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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潭底一战缴法器


  霎时,司萱的困倦一扫而空,知道是那个布阵之人来了,埋在他胸口大气都不敢出,却是在他滚烫的胸前,心跳剧烈。
  少顷,但觉耳畔一热,声音和缓得让司萱莫名感觉温柔。“好好待着,别动。”
  随即,摁着自己头的手就松开了,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知离焰松开自己是准备去对付那个人了,虽晓得他修为高深,司萱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在他松手一刹那猛的拽住他的手臂,然后攀在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倾身到他耳边,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然离焰身体紧绷,直愣愣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她,不由想要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却在手伸出来的时候停在了半空,只轻轻拂过她绵软的发丝,最后停在她肩头用手指按了按,示意让她安心。
  司萱确是放心了,从他身上滑下来,却是不知自己的一番举动于离焰来说意味着什么。
  离焰是多想与她能如斯亲密,可是,她先前就已经说过,朋友之间不能有误会,是啊,不能有误会,如此,朋友才能长久,诚然,这也是自己借朋友的身份来到她身边,亦是想能陪伴她,所以,朋友的身份很好,能伴她身边便是自己所求,其它的就不该贪念奢求。
  离焰和司萱都敛了气息,布阵之人未有察觉,直到达潭底,才发现了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这股法力波动自然出自离焰之手,在他欲与布阵之人交手前,哪怕丝毫不担心与布阵之人交手会有危险,却不容司萱有半分疏漏,势必会给司萱设下强悍结界。
  布阵之人察觉到危险,立即想要逃走,奈何修为虽高,却也没有高到可以瞬移离开,要真到了可以瞬移的地步,离飞升也就不远了,于是只得游出水面飞行遁走,他不知自己的阵法为何会被人发现的,也不知来人修为高低,只是出于直觉感到危机,然而事实如是,他遇到了离焰,可不仅仅只是危机。
  他催动法力向水面上疾游,却是在刚离开潭底的时候,一股巨力就击打在了他的水盾上面,水盾带着他急速下坠,再撞击到潭底时竟然碎裂,可想力道之大。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击着实让他没反应过来,来人的动作实在快得令人难以想象,他都没看见来人是如何出手的,就被来人把水盾给打碎了,冰冷的水瞬间将他包裹,他惊惶抬头,见上方几丈的地方,一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仿佛是在讥笑,他的脆弱。
  他从没见过这人,却在看见此人的时候心惊肉跳,再环眼四周,看见一块巨石后面有一个结界,这结界里还有一个女子,这女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心中恼怒,只怪自己当时下来的时候没注意这块石头后面还有人,然而,他来不及多想,在他上方的那个黑衣男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脱身。
  脱身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击破结界,用结界里的女子威胁黑衣男子,原因也很简单,黑衣男子来对付自己却还设下结界保护女子,那么,黑衣男子必然十分在意这女子了。
  他猜得是没错,可是,想得也的确简单了些,怪只怪,他遇到的人是离焰。
  有了这个决定后,他不再迟疑,他也想得很明白,必要一击即成才能安然脱身,所以他毫不留余力,他以为他用全力破开一个结界很容易,却是在他调动全身灵力,击打在结界之上后才知道,他太单纯了。
  结界别说破裂,就连动都未动一分,结界里,司萱只听见一声响亮的撞击之声,下意识趴在水盾上往外看去,根本不知道这水盾之上还罩有一层比钢铁还坚固的结界,要不是司萱修为太低,便可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惊异,而且,这男子她也认得。
  他竟敢打司萱的主意,离焰冷笑一声。“看来,你真是找死啊。”
  听得声音,布阵之人心胆俱寒,他全力之下未能动得这结界分毫,可想布下结界的黑衣男子修为有多高!然,他当时选择了要挟之法,并为之消耗了大量法力,若再与面前之人对抗,唯一的结果,能想到的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就见黑衣男子踏着轻慢的步子,罩着他的水盾便朝自己逼近,布阵之人眼中尽是惶恐,终于,他一咬牙,手中唤出一柄弯月形的法器,他立即执法器往手臂上一划,鲜血立时在水中晕染,同时,于他周身自成光盾,将周遭之水隔绝开来,他口念法咒。“千魂万魄,魂兮归来,永生不灭,镇守天地。”
  离焰虚眼看着他,果然是千魂阵,神魔大战中,就是用此法将数万神族献祭,以其永生不灭的灵魂之力,把魔族镇压至莽荒境,只是,当初献祭的神族是为了三界永安做出牺牲,而今他准备献祭红棉县的百姓,却不是为了镇守什么天地,况且百姓也不会有那么伟大,愿意舍身就义,倒是曾经死在红棉县这战场里的将士,心中还有保家卫国的信念,可供他驱使,虽然此阵与真正的千魂阵相比有天壤之别,但千魂阵献祭的是神族,而这里献祭的不过是凡人而已,却已然是威力无穷了。
  须臾,潭底的阵法阵光大起,这时候,司萱终于能看见外面的事物,久不见光的她有些不适应,先是拿手挡在眼前,才看见外面的波澜壮阔。
  自阵法阵眼处,涌出一团黑气,或许不应该说是黑气,应该说是在水里的黑色形态,那形态似扭曲的人形,司萱知道那就是鬼魂,是被法阵镇在此处的鬼魂,只见一团黑气涌出后,那阵眼便像是决了口一样,一团团黑气争先恐后的往外挤,霎时,司萱就感受到了浓郁的阴气,不禁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那些黑气越聚越多,成了浓浓的墨色,在这深潭水底,如是把水都浸染成了墨,尤是仍不甘心,非要全部都出来,生怕慢了一步一般,尽都往外涌,终将潭底搅动出急急漩涡,黑色漩涡飞速旋转,带着潭底泥石,搅动风云。
  见此,布阵之人把弯月形法器祭出,口呼。“疾!”
  司萱先前被阵法里涌出来的无数鬼魂所震,眼下听到声音,这才看到布阵之人是谁,惊声脱口。“宗泽,宗长老!”
  闻声,离焰和宗泽同时望向司萱,离焰只略微疑惑,便想清楚了原因,而宗泽在想结界中的女子是瞧着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她究竟是谁,会认得自己?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要全力应对面前的黑衣男子,立马收回目光,警惕的看向男子,还有那些涌向男子的鬼魂。
  若非面前的黑衣男子深不可测,他是绝对不会开启阵法动用还未炼制成功的月钩魄,否则再要聚集起这么多的鬼魂就难了,可就在刚才的那一击之下,他方知别无选择。
  离焰盯着朝自己袭来的鬼魂,眼中金光一闪,身周护盾华光一现,似又凝厚了几分,那些黑色鬼魂趴在护盾上,只能从形态上辨认出是在手撕嘴咬,是在用最简单原始的方式摧毁离焰的护盾。
  司萱虽知离焰修为高深,可看到黑压压不知道多少的鬼魂,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然而却不敢出声,怕影响了他。
  离焰似乎知道司萱在担心,他抬手朝司萱的方向一挥,那些趴在护盾上的鬼魂如见了强光,尽都散开,然后朝司萱露出了一个惯常的笑容,继而司萱安心下来,也朝他笑了笑,便看见他回头转向宗泽。
  在此看到宗泽,实在是让司萱万分诧异,也隐约猜出些缘由,可不管怎么样,都要等离焰抓住他才能知道真相。
  司萱只能看到离焰如画侧颜,无法看到他此时眼中的笑意是多么狠厉,他直接面朝宗泽走了过去,根本没在意他身前的激流旋涡和万千鬼魂。
  而宗泽看他向自己走来,只能看到阴气森森的黑云里有一道慑人红光,再次催动月钩魄,月钩魄在身前的急速旋转,心惧的宗泽想用在月钩魄控制下的无数鬼魂击退离焰。
  他这一声“疾!”出口,那些鬼魂蜂拥而上,将离焰围在密不透风的黑气当中。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浓浓的黑气里伸出一只手来,宗泽立马就感觉不到与月钩魄的联系了,下一刻,月钩魄已然握在了那只手里。
  离焰这是夺了宗泽法器的控制权,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自己在控制桃木剑的时候,毫无感觉就被他夺走了桃木剑的控制权,司萱欣喜,下意识唤道:“离焰......”
  而离焰握着月钩魄看了看,旋即念了一段法诀。“魂兮归兮,往复轮回。”
  霎时,周遭黑气又飞快的被吸进月钩魄里,看到这一幕,宗泽双目圆睁,万分惊愕,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驱使月钩魄!”
  离焰像在把玩月钩魄一样,指尖一动,月钩魄就绕着他的手转了一圈,他嘴角擒笑,无不鄙夷的道:“血炼之法确实可以让法器听命于你,可你的修为实在是太弱了。”
  自己的修为弱?自己修为虽然不算高深不测,却也少有人敌,正因如此想要更近一步,这才不甘用了此等之法,以期能换骆凡承诺,给自己天精水,那自己便可以飞升天界了,而自己的修为居然在他口中是太弱了!
  宗泽几乎忘了危险,几乎忘了面前之人轻而易举就夺了月钩魄的控制权,几乎忘了,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想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有这等厉害手段,为何自己从未见过?“你是谁?”
  “我是谁?”离焰薄唇勾起。“你有资格知道吗。”
  “你,你!”宗泽被他的话激得怒不可遏。“你如斯狂妄,究竟是谁?”
  “我不是说了么,你没有资格知道。”离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倒是你,修为这么弱却敢布下千魂阵,说说,你背后之人是谁,我便饶你一命。”
  他能轻言断定自己背后有人,宗泽又是一震,却是丝毫不提背后有人。“今日我既不敌你,便是我气数已尽。”
  “哦?”离焰手里的月钩魄又转了一圈,现下,周遭的鬼魂尽数被收入了月钩魄之中,黑气再无,但黑气消失后,阵法的阵光也湮灭下去。“看样子,你是要保你背后之人了。”
  忽然,司萱开口。“离焰,我知道他是谁,他曾是崆峒派的长老,宗泽。”
  离焰又看向宗泽。“你看,你还有熟人呢,那么,便一起叙叙旧吧。”
  言毕,一道法诀弹出,宗泽被一道盾光罩住,他惊愕的拍打着盾光,方知自己被他困住,心里是既惊又怕,惊的是黑衣男子的名字叫离焰而自己却从未听过,世间何时出了这么个高深莫测之人?怕的是结界里的女子是谁,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情?她,会不会也知道易初?
  然而,鬼魂尽收于月钩魄中,潭底在司萱眼里又成了黑暗一片,她催促道:“离焰,要叙旧也找个看得见的地方吧,就不要再待在这又黑又冷的潭底了。”
  也只有你会觉得这里黑了,离焰不置可否,径直走进结界里,取下头上的殷红发带,缠在了司萱的眼睛上。“一会儿出去百灵潭,你眼睛会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用这发带遮一下。”
  就刚刚的阵光显现自己都有些适应不了,想来外面的日光更甚,自己肯定会睁不开眼的,司萱笑着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说完,发现他给自己眼睛缠发带的动作很是顺畅,不禁怀疑。“离焰,你是不是看得见?”
  离焰方想起自己说过包子油滴在衣服上的事情,却是波澜不惊的说道:“我看得见很奇怪么?是你自己修为低,体会不到修为高的人的境界。”
  司萱被他的话气得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修为高了不起啊,你修为那么高,那还跟我在潭底装什么瞎子?”
  离焰道:“你不知道原因么。”
  司萱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原因?”
  “我乐意啊。”
  可不就是,他只要乐意,什么事做不出来!
  司萱正要发怒,却在被他握住手腕的时候熄灭。“走了,不是还要与故人叙旧么。”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故人,只是认识而已,而且,这个故人的出现太令司萱意外,意外得都不知要怎么说起。
  虽被蒙着双眼,当靠近水面有光亮照射入水里,那强光的刺眼还真是让司萱好难适应,好在离焰事先把眼睛给蒙上了,否则非得被亮光照射瞎了不可。
  待出得水面,宗泽被困于结界当中不得动弹,然并不看离焰,毕竟离焰轻而易举就将自己制服,就算自己再拼命也无济于事,不可能能够逃脱,却是把目光聚在司萱身上,极力的想着这女子何时见过,却仍是觉得些许眼熟,没有太大的印象,只怪司萱过于平凡,平凡的让人难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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