “只能主将进，除非你把她杀了，你来当主将我就让你进。”

        简直荒唐。

        “你在外面等我，再说了我们都进去了，他们不安全。”

        “是，您一定小心。”

        那个人把萧婉娆领到了最大的一个营帐前，还未进去，一股羊膻味就冲了出来，还伴随着酒气，萧婉娆皱了皱眉，掀开了营帐。

        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穿着异族的毛裘，头发是编起来的，额头上还绑着一串额饰，留着一圈胡子，长相不是汉人模样，正垂着眼帘大口啃着羊肉，边啃边就着酒。

        见人进来了，放下了手中的羊肉，拿了块毛布擦了擦手：“达巴尔，你带个女人来做什么，给我当夫人啊。”

        “她说她是首领。”达巴尔解释道。

        萧婉娆环视四周，除了一个木制的刀架，底下设有四个桌子，可见经常叫人来喝酒，萧婉娆不理会他那句话，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

        “你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萧婉娆沉声问道。

        “哈哈哈，迎接你们的人没说吗？”

        “那样的条件你觉得可能吗，换一座城，我们可不值。”

        “你们是东梁朝廷的人，我觉得东梁比西梁友好多了，所以才和你们谈条件。你现在不答应也没辙啊，都进了我的领地了，还逃得掉吗？”他又端起酒畅饮一口，似是量不足了，冲达巴尔说：“去，把那个叫阿昭的小子叫进来倒酒。”

        达巴尔做了一个萧婉娆看不懂的动作，应该是他们“遵命”的意思。

        不久，进来一个瘦高的男人，颤颤巍巍的拎着酒桶走过去，弯下腰恭敬地倒着酒，连头都不敢抬。

        倒完之后，男人神色恢复，说着“去干活吧，别想着逃了，这次断条腿，再有下次我直接给你剁了。”

        萧婉娆盯着他，看模样不像是这里的人，倒像中原人。像有感觉似的，阿昭走到萧婉娆跟前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萧婉娆觉得他的眉眼很像什么人，莫名的亲近感。不过对方没流露什么表情，瘸着腿出去了。

        “看见了没，他也是人质，还是个自不量力的人质，我想萧将军可不会这么愚蠢。”

        萧婉娆转头看向他，未表现出惊讶：“你认识我。”

        “萧将军大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为了迎接你，先后派去了两拨人为你接风，哈哈哈哈哈。”

        “我不想和你们打仗，所以才请你来谈判一下。”

        萧婉娆轻笑道：“是怕打不过，才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吧。”

        男人从桌前退出来，拍了拍圆润的肚子：“下作？是你们中原人下作，我们离开家园，东躲西藏，你们两面夹击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萧婉娆听出来些眉目：“那你困着我们让我们休战，那只要我同意就肯放我走吗？”

        “当然，我们蛮族很讲信用，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们分毫。”

        “我的将士们受伤了，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们些药材。”

        男人看着她，突然大喝一声：“达巴尔，去拿些草药给他们。”

        萧婉娆出来时，夜色早已降临，外面燃起了篝火。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萧称紧张的问道。

        “他说要我们休战，和朝廷去谈划给她们一座城，才肯放了我们。”

        萧称暗骂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投降。他们上过这么多次战场，头一次遇到还没痛快的打一场，就被俘虏的情况。

        萧婉娆四处望了一眼：“药送去了吗？”

        “送去了，我看见了。”

        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谩骂，眼看着一个瘦高人形被几个膘肥体壮的踹倒了，还口头侮辱着。

        萧婉娆隐约觉得那人形很眼熟。

        “狗崽子，连个肉也不会考，他妈的酒也不会倒。”说话的人用脚踩着地上人的头，“哎，”他指着旁边的同伙说，“把酒拿过来，浇他脸上，我踩着他呢，快点。”

        几个人猥琐的笑着，可刚把酒桶拎上来，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按住了。“谁他妈手欠。”一回头，就看到萧称的手死死地按着他的胳膊，酒桶没了支撑力，“咚”一声砸在了地上，骨头快被按碎了。

        踩人的那个一拳想要朝萧称抡过去，萧称嵌着那人胳膊反手一拧，这边用脚一踹，两人一个趴地上，一个直挺挺的倒下去，由于先前吃了东西，被踹这一下，胃里简直翻江倒海，全都吐了出来。趴地上的嗷嗷叫唤，还有两个人想跑去报信，萧婉娆捡起地上的空酒桶，狠砸过去，一石二鸟，全栽在了地上。

        “妈的。”捂着胃的那个骂道。

        萧婉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欺人太甚，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给老子等着。”他咬牙切齿的说。

        萧称把阿昭扶起来，对方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头发也扯得凌乱，萧称问他伤得如何，跟他去换药吧。

        阿昭左顾右盼，感觉有人监视他似的，他本想摇头拒绝。

        萧婉娆让他别怕，他们现在也是人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与其单独被他们欺负，还不如找一起想办法对付这帮人。

        阿昭点了点头，等他们走远一些了，阿昭突然跑到萧婉娆面前跪下：“您是我的恩人，谢谢您刚才救了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求你们别抛下我。”

        萧婉娆被吓了一跳，立刻扶他起来：“你不用这样，我们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让你落单受欺负，先回营帐你慢慢说。”

        阿昭说他从小就生活在这一带，以鹤达山为中心，周围还有雀庄，羊角岭和狮子岭，这些地方都有百姓住。一年前，蛮族的人来入侵这里，听话的百姓他们还留着，就是占用他们的土地养牛羊，种粮食，让他们做苦力。至于不听话的就全杀了，他自幼无双亲，有一个姐姐把他带大，可是姐姐长得貌美，被这些人掳走了，后来他进来找，听说姐姐被他们侮辱后已经自尽了，蛮族怕他生事，就把他的腿打断，日日看着他，他根本逃不掉。

        萧婉娆听的很揪心，细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何回来这里吗？”

        “我听他们说过，好像是西梁的人征伐了他们的家园，就他们这一只最强的队伍逃了出来，虽然西梁是他们敌人，可他们觉得中原都一样，并且西梁的人说过，日后这天下都是他们的，所以蛮族就是逼急了乱咬人。”

        “西梁这帮混账，朝廷不作为就算了，还四处掠夺他人领地，再把这烂摊子甩给我们。”萧称在一旁愤恨的说。

        阿昭继续说道：“你们来时不是遇到两拨人袭击吗，其实他们不是族长专门派去迷惑你们的，他们是在作战时不忠，败坏了蛮族风气，正好有这个机会，族长说你们若能打过那帮中原人，就原谅你们，若打不过，后果就如你们做的，正好把他们都杀了。”

        萧婉娆沉默半响，心中五味杂陈。她让阿昭好好休息，临走前，阿昭偷偷告诉他们，他愿意帮他们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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