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花公子vs画家（完）

他的心如同千万蚂蚁在爬同时他也异常的期待，希望迦南过来质问他嘲讽他把他踩在脚下，或者乞求他的爱他的留恋让自己卑微如尘埃。

        可是迦南定定地盯了杨秀光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什么都没发生。

        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和其他女朋友一样恰到好处的停止交往，非要抵死交缠弄得遍体鳞伤？

        他把用来作道具的女人打发走，站在原地，不敢追着迦南，也不敢离开，害怕迦南再次返回。

        直到天亮，除了零星的过路人之外只剩下一身寒气。

        杨秀光开始惶恐不安，前几次闹别扭后都和好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可是他固执的等迦南的电话，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肚子已经饿得快烧起来了，他依旧什么也不吃。

        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被迦南打电话约见。

        那是一个很舒适的天气，地点是江边。杨秀光感觉有些飘渺，他知道迦南喜欢白菜，喜欢画画，喜欢那个农家小院，喜欢刘奶奶……唯独对喜欢自己是不确定的，虽然她说喜欢自己。就像这次，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迦南会把地点选在江边。

        没有喝过水的嗓子已经嘶哑，脑子已经缺氧却依旧飞快的运转，要穿得体体面面的去见她，还是就这样穿过去？干净整洁的过去她会不会以为我不在意她，然后远离我？会不会认为我脏，然后远离？要是我穿这一身邋遢的过去她会不会觉得我在挑衅愤然离去，然后远离我？或者说就直接认为我不值得然后远离我？

        ……

        迦南轻靠着江边的栏杆，拂面的微风让她很是飘逸，在杨秀光的眼中就是漂移不定，但他还是整理了自己刚穿得衣服的领子，脸上挂着让人舒服的笑过去。

        两个人到了却是陌生人的距离，围绕他们的只有江风，凸显着他们的个体。

        杨秀光打定主意绝不开口，久到太阳都落了山，江上的只有一些余晖，才听见迦南从风里传来飘忽不定的声音。

        “这个地方是刘奶奶曾经站过的地方，她在这里望向大海，然后从这里追寻着大海。”

        杨秀光见迦南看着这条江认真说话的样子，不由地向她挪得更近一些，直到好像闻到了洗发露的香味。我知道，刘奶奶没有成功追寻到大海，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大海。

        “刘奶奶说，我们人就像江河的水一样，终有一天会和大海融为一体。”

        我知道，两滴水落在海里，若不是巨大的缘分可能永远也不可能相聚，更有可能的是一滴水在岸上，一滴水在海里。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追寻大海？”迦南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杨秀光仔细的观察着迦南的面部表情，只看到迦南严肃认真的表情，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动了动嘴唇，用嘶哑的嗓子说了声“好”。

        杨秀光没有跟迦南一起走，他再次到了那个酒吧，酒吧里依旧是热闹的，付流云凑近他的耳朵道，“怎么样？哥。嫂子是不是大吵大闹了？你是不是感觉到她波涛汹涌一般的爱啦？”

        见杨秀光没有开口的意思，喝着酒嘟嘟囔囔道，“要我说，天下何处无芳草，要是她不爱你，你就找一个爱你的呗。”

        杨秀光猛地灌了一口，“她没有闹，她邀我一起去追寻大海。”

        “啊，这样啊，那你就去呗。”

        是啊，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可是他心里依旧泛泛，也不知为何。直到付流云看他着实愁闷，玩笑的提了个建议，就是和女人假装上床，再次看看迦南的反应。

        “哥，你不会当真了吧？你这样可是出轨了，哪个女人受得了？就算是试探也没哪个女人受得了啊！”付流云想要打消他的念头，却没想到反而让他更坚定了。

        他决定就这一次，这就是最后一次，之后不管怎么样绝不做任何事情试探，当一个好伴侣。

        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这样做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抵触地怀着复杂的心情抱着身边的裸体女人，等待着迦南的到来。

        迦南进到酒店里拿着付流云给的房间钥匙打开了房门，看到杨秀光光着身子和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女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迦南突然有一点逻辑断裂，想不起作为一个被伤害的人应该怎么做了？是嚎嚎大哭，还是默默流泪，或者歇斯底里？该说什么台词？

        迦南想了想选择转身就跑。

        其实不能拥有情绪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做这种蠢事，真想指着杨秀光的鼻子问他，图啥，明明喜欢还要试探，还要伤害，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明明是伤害别人的那个，却一次比一次决绝。

        原来她这么害怕我跟别人好，心痛又带着一丝满足，但更多是渴望，杨秀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不敢追上迦南，默默地平息着心里的不平静，暗示着自己一定要当一个好伴侣，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作妖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又是一个天微亮的日子。

        打开房门前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嗅了嗅怀里带着露水的大白菜，清香明亮，心想迦南一定会喜欢，这可是菜市场最靓丽的那颗大白菜了。

        “迦南——”

        声音出去了就没有响动了。

        他开始不安，难道她没回来吗？立马给迦南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在厕所。

        哦，原来是没听到啊？

        “迦南——”

        没有响动。

        她不想搭理自己吗？

        应该的，你活该受冷落。

        太安静了，等了一会儿杨秀光受不了，又叫了声迦南，还是没有响应，他敲了敲门，结果门就这样开了。

        她在浴室的墙壁上写了四个大字，你到底爱不爱我？

        迦南躺在浴缸中，显得格外美丽。

        映入眼帘，心里的黑洞没有了，所有的彻底地归于平静，又好似整颗被挖走。

        极致的痛与幸福交相辉映，他的幸福值瞬间达到100。

        然后痛苦彻底占满他的心，痛不欲生，他好像明白了——

        为此他的心他的身体和他的脑好像彻底分离开，成了不相关的两个独立个体。

        他摸着她有些惨白的脸，心想我是做不成刘奶奶了，你是刘爷爷吗？我们是刘爷爷刘奶奶吗？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如之前许多个日日夜夜哄她欺骗她的样子，似温柔似讽刺道：“谁叫你如此的敏锐多情？”

        话落后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割了自己的手腕，和迦南躺在了一起。

        又有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骤来骤去，最后他定格在了他和迦南的最后一次谈话——飘香的头发，一起追寻大海，自己的应答。大海，原来是这样的大海啊！血液随着水的流动，流向大海，不止一滴，突然知道了大海是被血染成了，可是它为什么会变成蓝色而不是红色？

        ……

        他们被人救了。

        杨秀光无意识的在迦南画画的院子外徘徊，但是却不敢进去。曾经的无所谓肆无忌惮都烟消云散，现在只要一想到要见到迦南他就浑身哆嗦，血涌到脸上，又觉得心虚得不行。

        而在院子里的迦南却完全不同，她手上拿着画笔没有动，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在灯光下眼睛中仿佛有星星在闪动，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我做到了，母亲。

        我真的做到了，保护好自己，又不伤害别人。

        杨秀光暗暗地告诉自己，既然我们都活着，总要有个结局，于是鼓起勇气去敲门，可是手刚刚抬起还没到门上，他便又一次失去了勇气，我该去买颗大白菜，从来没有哪个客人是空手上门的……

        可我不是客人啊……

        不，我还是去吧，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

        此刻他无比的厌恶自己，从前没遇到迦南的时候从来都从容，笑看别人的痛苦与哀愁，而他们的痛与愁却是如此体面。而自己，如今的自己痛苦也好，哀愁也好，都是自己自作自受，都沾着自己喜欢人的血，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

        迦南知道杨秀光的犹豫纠结和迟疑痛苦，也知道他在门外每天徘徊，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可他是幸福的，100的幸福值做不了假。

        迦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看着那么痛苦而幸福值却又那么高？

        不过没关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他觉得幸福，只要他觉得好就行。

        毕竟——我就是为了让他幸福而来。

        “老板，你看看这副画，你只需要给三十万块，不，五十万就可以。”

        被称为老板的人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但还是好脾气道，“这画不值三十万块更不值五十万，最多就几千，只要是静物画得好的人，都能画出来。”

        闪过挣扎之色，这是他几天前发现的一个秘密，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觉得这是独属于他的浪漫。

        如果别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他也永远不能再次拥有这幅画了，因为它不止是一幅画更是一场跨时空与人对话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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