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秦菲简直要气得原地升天。
　　偏偏她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  刚刚非要吵着嚷着让主办方调查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可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同校的人不怎么理会秦菲。
　　那么这会儿，几乎所有考生看秦菲的眼神都带着点儿敬而远之的味道了。

　　她是站出来告发作弊不假。
　　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和她同校的人被带走,  前途尽毁……所有人都还是有种心有戚戚的感觉。
　　没人会说秦菲做得不对。
　　但也没人再敢和她多有交流了。

　　连堂妹都能检举，同校同学都能告发……
　　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吧。

　　秦菲走出考场时,  周围几乎是隔开了一个真空地带。
　　方圆五米内都无人靠近。
　　隔着远远的距离，她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学校的带队老师，正翘首以盼。

　　——学生们出来得这么晚，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老师们这会儿都很心焦呢。

　　而她的几个同学,  早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  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师微微皱起眉，看向了秦菲。
　　秦菲心里顿时又是一突。

　　是了。
　　不希望她搞出这些事的,  肯定还有学校。
　　毕竟平白无故被顶上作弊的名声，学校也会损失不少，风评受损的。

　　骤然之间，她就成了四面楚歌,  众矢之的。
　　……秦菲猛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一步错,  步步错。

　　和秦菲形成鲜明对比的,  自然就是时别云了。
　　新诚的同学们一跑出去,  立刻也被老师们捉住询问情况。
　　立刻一个一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时别云拿了第一呢！”
　　“还有个评委给了满分！”

　　老师们一听，一方面有种骄傲感。
　　另一方面也感觉……并不惊讶。
　　毕竟,  时别云一直是他们看好的选手啊！

　　回到酒店后,  大家在短暂的兴奋后,  又投入到了两天后的笔试准备中。
　　时别云的室友还主动给她分享了自己的资料。
　　那个女孩子推了推眼睛,  很认真地说：“你好好准备,  第一名很有机会的。”

　　——人都有慕强心理。
　　时别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自然会有人主动示好。
　　毕竟，又强又随和的人谁不喜欢呢？

　　时别云因此过得十分舒心。

　　反倒是秦菲，回到住宿点后就发生了周围人对自己的冷漠。
　　不仅如此，当老师开始紧急补课做最后冲刺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叫她。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管她！
　　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被落下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
　　早上醒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完全没人等她。
　　秦菲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却发现枕头下放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小纸条。

　　“警告你小心点”

　　就这么简简单单六个字，她却彻底慌了。
　　……她太清楚有些人不择手段会干出什么了。
　　秦菲立刻拿着纸条去找老师，然而老师们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房间内也没有监控。

　　秦菲心里害怕，只能自己申请出去重新定了一间房，单独住。
　　但这样一来，就等于和大部队分隔开了。
　　她本来就得准备考试，现在还要操心自己每天的吃饭、饮食。甚至于新房间还经常出现什么断水、隔音不好的问题。

　　秦菲简直要烦死！
　　她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倒霉了？！

　　这样的情形下，秦菲的笔试自然也谈不上多顺利了。
　　她几乎是心急火燎地写完了试卷。
　　等出来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急匆匆地……结束了竞赛复试。

　　新诚这边。
　　老师们火眼金睛，一边闲聊一边观察着学生们的情况。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什么事基本都写在了脸上。
　　考得好与不好，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唯一不同的……
　　大概就是时别云了。

　　这孩子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一样轻松随意嘛！
　　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她的家长肯定是可以放心的——时别云这心理素质，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心态崩了的情况。

　　这边老师刚发完信息。
　　那边时别云也被人拦下了。

　　这种竞赛赛事门口，总都会有些记者前来采访。
　　这会儿就有一家主流媒体，正在随机挑选出来的学生，询问他们的比赛状况。
　　记者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时别云，立刻眼前一亮，不由分说地跑了过去递上了话筒。

　　——这女孩子，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采访她都亏了！

　　“你好同学，请问有时间能回答我们几个简单的问题吗？”
　　记者小姐姐很有礼貌，先询问了一番。
　　时别云并没有拒绝，而是随和地点了点头。

　　摄像机这才对准了她的面孔。
　　摄影师当即就是一叹。
　　你说这人都是怎么长的？现实中好看就算了，镜头里还这么上镜……
　　真是让人没活路了。

　　这边记者询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聊起了今天笔试的难度。
　　“你觉得这次的竞赛难不难？对你来说有挑战吗？”
　　时别云想了想，回答：“有点难，我蒙了好多题呢。”

　　可能有个四五道题吧。
　　这就是时别云谦虚的“好多”了。
　　不过在记者和摄影师看来，便以为是时别云实力并不算特别高，又或者竞赛确实难度很大。
　　当下还安慰了她一句：“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毕竟能参加这种竞赛，就已经证明自己不是一般人了。
　　时别云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从之前的两眼一抹黑到现在。
　　她可不就棒棒的嘛！

　　时别云乐观地跑了，只留下记者和摄影师愣愣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这小姑娘还挺幽默的……”
　　“别说，有梗就挺好。”

　　采访自然不会只采一个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镜头前有不错的表现。支支吾吾说话含糊，或者毫无爆点的内容，最终自然也不会放出来。
　　只会成为废掉的素材。

　　——毫无疑问，时别云的这一段肯定是不会被剪掉的。

　　时别云对此一无所知。
　　她依次回复了家人和朋友询问的消息，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大概是知道他们这几天忙着准备考试。老师们也大方慈悲，表示可以带着他们在临城玩半天。

　　临城是座临海的南方城市。
　　大家的目的地自然也就是海边了。也是正巧，过来时正好赶上海水退潮，不少本地人都在这里赶海。
　　几个学生们兴致勃勃，也跟着凑热闹。

　　时别云对赶海是一窍不通的。
　　只是跟着刷刷步数，吹吹海风罢了。
　　不过走着走着……她便看见不远处的礁石后面，有一个黑色的书包。

　　还挺新，底部已经被沾湿了。
　　看着，像是谁落在那里的？

　　路边的东西不要随便捡。
　　时别云很懂这个道理，因此她没动。
　　只不过她自己没动，那书包却不知怎么回事，被海水一波一波地推着……

　　居然滚到她脚边了？

　　时别云：？
　　这是上赶着要让她捡啊。
　　她只能弯腰，拉开了书包拉链看了一眼。

　　入目所及，便是一整套闪闪发光的钻式首饰。
　　和时别云之前收到的那条粉钻项链自然是没法比，但也看得出来这不是假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记事本和一部手机。

　　很显然，这并不是乱扔垃圾。
　　就是有人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手机已经没办法开机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泡坏了。
　　记事本里乱七八糟记着行程，时别云也看不懂。
　　她干脆直接和老师打了个招呼，拨通了报警电话。

　　有事情找警察叔叔嘛。

　　警察叔叔的效率很高，看到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是吃了一惊，立刻表示会马上尽力寻找失主的。
　　“谢谢你了小同学，方便的话，也留个电话吧。”

　　意外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临城之行也宣告落幕。
　　时别云回到家后，又投入到了新的学习之中，很快把竞赛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相对的，秦菲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位被举报的女生处罚很快下来了，被取消了未来所有竞赛的参赛资格。
　　连带着还在学校里接受了处罚。
　　那女生自此再也没出现过，据说是被父母直接送出国了。

　　毕竟在国内，她已经待不下去了。
　　但秦菲却没办法出国一走了之。

　　处理好了自家孩子的事儿，那家父母便把矛头对准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菲。
　　先是四处给秦盛开使绊子，接着又数次找人去折腾张明玉和秦菲。
　　什么泼水扔鸡蛋啦，什么四处传些谣言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却让人烦不胜烦。

　　到最后，二房都已经不胜其扰了。
　　只得把这事儿告诉了秦老爷子。

　　老爷子的震怒，可想而知。
　　自家惹出来的事儿，却还要他这个一把年纪的来擦屁股……说出去都丢人！
　　可看着秦菲惨兮兮哭泣的面孔，老爷子还是叹了口气，同意了。

　　总归……秦菲也是为了伸张正义。

　　这会儿老爷子还不知道，秦菲其实是在检举时别云的过程中出了岔子。
　　还以为秦菲是路见不平主动主持公道呢。

　　他找到那家人，坐下来协商了半天。
　　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切事情一笔勾销。只是秦菲在上大学之前，不许再参加任何竞赛。

　　——“要是去参加，也别怪我们翻脸。总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不就鱼死网破！”

　　秦老爷子看对方这么信誓旦旦，也知道有些事必须退让了。
　　这就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否则伤了的还是自己。

　　这个结果对于秦菲来说，当然不能接受。
　　“我高二才刚刚开始，还有高三……竞赛那么多的加分机会，还有履历，就都没了？！”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张明玉安慰她：“这种事儿，贵精不贵多……你以前不是也有不少证书吗？这次的英语竞赛也还有机会，你努把力，争取这次拿个第一，不是也能加分吗？”

　　……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秦菲不说话了。
　　可心底里，却有些惶然。
　　她……她真的能拿到一等奖吗？

　　张明玉继续安慰女儿：“我前两天还看见电视台放了个什么新闻，就是介绍你们这个竞赛的。上面还有那个野种呢？她说很难做不出来，我看她也就那样……你不是说复试笔试部分还行吗？总比她强吧！”

　　时别云的那个采访片段，悄声无息地在电视上播放了。
　　这种采访，平时也没多少人关注。
　　也就是张明玉闲着没事，正好才看到了。

　　听到她这么说，秦菲才微微放下心来。
　　是了……时别云可能也就是口试比较好，笔试没有好基础，还是不如自己的。
　　她应该有自信，相信自己的。

　　秦菲的自信心还没完全建立起来，第二轮复试的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为保公平，主办方直接公示了所有人的分数。

　　第一行的位置上。
　　时别云的笔试成绩8.8，再加上口试的9.6分……直接成为了第一。
　　是所有参赛选手中，实实在在的第一。
　　这含金量，可想而知。

　　秦菲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了。
　　可她还得继续往下看。
　　她憋着气，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终于在最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成绩，刚刚好比进入决赛的最后一名。
　　少了0.1。

　　……就少了这么0.1啊！！！
　　分毫之差，却宣告了她的出局！
　　这下，她是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秦菲的心态彻底崩了。
　　她不明白，时别云不是说她自己考得不好吗？！
　　为什么笔试成绩还能这么高？
　　时别云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与此同时。
　　网上，一则采访视频也在迅捷的速度悄然流传着。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女孩子在针对一次竞赛接受记者的采访。

　　“有点难吧，我很多题都是蒙的。”
　　面容沉静，眼若繁星的少女面对镜头，缓缓说着。

　　然而，下面的评论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草，就是这个女的，一边说着难，一边考了第一。”
　　“这就是新时代学霸吗？长得这么好看，学习还这么好？？？”
　　“给不知道的人科普一下，这位小姐姐是这次竞赛的口试第一和总分第一。还创造了有评委打满分的记录。别被这视频骗了，估计就是在凡尔赛吧。”

　　时别云，又莫名其妙地火了一把。

　　她接到梁星阑电话的时候还挺奇怪，直到对方问她：“复试的笔试，你不会的题都是蒙的？”
　　时别云点点头：“嗯。看哪个选项顺眼就随便选了。”

　　梁星阑：“……懂了。”
　　难怪能考这么高。
　　她蒙题的准确率，一直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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