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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淮河行


肃国公得知了淮南东路的真实情况,连夜便将大内之中善于应对时疫的太医都派来了扬州,另外按官家密函中所提及,国公还从禁军中拨了一些人马暗中前往淮南东路的其他州府控制,以防其私自勾结,趁乱造反。

        十八日先一步得到国公回信之后,赈灾使祝英好在官家的授意下,带领赈灾军士暗中拿下了扬州知州,当即便将其下了狱并等待赈灾结束后带回临安受审。

        医疗大军于十九日到达扬州城内,同时到来的还有接任扬州知州的新官员以及最新一批赈灾物资。

        在有钱有粮有药的三全保障之下,人心惶惶的扬州城内外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扬州城的疫情有了较好的控制,淮南东路的灾后建设也在稳步进行之中。

        时值隆冬,天气寒凉,可人们的心中却是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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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钱望舒便再没有见过拓跋清风,同孙少珍在扬州城外赈灾的时候,两人之间也再没有提起过他。仿佛元清叟抑或是拓跋清风这个人只是她们须臾数十年生命中的一个匆匆顾客,并不值得花费太多精力去拉扯。

        直到孙少珍结束在甘泉书院的访学启程回京的前一夕,姐妹两人依旧保持着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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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的事务告一段落,微服私访的帝后也算松了一口气,各中经历让他们对南棠的一些地方产生了新的看法与新的认识。

        见这次出巡的机会千载难逢,二人便打算去淮河边境看上一看。

        “还在想你兄长的事情么?”

        李慕乾见钱望舒在马车上难得安静,便伸手喂了块雪花糕到她嘴边。

        钱望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先是从善如流地吃掉了他手里的糖糕又老实承认道:“拓跋清风又不是普通人,我当然会担心,若是因为我私自放了他为南棠招来了什么祸患,那我可真是罪人了。”

        “过去的事便不要再多想了,”李慕乾默默揽过了她的肩又在她的肩头轻抚了抚,温声安慰道:“若他真的是北卫派来的细作,他如此暴露身份岂不愚蠢,大约他真的是来寻你。”

        “回临安,你与爹爹多加小心吧。”钱望舒撇了撇嘴,还是觉得心上闷闷的。

        李慕乾不喜欢看到钱望舒皱眉的模样,所以这一次轮到他来宽慰她。

        “扬州已然无恙,我们既是出来散心,阿舒这般闷闷不乐会不会有些煞风景了?”

        他将盘珠的手抬起,用拇指轻轻抚平了她的眉角,神情认真而温柔。

        如此情真意切的画面,却让钱望舒意外得忍俊不禁。

        “李慕乾,仔细你的手,今日我用的可是螺子黛!”钱望舒笑骂着拍掉了他的手,赶紧捂住了自己精心化好的眉妆。

        出发淮河前,钱望舒拉着李慕乾去了扬州街上的逛了一趟买了几套扬州女子时新的冬装,今日为了同李慕乾扮作员外夫妇,她特地搭了套符合扬州贵夫人气质的装扮来衬他。

        “阿舒今日,上妆了?”李慕乾定定地看向钱望舒的脸,问得煞是认真。

        无端被圣人教训了一顿,官家此刻的心中倒是真真地委屈着。毕竟对于他这个刚在红尘中没打过几个来回的新鲜人儿,自然懂不得这些夫妻生活中细枝末节的情趣。

        “李慕乾,你是不是存心要和我抬扛啊,我今日特地扮的傲雪妆,你难道看不出来?”钱望舒气鼓鼓地怒视着他。

        美人一愠,亦别有风采。

        李慕乾仔细瞧了瞧她说的傲雪妆,伸手替她匀了匀脸颊上的胭脂,轻笑道:“天生丽质难自弃。”

        “李慕乾,你念你的经吧!”钱望舒被他得话逗得脸红,当即推开了他逃到窗边去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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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在冬至大典前赶回临安,淮河行程安排得紧凑,一行人依然在乡道上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日一夜。

        “姑娘,夜深了,前头有个客栈,要不要先停下休整一夜?”阴影卫卫长白鸽走到车前低声询问道。

        “还有多久到淮水?”李慕乾在内问出一句。

        “回姑爷的话,若今夜休整,明晨便可到达,不过明日淮水上有船集,届时南北的百姓都会在淮河两岸涌聚,形势便不好控制了。”

        钱望舒听到白鸽唤李慕乾为她钱府的姑爷,心中咯噔了一下瞬间提起一口气,她侧头偷偷朝他那边瞄了一眼,却见那姑爷眉间并无愠色甚至还从善如流地让白鸽去客栈安排。

        “李姑爷,你不生气吗?”钱望舒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侧,故意道。

        李慕乾自然知晓她意为何指,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做坏事的手,温声笑应道:“你是国公府的姑娘,我不是姑爷,是什么?”

        钱望舒愣了一下,意外地抬眸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

        他真的愿意为了她,放过钱氏一族吗?

        “手怎么这样凉?”李慕乾摸到她发凉的指尖微微皱了皱眉,立刻抓过了她晾在外头的另一只手替她捂着,而后又苦口婆心地劝诫道:“你总是不爱多穿衣服,外头还下着雪呢。”

        完蛋了,钱望舒在心中默默地叹出一口气。

        “李慕乾,我不冷,穿得太多,胖成了一只熊瞎子就不好看了。”钱望舒听他又开始叨叨这几句老经耳朵就疼,趁其不备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后相拱进自己的袖子里。

        李慕乾随后便将自己的毛披风脱下来披到了钱望舒的身上,又继续不厌其烦地想要度化她:“阿舒,无论你变得如何了,我也还是喜欢的,总归是身子要紧。”

        钱望舒在心里直喊救命,再一次感受到李慕乾爱意的沉重,她忍无可忍地反驳道:“你喜欢,我不喜欢!”

        她又不是那种“女为悦己者容”的女子,都熙宁元年了,她难道连这点穿衣自由都没有了吗?

        “你,不喜欢?”李慕乾听到她的话,波澜不惊的佛相上流出了一丝心碎的表情,落寞得低头直叹了句“阿弥陀佛”。

        看到和尚这一脸受伤的模样,钱望舒真是彻底没了脾气,乖乖将手塞回了他的手心,唯唯应道:“喜欢喜欢喜欢。”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冷,叫你官人觉得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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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想来点什么?”

        掌柜的看到钱望舒夫妇两个从楼上安顿好走下来,便殷勤地赶过来招呼。

        方才不过打了个照面的工夫,钱望舒就同这掌柜的混了个熟络,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生着胡汉混血的面相,瞧见了有些惺惺相惜吧。

        钱望舒闻言朝柜台后的酒柜里扫了一眼,对掌柜笑言道:“二两醉花阴,两碗阳春面,一碗少葱油,再切盘牛肉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掌柜的默默记下了钱望舒要的东西,而后转身进了后厨传菜。

        说话间,一旁的李慕乾已经倒好了热茶递到钱望舒手边,又在她耳旁过轻声提醒道:“一会儿若是有机会,劳烦阿舒同店家打听一下明日淮水上的船集。”

        “你是不是打算去船集?”

        “子嘉回京前同我说起过,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他说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有你想要的东西?”钱望舒停住了正要喝茶的动作,回头略带探寻地看了李慕乾一眼,低声威胁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竟是我不知道的?”

        李慕乾无奈失笑,抬眸问心无愧地对上钱望舒的视线,而后不紧不慢地自白道:“我想要的,早已在我身旁了,我不过是想去看看这疯子在同我打什么哑谜。”

        我想要的,早已在我身旁了。

        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清心寡欲地说出这句情话的啊!

        钱望舒虚笑了一声,连忙低下头去专心喝茶,又抬手拨下了一下碎发想去掩盖她已然有些发烫的耳廓。

        -

        已然是人定时分,客栈中的其他人已经早早回房休息,大堂中只留了钱望舒与李慕乾一桌客人还在悠哉悠哉的吃宵夜。

        其实桌上的面碗早已见了底,只是李慕乾在等钱望舒小酌。

        娘子饮酒啖肉,官人却在一旁喝茶等候,掌柜在翻账本的稍息偶尔抬起头,饶是他在见多识广,看到这副景象也还是会觉得稀奇。

        “听口音,二位客官可是从外乡来的?”掌柜笑着往钱望舒这边走了过来。

        钱望舒倒酒的手一顿,当下就同身边的李慕乾互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笑答道:“掌柜好耳力。”

        “二位可是要去明日的淮水船集?”掌柜顺势拉开了钱望舒对首的条凳坐下,继续与二人攀谈道。

        “正是。”李慕乾正在看经书,听到这人主动提起了船集抬头就是一句话应下。

        “我与官人在前面的镇上拜访老友,听闻明日淮水上有船集,便想过来瞧瞧。”钱望舒立刻替李慕乾圆了这话。

        “哟,听二位这意思,倒像是临时起意啊,那二位怕是连这淮水船集的门都踏不进啊。”掌柜闻言摸着胡子惋惜摇头。

        “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进这船集是有什么门路吗?”

        钱望舒见这掌柜同她卖关子,十分自然地便将桌上李慕乾不用的那只酒碗拿了过来,分了些自己的醉花阴在酒碗里又暗自塞了粒碎银子在碗底,一同推到了掌柜面前,好声好气道:“好哥哥,我同官人初来乍到,还劳烦您同我们说道说道。”

        掌柜不动声色地将碎银放进了衣襟里,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拍着胸脯道:“小娘子问我胡三可算是问对人了,在这摩珂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淮水船集了。”

        每月二十,淮河北岸的福金门与淮河南岸的淮阴门之间便会连起一条由数十艘画舫组成的船道,南朝北朝的商家各占一半的画舫,在着淮水上摆起为期半日的集市,只有手持通关帖的人方可入内,届时淮阴门处会有军士把守。

        “竟要通关帖才可入内,这船集中可有什么稀奇么?”钱望舒作佯惊状,预备从掌柜嘴里再套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集南北之精妙,应有尽有,你想买的,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在这淮水集上见到。”掌柜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

        钱望舒是个混过江湖的,自然听得懂他的话中话是什么,不过是些供有钱家玩乐,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敢问店家,何处能得这通关帖?”李慕乾开门见山地问道。

        “每月初一十五可去县府办理,一百两一帖可供两人入内,”胡三详尽地回答了李慕乾的问题,而后又是摸须摇头:“今日都是十九了,郎君现在去可是来不及了。”

        “好哥哥,我们好容易才来淮水一趟,实在想进这船集开开眼界,不知您可有法子帮帮我们?”钱望舒从手腕上褪下了那只前些日子从扬州城里买来的玉镯,送到了掌柜胡三的面前。

        “这个,我明日本想闭店明日去瞧个热闹的,若是小娘子实在想去便让给你们吧。”胡三为难地收下了钱望舒这只价值千两的玉手镯,而后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地十分工整的通关帖递给了钱望舒。

        钱望舒打开仔细看了看通关贴上的信息,又将其递给了李慕乾查看。

        “再过几日便是我家娘子的生辰,我想着去船集上买点什么稀罕物回去逗她开心。”胡三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掌柜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起身跑进了后厨,半晌又端着一大盘牛肉出来,而后颠颠地去酒柜上抱了一坛醉花阴过来,爽快道:“我与小娘子投缘,算是交个朋友。”

        说话间,胡三就要为李慕乾倒上酒,忙被钱望舒制止:“胡大哥,我家官人不胜酒力,我们喝吧,你再与我说说这船集如何?”

        李慕乾淡淡扫了钱望舒一眼,兀自为自己又倒上了一杯茶,而后微笑着拒绝了胡三的热情。

        “也好也好,我再与你说说,免得明日你们进去逛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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