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鸿门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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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将军倒也反应及时,立刻从席间站了出来,两手一揖,正声道:“大王谬赞了,臣与犬子不过是尽了人臣的本分,实在称不上此等大功。”
他虽已年过半百,但常年习武,精神颇佳,一举一动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沓,是以硬生生给人一种尚且壮年的错觉。
齐王边“哈哈”边向前踏出两步,道:“赵卿就不要这般自谦了,你的功绩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寡人可是一清二楚。”言罢他又举起酒杯,邀道:“赵卿可愿与寡人共饮一杯?”
精致的酒器在烛光中亮出迷人的光泽,似珠宝般诱人,恍惚间又如毒药般让人不敢触碰。
片刻迟疑,赵潜还是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齐王一起饮尽。
“首功”?
他若是首功,那方才还与齐王认“知己”的欧阳家又当是什么功绩?若此刻被推至高处,下一刻,怕就要从顶峰被人一脚踹下去了。
王后此刻有孕于赵家而言是好事不假,可是,大王果真如看上去那般高兴吗?
赵潜放下酒杯,缓缓咽下略有些辛辣的酒,心中愈加谨慎,不敢踏错一步。
齐王饮罢了酒,将酒杯递给身边的宫人,而后微微侧身,两袖一甩,双手搭在腰间,道:“此次伐梁,赵卿一直奔于前线,劳苦功高,是前朝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王后又在此时怀有身孕,且操劳于后宫。赵卿,寡人的前朝后宫,全都仰仗你们的出力哈哈哈哈!”
听闻此言,席间众人神色各异,但又拿捏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好陪着干笑。
还不等赵潜和王后表表谦虚之语,齐王再次开口,放出的话犹如利剑,狠狠地刺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他道:“来日,等王后为寡人诞下孩儿,若是皇子,寡人就封他为太子如何?”
他语气欢快,仿佛自己的话没有任何不妥。
只是席间众人的脸好像都木了一瞬,下一刻,脸上才又有了表情。
不得不说,这句话威力真是不小。
钰妃和苏美人八卦也不聊了,欧阳煦也不扯着一旁的人说哪家小姐美若天仙了,贤妃脸上的端庄镇定仿佛要裂开了一般……这些都是小辈们的反应。
至于老辈,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高颐看向安平侯——也就是她的外祖父,老人家原本一张乐呵呵如弥勒佛的脸已经严肃得像兵临城下一般。
唉,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后也抬起头,轻轻地望向了自己的父王。
不过她老爹非常巧地侧着脸,没敢和她对视。
事已至此,总不能让齐王一个人唱独角戏,赵潜急急道:“大王厚爱,臣先替王后和王后腹中的孩儿谢过。不过这储君乃是国家根本,还望大王三思。”
王后也离席站到齐王身边,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三分急躁,“妾怀孕不过三月,男女尚不可知,大王怎么就操心起这些来了。要真说起来,妾更加希望是个公主,就如永嘉一般温婉大方,善解人意。”
高颐:“……”
这八个字哪一个都和她没有关系。
突然,某人拉着她的手似乎动了一动,她一侧头才发现谢珩在笑。她颇有些愤然,狠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珩倒也不恼,看着她笑意更浓。
齐王似有些心虚,没太敢细看高颐,只略略一扫表示同意王后对自己女儿的夸赞便收回了目光。也多亏了他只略略一扫,才没发现高颐和谢珩俩人的小九九。
齐王主动牵了王后的手,扶着她回到座上,又小心地伺候她坐好,然后才道:“这封太子之事尚可一缓,但赵卿的封赏之事却是不能再缓了,否则,寡人怕良臣忠士要因此寒了心。”
本来赵潜与王后苦口婆心才让众人略略安下的心又立刻被他提了起来,高颐算是看出来了,他老爹就是要用“封太子”的事一遍遍的敲打众人,告诉他们,如果今日让赵家父子得了势,自此以后平步青云,下一步等着的就是让有着赵家血脉的儿子被封为太子,踩在他们的头上。
让一个原本是异国他乡的家族踩在头上,这是本国世家大族们都不能忍受的事情。
一时之间,席间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齐王稍作停顿,又朗声道:“寡人已经想好了,赵卿此次劳苦功高,就封为镇远……”
“大王且慢。”一个有些苍老却又不失气势的声音响起。
高颐望向声音的源头,顿时有些无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和自己老爹同唱一台戏的居然是安平侯。
这是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安平侯年逾花甲,两鬓斑白,比起欧阳将军,他倒是像个真正的老人。不过心境对人的影响也颇为关键罢了,先王后是他过了而立之年才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自然颇为爱护,本盼着她一世平安,却不想她却早早仙逝,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实自那以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从前,只是那时齐王尚未登基,先王对时为太子的齐王又忌惮不已,他才强撑着一口气仍然站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不肯抽身,直到齐王登基,坐稳了江山,他才潇洒地转身离去,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心性也养的越发好了,活脱脱一个有趣且平易近人的老头。
只是此刻,他敛了平日常见的笑容,立在宴中,不怒自威。
齐王看着他,眼里不知是什么情绪,只平静地问道:“国丈所为何事?”
安平侯上前两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身边的宫人,道:“大王,今日清晨有一人在臣府前请罪,说自己帮着赵大将军中饱私囊,将行军所用粮草变卖多半,再以次等充之,实乃罪无可赦。信封中装着的是那人所写的证词,并且签字画押。”他略微一顿,等着齐王拿了信封展开,又道:“其实臣并不相信赵大将军会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只是,那人言辞恳切,哀求臣一定要将此信带至御前,交由大王审度。臣深思过后,觉得还是报与大王,这样,万一不实,也可彻底还赵大将军一个清白。”
米黄色的信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笔画斜飞得厉害,书写者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齐王一张张看过,脸色愈发难看。
有人似乎嫌局面不够混乱,站起来道:“安平侯,晚辈有个疑问。为何这人专门找您请罪,而不去衙门自首?他如此这般,岂非陷安平侯于不义之中?”
欧阳将军的小儿子欧阳煦冷哼一声,“无知小儿!吕侍郎,那自然是衙门走不通,不得已之下才找上素有佳名的安平侯。不然,你要不要问问自己他怎么就没有找你呢?”
那位被称作“吕侍郎”的年轻官员似乎并不服气,还想着辩驳几句,只是还未开口,便被齐王将信纸拍在桌上的所发出的震天响声给吓了回去,讪讪地闭上了嘴。
赵潜本就没有回到座上,正站在席间,看此刻局势突转,心中惊急之余更有无限心虚,他看着齐王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忍不住跪下道:“大王,臣并没有……”
齐王立刻叫宫人扶起他,安抚道:“寡人自然是信赵卿的,只是,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实在是有污赵卿清誉。”齐王安抚完这个,又转向安平侯,问道:“国丈,这人此时在何处?”
安平侯道:“回大王,此人正在宫门口,在臣的马车旁。”
齐王一拂袖,重新坐回席上,冷着脸开口:“来人,去把人带来。”
前去接人的内侍一走,这里便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连烛火都扭曲起来了,大家仿佛都话到嘴边不吐不快,可是却又不敢在齐王面前开口。
又安静片刻,齐王才开了金口,带着几分疑惑,问道:“阿煦,你说‘衙门走不通’是什么意思啊?”
欧阳将军见战火瞬间转移到了自己门前,惊恐万分,他本就为刚才没能拉住自己嘴快的儿子而后悔,此刻更是答得飞快,“大王恕罪,犬子实乃胡说八道,当不得真。”说完像是怕欧阳煦反驳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还算有效,欧阳煦果然老实不说话了。
可奈何齐王不放过他,问道:“阿煦,是吗?”
钰妃大概也是怕弟弟说错话,虽然她自出现在宴会以来就致力于将自己藏在人群中,但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大王,自然是这样。”
齐王呵呵一笑,语气满不在乎,“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替他答话,怎么,他此刻口不能言了吗?”
他一句话说到后处,语调渐渐奇怪起来,让人疑心他下一刻就要发火。在这个情景下,更是让在场的各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端害怕起来。
或许也有人在心里犯嘀咕,上一刻大王可是还在和欧阳将军论“知己”,此刻便对欧阳煦的一句话揪着不放,真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到了此时大王似乎还是站在赵家这边,如果此役赵家获胜,以后还是多巴结巴结的好。
只是,他们都忘了,最开始挑起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欧阳将军或者欧阳煦,而是安平侯。而且,真要论起来,安平侯和赵潜都可算是大王的岳父,那为何时至今日,一位大王称“国丈”,一位大王称“赵卿”呢?
其实,从一开始,有人就必定是要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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