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时别云第二天去学校时,  感觉投射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更多了。
　　多数似乎还来自于学校里的男生。
　　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新奇，就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时别云：……习惯了。

　　一开始面对这种目光她还有点不习惯。
　　后来发现回回来学校都是如此……现在她已经能淡然处之了。

　　果然，到了班级之后,  时别云的疑惑就立刻被解答了。
　　刘新宇一惊一乍道：“你和梁哥昨天去拳馆啦？”
　　时别云好奇：“你怎么知道？”
　　“论坛上有照片啊，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哪家拳馆。”

　　刘新宇的好处就是，从来藏不住秘密。
　　当即就把论坛上的照片给时别云看了。
　　照片就发在了她昨天见过的那个校花投票的帖子里面。

　　——正是她穿着拳击服,  正在挥拳的样子。

　　照片中的少女头发高高束起，一向柔弱的面孔上显露出凛然的神色。
　　侧面的光线对准她的面孔，阴影与高光分明。
　　看上去的确很飒。

　　连时别云自己都欣赏了一会儿：“这照片把我拍得不错。”
　　刘新宇嘿嘿笑：“我也这么觉得。”
　　或者说，学校里大多数人都这么觉得。
　　因此原本时别云就遥遥领先的票数,  经过了这张照片后,  更是一骑绝尘。

　　彻底把别人甩在了身后，几乎已经算是胜券在握了。
　　甚至有不少人,  都已经觉得时别云就是校花了。

　　和时别云相反，何雪的状况……
　　就不怎么好了。

　　她昨天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傅子墨跑出来找她，顿时心里就是一凉。
　　自己回了家之后,  对着镜子看到鼻青脸肿的样子，更是心如死灰。
　　——这样被人看见,  她简直不要活了！

　　但父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让她在家休养。
　　“你这休养至少也得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段时间的课程怎么办？”
　　何雪只能收拾收拾东西,  戴了个口罩，遮遮掩掩地来学校。

　　自然被人问起了怎么回事。
　　她瞪大眼睛,  委委屈屈地开口：“昨天去拳馆,  遇到了高二的学姐。想着一起切磋一下……结果她力气好大,  我就受伤了……”

　　何雪说话很有技巧,  相熟的女同学立刻义愤填膺。
　　“这不是故意毁容嘛。”
　　“好心疼雪雪啊！”

　　没想到旁边路过的男同学却“害”了一声。
　　“你这能受伤,  肯定是没戴头盔吧？”男生摇摇头，“那只是流鼻血都还算轻伤了。我上次还被人打断了鼻子呢。”

　　直男在此，当场揭穿了何雪卖惨装可怜的真相。
　　还顺便给自己装了个逼。
　　旁边的人顿时全都被他的话题吸引了过去，纷纷问起了他的故事。

　　何雪：“……”
　　她费尽心思，最后反而自己被冷落了。

　　这还不算完。

　　等人群散去，那男生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何雪，笑呵呵地给了她最后一击。
　　“哎我刚想起来，昨天打你的是不是高二的时别云啊？别说，她穿拳击服那样子真够绝的，大美女啊！”
　　说着还点了点头，眼带羡慕地看着何雪。
　　——仿佛她能亲眼看见是多了不起一样！

　　何雪：“……？？？”
　　什么意思？这人是专门来跟她作对的吗？！

　　她顺势低头，打开了校花投票。
　　上面时别云的票数，现在几乎是她的两倍了！
　　眼看着投票日期截止，除非发生意外，否则她绝对不可能拿到校花称号……

　　何雪不甘心地握紧了手机。
　　凭什么就是时别云？
　　自己哪里比不上了！
　　她没有迟疑，直接在网上开始搜索起了刷票水军的关键词……

　　时别云这边。
　　投票对她并没有产生太多影响。
　　依旧还是跟着梁星阑的学习计划努力学习的一天。

　　唯一不同的是，放学后，是秦一旭来接的她。

　　这势必就要和梁星阑暂时分开了。
　　虽然早上时别云就已经和梁星阑说过了，也表示过自己会按时回来参加辅导班。
　　但梁星阑还是确认了一下。

　　“不会逃课？”
　　时别云：“……当然不会。这话好像问反了。”
　　他们两个人里，梁星阑看起来才像是会逃课的人吧？
　　梁星阑摸了摸鼻子：“嗯。那就好，提醒你英语竞赛初试要开始了。”

　　时别云露出绝望表情：“……”

　　最近学习压力明显增大的原因，除了来自梁老师的魔鬼训练，就是英语竞赛了。
　　既然要参加，那新诚的选拔队都是冲着名次去的，初试自然是必须得过。
　　最近训练队的老师们都加倍加量地在布置作业  ……

　　梁星阑看了她两秒，才开口：“需要帮忙吗？”
　　时别云迟疑了一瞬。
　　虽然梁星阑没说明白，但她这会儿忽然福临心至，明白梁星阑的意思是在问——要不要帮忙押题。
　　做题和刷题有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够了，也不必他来操心。
　　唯独押题，才是梁星阑专属的超能力。

　　时别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押题听起来简单，但其实工作量不小。
　　上次光是押选拔题目，梁星阑就看了不知道多少卷子。现在的竞赛题，工作量只会更大。
　　更何况……她要是凭自己的能力连初试都进不去，那参加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谢谢你啦。”
　　少女微微一笑，歪歪头，自然地拍了拍梁星阑。
　　“还是留着下次更重要的考试吧！”
　　她挥挥手，转身跑了。

　　梁星阑一怔。
　　莫名感觉自己肩头，刚刚被时别云拍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他在原地出神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刘新宇凑过来，好奇询问：“梁哥，你干嘛呢？”
　　这才回神。
　　梁星阑：“……怎么？”
　　刘新宇眨眨眼，惊奇道：“发生啥好事了？你刚刚一直在笑呢！”

　　太惊奇了！
　　梁哥居然在笑！……啊不是，梁哥居然在一个人发呆偷着乐！
　　绝对是有好事！

　　梁星阑：“……”
　　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神情，整个人又回归到了面无表情，冷淡随意的样子。
　　然后冷冰冰地对刘新宇说：“你看错了。”

　　刘新宇：“……？？？”

　　时别云很快在校门口找到了秦一旭的车。
　　他没带司机，亲自开的车来接时别云。
　　车上居然还准备了小点心和小零食。

　　“怕你饿了，先吃点垫垫？”
　　秦一旭温和一笑，轻声细语地问她。

　　时别云摇摇头：“不了。反正等会儿也是健康餐。”
　　现在吃什么都改变不了之后的郁闷。

　　秦一旭：“……”
　　这是在和他抱怨没能申请吃火锅成功吗？
　　云云，好像在撒娇？

　　秦一旭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了微笑。
　　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了春风之下。

　　时别云奇怪地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秦一旭。
　　缓缓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奇怪……她明明只是实话实说呀，怎么秦一旭这么开心呢？

　　看她郁闷，秦一旭就高兴？
　　好家伙，难道原书剧情终于要开始了？

　　两个人先去往了给时别云新购置的公寓。
　　房子已经精装修过，处处都透露着奢侈精致。宽敞的空间内，现代化的家居构造出简约流畅的线条。
　　窗明几净，阳光灿烂。

　　时别云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秦一旭含笑问道：“喜欢？”
　　时别云猛点头：“当然了。”

　　这种房子，一看就贵！
　　贵的东西，谁不爱呢？
　　她可太喜欢了。

　　“这个钥匙给你。”
　　秦一旭直接把钥匙递了过去，“爸妈那里和我那里都有一套备用的。等你成年了，再把备用钥匙也给你。平时想过来，自己来或者叫我送你来，都可以。会定期有人来打扫的。”

　　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时别云只要负责享受就好。

　　秦一旭也很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或许希望有一些私人空间。
　　有这么个秘密基地，也很好。
　　不过……

　　“但是不要随便带同学过来。”
　　他想起某个人，立刻严令禁止。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共处一室……呵，秦一旭想想，都感觉一肚子气。

　　时别云乖巧点头：“好。”
　　她当然不会带同学过来。
　　最多以后带买家过来嘛。

　　如果说豪华公寓有多让人惊艳，那么停在码头的私人游艇，就有多让人心情复杂。
　　时别云这会儿的心情，就无法言说。

　　秦一旭趁热打铁，也带她来了码头，看一看给她准备的游艇。
　　不得不说，这玩意比照片里看上去更有气势了。

　　也更……
　　粉了。

　　难怪四周围的人都跑过来围观。

　　秦一旭就听着旁边的人正在议论时，时别云也特别自然地插了进去。
　　“哇，这游艇好闪亮啊！blingbling的！”
　　时别云：“是啊。它就是码头最靓的崽。”
　　“粉粉的，好嫩哦。”
　　时别云：“粉色娇嫩，不知道它几岁了。”
　　“不错啊，我也想给我女朋友送一个。不如照着这个来吧。”
　　时别云：“送得好。下次不要送了。”

　　秦一旭：“……”

　　这会儿他也感觉出来了。
　　云云……好像不太喜欢？

　　“没有。我挺喜欢的。”
　　可当他问起了时别云时，对方却摇了摇头。
　　只是十分诚实地表示：“就是我更喜欢别的刷漆。”

　　“什么漆？”秦一旭急忙问，“这个可以换的。告诉哥哥，我们重新刷一个你喜欢的。”

　　时别云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的说道：“那个就挺好的。”
　　码头这里停着不少船艇。
　　除了游艇之外，还有商业运货用途的集装箱船只。
　　时别云指着的那艘船，正是其中之一。船身通体白色，就是最简约最朴素的那一款。

　　唯独外面印刷着一行大字。
　　——“生鲜运送，认准我们。”

　　秦一旭：“……”

　　该说，不愧是云云吗？
　　这审美都和别人不一样。

　　“一旭哥哥？”

　　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
　　只见一帮少女，忽然从码头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穿着打扮最为出众的，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秦一旭的前面。

　　秦一旭也是微怔，很快叫了一声：“秦菲？”
　　随后便给时别云低声做了介绍。
　　“这是你的堂姐，秦菲。”

　　哦。
　　就是大房家的孩子，上次没见过却听了不少“厉害事迹”的那位吧。
　　时别云懂了，乖巧地打招呼：“秦菲，你好。”

　　秦菲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儿时别云，暗暗在心里估量着她的分量。
　　上次家庭聚会她虽然没有参加，但却听母亲抱怨了好久。
　　无非是说这个新找回来的表妹没规矩没教养之类。

　　但抱怨再多，母亲话语中隐隐的感受到的威胁感，却被秦菲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很快又知道，这表妹并不像秦一玥一样胆小怕事，不足为虑。
　　相反，她还很招爷爷的喜欢。
　　连那个碧绿的翡翠镯子都送她了呢！

　　秦菲绝对不会小瞧她。

　　她也点点头，十分友好：“你好，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我最近有点忙，不好意思呀。”
　　她语气亲切自然，还招呼自己身后的朋友们也过来，为她们一一介绍。
　　仿佛真是个完美的表姐。
　　任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时别云还急着回学校上课，因此并未久留，就和秦一旭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秦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换了。

　　“菲菲，那真是你表妹啊？”其中一个女孩子勾起唇，“看着不像啊。”
　　秦菲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头发：“新找回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再说了……”
　　她充满优越感地挺起腰杆：“谁都像我，那还得了？”

　　女孩子们顿时都笑了。

　　她们都在私校读书，没有公立学校那么多规矩。
　　这个年纪，化妆打扮已是常态。这一群女孩子里，个个都化着妆，穿着精致的漂亮衣服，连书包也不背，都是拎着大牌包。
　　相比起来，刚刚素面朝天背着书包的时别云，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在哪儿读书啊？没在咱们学校见过啊。”
　　又有人问了。
　　秦菲想了想，才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好像是新诚吧？好像是说在那边读得也很吃力。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吧。”

　　反正也没人认识时别云。
　　自然是随便她怎么说。

　　“哈哈哈，确实，一看就是书呆子小透明吧。”
　　“看她的样子，应该很难融入新学校吧？”

　　秦菲暗自得意。
　　像她一样，不仅外表光鲜亮丽，学习也好，在学校更是风云人物。
　　这才是标杆。

　　这个新来的表妹……拿什么和她比？
　　怕不是在新诚都无人问津吧。

　　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听见有人捧着手机，忽然哎了一声。
　　“我有个朋友在新诚诶，他说……这是他们新诚的校花？等等，菲菲你表妹是叫时别云吧？”

　　秦菲嘴角一僵：“……什么？”
　　校花？怎么可能！
　　她不是刚找回来没多久，也才入学新诚没多久吗？

　　那女孩一边捧着手机一边点头：“他说是的诶，而且是学校投票的……他还问我怎么认识的，缠着我非要我帮他介绍呢！”
　　秦菲忍不住道：“他不是新诚的么，自己不会认识？”
　　“想认识时别云的太多了呀，他根本排不上号的。”

　　秦菲这会儿早就笑不出来了。
　　她脸色铁青，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周围的小团体里，不知道是谁忽然笑了一声。
　　随后阴阳怪气道：“秦菲，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你表妹嘛。”

　　小团体内，并不是如表面那么和谐的。
　　秦菲这次是丢了大脸了。

　　毫无疑问。
　　秦菲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家的。
　　她一见到母亲张明玉，就忍不住诉苦起来。

　　张明玉本来还挺担心，可一听经过，反而乐了。
　　老神在在道：“校花怎么了？我看她也就那样。新诚都是书呆子，能有什么漂亮女孩？”
　　张明玉十分嗤之以鼻。

　　又安慰秦菲：“再说了，光长相没用。咱们这种人家，看重的还是能力和气质。无论哪方面，你绝对都比那个野种要好！周末不是她的宴会么，到时候妈给你好好打扮打扮，来个惊艳亮相！让大家看看，谁才是秦家真正的千金！”

　　秦菲这才心下稍安。
　　的确，在学校逞能有什么用？
　　最重要的，还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

　　与此同时。
　　何雪也已经付了钱，找到的人开始发力了。
　　新诚的论坛虽然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有何雪的账号提供支持，再加上学校论坛的代码也不算多复杂。
　　要入侵，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何雪的票数就飞涨了起来。

　　临睡之前，何雪最后登陆自己的论坛账号，看了一眼逐渐增加的票数，内心大安。
　　照这个势头，她绝对能超过时别云。
　　——这样一来，校花就是她的了吧？
　　有了这个称号，未来三年，她在学校内也会如鱼得水的。

　　她满意地给刷票的人发了个红包：“做得不错。”
　　发完便关灯睡了。

　　那人其实是个程序员，平时业余时间接接单赚个外快的。
　　这会儿看见居然还有红包，顿时感动了。
　　他干了这么多票，这么大方爽快的可没多少个！

　　因此当即一合计，便打算给何雪一个优惠。
　　多附赠点数据嘛！
　　刷都刷了，多刷点儿岂不是更好？

　　程序员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当即动动手，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脚本。

　　一夜过去。
　　何雪的票数终于超过了时别云，登顶了。
　　但她的票数……

　　也同时超过了新诚如今在读学生的实际人数！

　　早起的新诚人傻眼了。
　　何雪她也傻眼了。

　　她急急忙忙赶紧联系程序员，希望对方赶快补救一下。
　　然而……
　　毫无反应。

　　高中学生起得早，熬夜的社会人还在补觉呢。

　　完了。全完了。
　　何雪霎时间，感觉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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